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JLTV装甲板未通过质量控制测试——彭博社

奥什科什防务公司为美军生产的联合轻型战术车辆。

摄影师：乔纳森·纳克斯特兰德/法新社美国陆军的联合轻型战术车辆是标志性悍马车的第二代继任者，自上次伊拉克战争以来，美军及约十几个国家使用该车型保护部队免受子弹、地雷和简易爆炸装置的伤害。

但据彭博新闻社看到的一份内部报告及该公司要求匿名的高管透露，约两年来，俄罗斯控股的美国钢铁厂运营商耶弗拉兹北美公司员工，曾为这款车辆制造商提供的一些装甲板伪造了质量控制测试结果，因相关信息未公开而要求不具名。

根据耶弗拉兹的调查和公司官员说法，这些事件发生在2017至2019年间俄勒冈州工厂。波特兰工厂员工跳过了强制性硬度测试，并在约12,800块各类装甲板上输入虚假结果。这些装甲板被标注为已通过测试，但部分后期出现开裂迹象。

俄罗斯耶弗拉兹集团位于新库兹涅茨克的钢厂。该集团在北美运营多家工厂，包括波特兰工厂。摄影师：安德烈·鲁达科夫/彭博社装甲板主要客户是奥什克什防务公司，该公司生产包括联合轻型战术车在内的多种军用车辆，并将其宣传为“全地形全能轻型战术车辆”。该车型主要用户为美军，同时已向乌克兰、以色列、巴西和立陶宛等盟友及合作伙伴交付或出售。截至去年，该公司已生产超22,000辆该车型预期使用寿命约20年。

目前尚不清楚有多少未经测试的钢板可能已被用于JLTV或其他车辆。根据公司官员和当地媒体报道，在这份内部报告发布后，联邦调查局在过去一年里多次走访了耶弗拉兹的多家工厂。官员们表示，当局已发出传票，要求耶弗拉兹保留有关生产线事件的信息。

在给彭博社问题的书面回复中，该公司表示，内部报告"审查了质量控制协议，并强调了耶弗拉兹北美公司持续改进工艺以生产高质量、可靠钢板的承诺"，并补充说公司"严格遵守所有行业标准"。

工厂测试

耶弗拉兹还表示，其钢板通过了"政府批准机构的独立测试"，且未收到客户关于其产品的投诉。军方会在测试场检查车辆所用装甲板的样本，以确保它们能提供防弹保护。

然而根据其内部文件和耶弗拉兹官员的说法，该公司在2019年底启动了调查，原因是内部有人指控工厂未遵守质量控制程序。

在2019年12月10日题为"波特兰钢板质量检查"的报告中，内部检查小组得出结论：自2017年11月起，耶弗拉兹生产线上的员工未按规定持续使用机器测量装甲板硬度，并经常为图省事手动输入虚假结果。

对装甲板的持续测试确保其强度足以承受弹道冲击，同时仍能成型为车辆面板。埃弗拉兹内部报告明确指出这一要求：“装甲板确实需要100%的硬度测试。”

在一份主报告的补充材料中，埃弗拉兹的检查员详细记录了对四名员工的访谈，这些员工承认伪造了硬度评级，部分人表示由于生产线运转压力，没有足够时间对每块板材完成必要检测。

‘被逼无奈’

员工们并未检测每块板材，而是根据同期通过生产线的其他合格板材结果，为部分板材输入硬度评级。这份标有"机密"的埃弗拉兹报告称，这种人工记录虚假数据的做法"普遍存在"。

报告引用一名员工的说法：“我就是这么被培训的。“几乎所有生产线主管都否认知晓测试造假。但报告最终认定，相关管理人员"极有可能都知晓这种做法”。

一位承认知晓偶尔输入虚假数据的经理向公司调查人员辩解道：“当你被逼上梁山时，只能不择手段维持生产线运转。”

虽然12月10日的报告未明确提及JLTV项目，但埃弗拉兹一名官员确认未检测板材涉及JLTV项目和Oshkosh公司生产的中型战术装甲车。管理层获知生产线潜在问题后，埃弗拉兹已暂停向JLTV项目交付装甲板。

