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级银行员工表示，即使AI接手了他们讨厌的苦差事，基础工作依然重要——彭博社
Georgia Hall
华尔街公司纷纷押注人工智能，将其誉为能够减少初级银行家职业生涯初期那些重复性、消磨心智的繁琐任务的变革性技术。长期以来，初级银行家们一直抱怨繁重的体力劳动耗时过多，人们或许以为他们会为此欢呼雀跃。
然而人工智能的崛起并未带来解脱，反而引发焦虑——不仅关乎职业安全，更在于跳过基础磨砺可能错失的成长。考虑到分析师们曾对制作演示文稿和招股书等苦差事的抱怨，这种担忧在有些人看来颇具讽刺意味。
但当初级银行家们开始看到AI能接手财务建模、数据录入和交易文件汇编等枯燥工作时，许多人却重复着上司们多年来的论调：这些工作不仅是职业必经仪式，更是新人熟悉业务的途径。这些基础训练还能帮助分析师培养与客户周旋所需的技能和信心。
鉴于并非所有分析师都具备金融背景（有些人主修历史或心理学），基础性工作能培养他们对细节的关注，并了解这个初入行业的内部运作机制。
“阅读文件、分析数据，这些是你必须学习的过程，"DHR Global全球金融服务主管珍妮·布兰索弗表示。她与包括摩根大通和纽约梅隆银行在内的华尔街客户合作已有四十年。若跳过AI能完成的基础工作直接参与客户会议，“对年轻银行家的成长将极为不利”。
对于每周工作80到100小时的初级银行家来说，任何节省时间的工具乍看都像是天降福音。在后疫情时代的交易狂潮中，分析师们超负荷的工作时长引发了广泛关注，先是高盛集团不满的初级投行员工发布抗议幻灯片，随后又发生数名年轻银行家猝死事件。金融机构试图解决过劳问题，摩根大通去年设立了专门岗位监督初级员工福祉，其他公司则承诺保障周末休息或限制工时。
分析师们表示，即便人工智能能帮忙完成将字体从Helvetica改为Times New Roman、或按老板要求将页边距增加半英寸等繁琐任务，在华尔街永不停歇的文化下，他们依然不太可能下午5点准时参加欢乐时光或转向三天半工作制——只会被分配更多工作任务。
OpenAI的ChatGPT掀起了生成式AI投资热潮，急于抢占技术先机的金融机构也参与其中。但如今生成式AI已从能撰写邮件的聊天机器人，升级为可代用户执行复杂任务的高级工具。例如OpenAI近期推出的AI代理就能模拟研究分析师行为。虽然AI将颠覆众多白领职业，但金融业因对AI的重度依赖可能成为早期试验场。
但据10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初级银行家透露，即使人工智能与分析师合作而非取代他们，许多人仍担心随着职级晋升，他们将无法培养出有效履职所需的技能。这些受访者因未获公司授权公开表态而要求匿名。
“我们完全可以用机器取代大量基础工作，但这对长期人才培养意味着什么？“桥水基金首席执行官尼尔·巴尔·迪亚在周二的彭博投资峰会上表示，“正是那些艰苦的工作才能让你具备处理更高层次、更概念化事务的能力。”
从华尔街巨头到精品投行都在推出生成式AI工具，有些机构处于早期试验阶段，有些则已进入深度应用。
花旗集团首席技术官大卫·格里菲斯透露，该行初级银行家使用Citi Stylus工具处理8-K报表、10-Q报表、新闻稿和公共信贷协议等监管文件中的关键信息，可节省数小时工作量。他表示虽然AI应用尚处初级阶段，“但已收到初级银行家的积极反馈”。
摩根士丹利全公司AI首席运营官阿丽莎·莱尔受访时表示，该行生成式AI项目"AI@摩根士丹利简报"正在简化无需深度思考的投行工作。“观察当前生成式AI的能力，它在起草初稿方面确实很有帮助。“摩根士丹利采取"以人为中心的AI应用策略”，莱尔强调银行家可以"自主决定工具使用方式”。
美国银行公司正在开发内部人工智能系统，用于快速生成公共信息手册。据公司发言人表示，这些手册是投资银行为参与交易的公司整理的文件之一。
位于纽约的精品公司PJT Partners Inc.正在让部分银行家参与软件测试。知情人士透露，该软件旨在帮助提炼合并委托书和披露声明等文件内容。PJT代表未回应置评请求。
在已为投行开发人工智能的公司中，Rogo平台由前Lazard Inc.投资银行家Gabriel Stengel创建，他表示该平台可协助进行并购分析、制作PPT幻灯片及建立Excel模型。
“军备竞赛”
“毫无疑问，掌握AI的人将取代未掌握AI的人，”Stengel表示，“这是场军备竞赛——要么为银行家配备AI工具，要么在IPO竞标中落败。”
目前有15家银行正在使用Rogo，包括Lazard和Moelis & Co.。Stengel拒绝对客户置评。他透露，有分析师反馈该工具单周就能节省约60小时的繁琐工作量。
这类企业并非孤例。总部位于斯德哥尔摩的Grasp Research AB和Sana Labs AB能自动化公司研究，帮助金融机构识别潜在客户并整合复杂数据。Grasp首席执行官Richard Karlsson表示，原本需要两周的分析工作现在20分钟即可完成，且质量优于人工报告。
生成式人工智能的一些支持者认为，初级银行家们认为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完成那些AI瞬间就能处理的工作是一种误解。Sana公司首席执行官乔尔·海勒马克表示，通过自动化常规任务，AI不仅能简化工作流程，还能重塑职业发展路径，使分析师无需经历多年的基础工作就能更快晋升。
“这是专家级知识的民主化，“他说。
然而，软件开发者和部分银行高管对AI的看法与分析师们的观点仍存在根本分歧：企业将这项新技术视为减少繁琐工时的手段，而许多初级银行家则认为失去这些基础工作会削弱他们长期的专业能力。
“这就像参加兄弟会必须经历预备期，“金融行业猎头布兰索弗说，“你必须投入工作才能获得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