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制造业：青年失业问题危及普拉博沃的特斯拉梦想——彭博社

在印度尼西亚，约五分之一的年轻人既没有工作也不在接受教育，这一比例在东南亚地区名列前茅。

摄影师：Muhammad Fadli/彭博社在爪哇岛东部边缘一间能俯瞰稻田的车间里，迪马斯·菲尔曼西亚正在修理一辆卡车的发动机。这位头戴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的18岁瘦高少年希望毕业后能找到修理煤矿机械的工作。得益于学校改革的课程设置和企业合作，几个月后他几乎肯定能如愿以偿。

印度尼西亚总统普拉博沃·苏比安托——他提出了未来几年雄心勃勃的以工业为主导的增长目标——需要更多像菲尔曼西亚这样的技术人才。这个东南亚人口最多的经济体拥有全球第四大劳动力市场，但超过三分之一的15岁以上印尼民众仅完成小学或更低教育。像雅加达以东约400英里（约640公里）处这类关键的职业培训课程，常因教学质量低下和基础设备匮乏而收效甚微。

这导致合格工人严重短缺，年轻人即使手持文凭也因缺乏企业所需技能而面临高失业率。既未就业也未就学的青年比例（衡量人力资源浪费的重要指标）超过五分之一，居东南亚最高行列。

雅加达联合拖拉机职业学校里，学生们正通过虚拟现实技术学习重型机械维修。摄影师：Muhammad Fadli/彭博社这一差距威胁着普拉博沃将丰富自然资源转化为蓬勃发展的电动汽车和清洁能源产业的雄心。对微薄教育经费的不满已引发雅加达街头青年抗议活动，这是总统去年十月就职以来最大规模的民众不满示威。

“印尼在基础设施上投入巨大，“穆罕默迪亚气候中心主任阿尔法·阿米拉赫曼表示，该伊斯兰组织在印尼运营着数千所学校，“但对人力资本、教育和医疗的投资未能同步跟进。”

教育设施不足、师资水平低下及政府教育支出回报率低，是许多新兴经济体面临的共性问题。印尼已采取包括职业院校改革在内的措施试图解决，但从过时的课程大纲到混乱的监管体系等复杂因素，使其即便按地区标准仍处于落后状态。

国际劳工组织数据显示，与增长和竞争力相关的劳动生产率指标，印尼仅与委内瑞拉相当，落后于泰国、马来西亚等较早发展制造业的周边国家。生产率问题凸显发展困境。

2月20日，雅加达大学生抗议普拉博沃·苏比安托总统政府。摄影师：Yasuyoshi Chiba/AFP/Getty Images"如果像苹果这样的公司来这里开展大规模业务，他们可能会面临高技能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而这在其他国家如越南是不存在的，“雅加达软件公司PT Bhumi Varta Technology的首席执行官Martyn Terpilowski表示，他指的是印尼极力争取的最知名企业之一。“是的，我们现在有一些优秀的人才，但数量远远达不到需求。”

根据苹果公司去年提供的数据，苹果公司及其供应商自2019年以来在越南投资了160亿美元。相比之下，尽管雅加达方面实施了禁令和威胁，苹果在印尼的投资仅为10亿美元。与此同时，对特斯拉公司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的长达追求尚未带来重大的制造业投资。

近年来，金属加工领域吸引了大量外资，但问题同样严峻——中国大型镍生产商从中国引进熟练工人，或在某些情况下将印尼人带到中国接受必要培训。

邻国在吸引外资方面超越印度尼西亚

外国直接投资净流入占GDP比重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

为确保印尼在本十年末人口红利高峰期前充分利用这一优势，迄今实施的改革包括在普拉博沃前任领导下推出的强制性教育和技能发展计划激励措施。但课程设置和教学标准的深层改革推进难度极大。根据最新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结果显示——该项目对数十个国家15岁学生的数学、阅读和科学能力进行测试——大多数印尼儿童未达到基础水平线。

“新兴领域专业师资严重不足，“阿米尔拉赫曼指出，“许多机构仍无法获得电动汽车生产等现代技术所需设备。”

普拉博沃上任时曾对教育作出承诺，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耗资300亿美元的免费午餐计划，旨在改善营养不良问题。为筹措该政策资金而实施的削减措施已波及初等、中等及高等教育预算，同时政府资金正流向新成立的国家投资基金达南塔拉——这引发了"黑暗印尼"运动及上个月大规模青年示威，抗议这些被视为仓促且矛盾的紧缩政策。

中小学教育部和高等教育、科学与技术部未对置评请求作出回应。官员们表示，改善教育的努力不会受到预算削减的影响。

权宜之计

菲尔曼西亚的学校——一个整洁维护、低层明亮的蓝色建筑群——算是个例外，甚至还有叉车和挖掘机供学生操作。这部分得益于与寻求此类合格工人的公司之一——印尼最大的建筑设备分销商联合拖拉机公司的合作。

“当时非常缺乏经过认证、有能力、能满足我们行业需求的人才，”该公司的人力资本和可持续发展总监Edhie Sarwono说。“我们不得不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学生在雅加达的UT职业院校学习机械。摄影师：Muhammad Fadli/Bloomberg许多学校普遍存在的短缺问题，对于试图培养能够操作金属冶炼厂和电动汽车工厂、就业即用的机械师和技术人员的职业院校来说尤为严重，这导致学生的能力与雇主需求之间存在巨大差距。技术高中的年轻毕业生面临的失业率几乎是仅受过小学教育者的四倍。

萨沃诺在雅加达讲话时表示，企业可以发挥作用。联合拖拉机公司致力于使学校的教学与职场所需技能相匹配，并捐赠设备。但他警告称，这对印尼更广泛的需求而言只是权宜之计。

“对于中低端技术，我们可以通过职业学校的技能来解决，“他说。“对于高科技领域，我们没有专门的学校来应对这些挑战。”

普拉博沃的前任佐科·维多多（佐科威）在担任总统的十年间确实尝试过职业学校的振兴计划。但政治承诺的薄弱和教育体系的分散性使得改革进展缓慢。

这与他耗资8000亿美元的计划形成鲜明对比，该计划扩建道路、机场和铁路，在这个群岛国家留下了明显的遗产。

印尼面临的风险是，它可能会输给拥有更熟练劳动力的邻国，包括越南。虽然它迫使镍生产商进行大规模投资，但在其他金属领域的主导地位并不那么明显——这意味着对外国生产商的影响力并不那么压倒性。

面对来自中国进口产品的激烈竞争，钢铁、纺织和陶瓷等昔日的亮点行业已经在萎缩。

“推动一些大公司像推动苹果那样在印尼投资的政策是一种捷径，“泗水艾尔朗加大学的经济学讲师伊利米亚万·奥瓦林说。“提高竞争力要好得多。”

在爪哇岛东部，放学后仍在加工机械零件的菲尔曼西亚和他的几位同学有一个更为紧迫的担忧：就业问题。大多数人都很现实。他们预期服务于支撑当地经济数十年的金属和煤炭行业——而非清洁汽车产业。

“我父亲是木匠，但这行当不稳定，“菲尔曼西亚说，“在矿上工作，薪水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