《彭博社》：在人工智能热潮中，电子产品繁荣消退——“这简直是一场大屠杀”

人工智能版Alexa在纽约亮相。

摄影师：Michael Nagle/Bloomberg当亚马逊公司高管上月登上纽约发布会舞台，宣布推出人工智能版Alexa时，现场明显缺少了一样东西：没有炫酷的新硬件来搭配这款升级版语音助手。

亚马逊在这方面并非特例。在经历了多年高端笔记本电脑、可折叠智能手机和语音控制设备的爆发式增长后，大型科技公司进入人工智能时代时却鲜有推出新硬件。

如果说硬件开发领域尚未完全消亡，“那至少是在打盹”，拥有材料科学博士学位的工程师Liam Pingree表示，他曾在亚马逊、微软公司和波音公司领导团队。

Pingree和其他硬件行业资深人士批评科技公司将数百亿美元押注人工智能软件的同时，硬件领域却缺乏冒险精神。该行业正押注于AI工具创造新收入来源的未来，而历史经验表明，新产品能推动用户接受度。智能手机催生了应用生态系统，个人电脑则帮助普及了互联网。

但尚未有人弄清楚专用硬件设备将在AI领域扮演什么角色。人们往往通过相对陈旧的设备与这项技术互动，比如笔记本电脑浏览器标签页中的ChatGPT窗口，或是通过手机麦克风进行AI增强的语音搜索查询。最雄心勃勃的AI专属产品尝试——Humane公司推出的可穿戴胸针，曾承诺将人们从智能手机屏幕中解放出来——最终遭遇失败。这家初创公司于今年二月将自己出售给了个人电脑制造商惠普公司。

硬件行业的萧条对西雅图打击尤为严重。就在不久前，这座城市的两家市值数万亿美元的科技巨头还在大肆投资创新设备。但自2022年底开始的全行业大规模裁员中，亚马逊和微软都裁减了硬件部门员工。机械与电气工程师、产品经理和营销人员表示，两年多过去了，当地硬件行业仍未复苏。劳动力分析公司Lightcast数据显示，今年冬季西雅图都会区计算机硬件工程师的招聘岗位数量创下2017年以来任何三个月周期的最低纪录。

这对渴望从事突破性项目的待业产品设计师，以及在大工程项目荫庇下发展起来的工业设计公司和原型制作作坊构成的家庭手工业产生了连锁反应。若低迷持续，可能会耗尽这些公司未来开发新颖产品所需的下一代工程师储备。

“资金、资源和创新都流向了人工智能领域，而目前AI还未能很好地融入硬件，“曾与亚马逊、LG和三星合作的产品设计师博·奥勒表示。他创立的Enlisted Design公司近年已裁员，部分原因是消费电子企业业务萎缩，“这简直是场大屠杀”。

西雅图向来是商业软件重镇，微软总部和亚马逊云计算部门均坐落于此。但约十年前，这里出人意料地成为了旨在重塑人机交互方式的尖端工程产品温床。

2014年秋天，亚马逊发布了Alexa智能助手及其首款Echo智能音箱。随后五年间，亚马逊陆续推出近60款Echo系列设备及周边产品，这些项目不仅调动了亚马逊内部数千名员工，更带动了代工企业及其供应商数以万计的就业岗位。同期，微软推出了HoloLens增强现实头显，该设备能将虚拟影像叠加到使用者视野中。这家位于西雅图郊区雷德蒙德的公司开始大力投资高端Surface电脑产品线。

尽管亚马逊设备销量达数百万台，却始终未能建立可持续的盈利模式来支撑研发投入。安迪·贾西就任亚马逊CEO约一年后启动成本削减计划，设备部门成为首批大规模裁员的重灾区。高管层表示将继续投资硬件业务，但会收缩产品线范围。

“我们正以高度审慎的态度规划硬件路线图，聚焦于能为客户创造最大价值的产品。“亚马逊副总裁兼Echo与Alexa产品线负责人丹尼尔·劳施在近期采访中表示。

HoloLens 2头显设备摄影师：安吉尔·加西亚/彭博社曾负责亚马逊仓库机器人与无人机项目的平格里，在2022年因察觉高管层不再支持其热衷的前沿工程项目而离职。他加入微软领导HoloLens工程师团队，却恰逢公司收缩该设备研发规模，转而负责团队解散工作。经历短暂咨询与创业后，如今他重返17年前职业生涯起点波音公司，在另一位微软前同事麾下工作。

“这个地区确实建立了一个强大、协作、创业型的工程基础，”平格里说。“但目前这并不被看好。”

微软上个月剥离了HoloLens业务，将其在美国陆军测试项目中的股份出售给了国防承包商初创公司Anduril Industries Inc.。据知情人士透露，该项目约350人中，有250人加入了Anduril。另有约50人被微软重新分配岗位，类似数量的人被裁员。

“你看到这些无人机、军事和国防硬件的集中区域，”斯泰西·萨尔说，他经营着初创孵化工作室Jelly Collective，并在亚马逊工作了几年。“但我现在不认识有谁在深入且大力推动消费硬件。”

一些硬件工程师，包括西雅图和全美各地的，将希望寄托在商业太空项目上，因为科技亿万富翁和百万富翁们开始建造火箭发动机和卫星星座。亚马逊的Kuiper卫星互联网计划上周有500多个空缺职位，公司招聘板显示，这远远超过了消费电子部门硬件工程师的69个职位。但太空业务也无法避免裁员。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索斯的火箭公司蓝色起源，上个月宣布裁员。

高管们表示，人工智能硬件即将到来，尽管尚不清楚这将表现为对现有产品（如智能手机、桌面智能音箱或耳塞）的调整，还是另一种类似Humane风格的设备。其他公司正试图利用大型语言模型的进步来制造有用的人形机器人。

上个月在曼哈顿的一个活动场地内，亚马逊设备主管帕诺斯·帕奈和其他高管们通过21英寸的Echo Show与新版Alexa进行了约70分钟的互动。这款去年秋季发布的设备算是较新的产品，但其基本配置——配有麦克风阵列的触控屏与扬声器组合——无论外观还是功能都与该公司2017年推出的首款同类设备如出一辙。

活动后的采访中，帕奈表示"全新硬件浪潮即将到来”，但未透露具体产品路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