300亿美元项目

两名耶弗拉兹公司高管表示，他们担忧军用车辆可能配备了存在隐患的装甲板。彭博社尚无法确认问题装甲板是否已安装于车辆，以及这些车辆是否已部署。

威斯康星州奥什科什公司的子公司奥什科什防务未回应彭博社多次询问，包括是否知晓耶弗拉兹内部调查、可疑装甲板是否安装于联合轻型战术车或其他车辆，以及后续是否有车辆被召回或改装。

负责美军联合轻型战术车项目的陆军发言人将问题转交至FBI芝加哥外勤办公室。该办公室公共事务官员表示，FBI对"可能存在的调查既不确认也不否认”。

事件始于奥什科什2015年击败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和悍马制造商AM General后，从美国陆军获得67.5亿美元初始合同（300亿美元大单的一部分）为军方生产1.7万辆军车的两年后。

2023年5月，美军士兵乘坐联合轻型战术车参加美菲联合军演（菲律宾佬沃市）。摄影师：Ezra Acayan/Getty Images公司高管透露，伪造检测报告事件正接受美国当局调查，FBI已介入。据当地媒体7月报道，耶弗拉兹表示正全力配合调查。负责美军采购流程的国防合同管理局发言人表示装甲板案件"正在诉讼中"，但未透露涉案方，拒绝进一步置评。

耶弗拉兹北美公司是俄罗斯最大钢铁矿业企业之一——耶弗拉兹集团（Evraz Plc）的子公司。该北美分部在美国俄勒冈州、科罗拉多州普韦布洛市及加拿大设有钢厂。彭博数据显示，耶弗拉兹集团的最大股东是俄罗斯亿万富翁罗曼·阿布拉莫维奇，其为普京总统的亲信。

耶弗拉兹官员表示，奥什科什防务公司至少在最初阶段并未完全知悉内部调查结果。

耶弗拉兹调查人员认定，俄勒冈州生产线数据造假现象普遍存在——内部文件显示奥什科什已发现二十多块钢板存在问题。

彭博获取的往来函件显示，2019年12月11日（即耶弗拉兹内部报告发布次日），双方官员进行了电话会议。会议期间奥什科什提出了其发现的问题。

“零星开裂"现象

根据耶弗拉兹2019年12月20日致奥什科什防务公司的信函，其中援引九天前的电话会议内容及钢板车辆适配成型工艺称：“奥什科什防务在Armalloy 550钢板成型过程中发现零星开裂现象已告知耶弗拉兹”。耶弗拉兹内部报告显示，Armalloy 550及其他两种镀层版本的测试数据均存在造假。

耶弗拉兹在信中将奥什科什发现的开裂问题归因于"高于报告数值"的硬度测量结果及钢板表面特定化合物的存在。但该信函未向奥什科什提及伪造测试结果的发现，尚不清楚这些问题是否被单独讨论过。

12月20日的信函指出，埃弗拉兹公司将更换所有尚未加工成车辆部件的装甲板，并对其余板材履行质保承诺。信中称，这些措施将"避免奥什科什防务公司为问题板材额外耗费时间或资源”。

波折历程

对于已投入使用的装甲板，埃弗拉兹认定其"完全符合服役标准"。

根据一份标注"应法律顾问要求准备"的备忘录，内部调查后埃弗拉兹员工被警告必须遵守所有钢板的规范检测流程，否则将面临解雇风险。备忘录称尚未收到客户关于问题装甲板防弹失效的报告。

即便不考虑装甲板生产问题，联合轻型战术车项目本身也历经波折，其预算屡遭国会拨款委员会削减以支持更高优先级的项目。2023年，军方重新招标后，AM通用公司击败奥什科什，获得为期五年、约2万辆联合轻型战术车的生产合同，估值高达73亿美元。

尽管俄罗斯2022年全面入侵乌克兰且英国对注册母公司埃弗拉兹PLC实施制裁，埃弗拉兹北美公司仍继续运营波特兰和普韦布洛的工厂。

埃弗拉兹的洛基山钢铁厂仍在运营中。摄影师：吉姆·韦斯特/imageBROKER/Shutterstock在为本报道查阅的文件和采访中，没有证据表明埃弗拉兹的俄罗斯所有权是蓄意破坏美国国家安全计划的一部分。相反，埃弗拉兹暴露出的主要是工厂车间程序合规性不足的问题。

2022年，埃弗拉兹公司曾表示考虑出售其北美业务。目前交易尚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