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数千只猫耳机器人正担任服务员 - 彭博社

插图：Isabella Cotier为彭博社绘制

一只猫形机器人转动着湛蓝的大眼睛，在东京一家餐厅里边发出呼噜声边左右张望，寻找点了浇满奶油的草莓芭菲配超大份热气腾腾披萨的顾客。

“您点的餐到了，”机器人说着来了个利落的90度转身，照亮了餐桌前食客们的脸庞。“喵！”

71岁的田川靖子与她的尼泊尔同事兰吉特·达米·卡瓦斯，是这家位于东京都中心港区三田、距离东京塔仅几步之遥的拥挤餐厅里唯二的人类服务员。

这不是吉卜力工作室最新奇幻动画的场景，而是日本最大连锁餐饮集团Skylark控股在全国2000多家门店日益常见的景象。

东京Skylark餐厅内，猫形机器人正在送餐。摄影师：Soichiro Koriyama/彭博社面对严重劳动力短缺和全球最快老龄化速度，日本服务业正加大投入无需专家监督、能与人类协作而非取代人类的机器人。服务型机器人还能通过协助克服语言障碍或体力要求，让企业更易雇佣老年或外籍员工——这对填补人力缺口至关重要。

“和机器人一起工作时，我的工作完全不是问题，”田川在擦拭桌子的间隙说道。她每周在天空之翼集团Mita分店的Gusto餐厅工作长达20小时，包括协助培训新员工。六年前她开始在此工作，表示现在约半数工作依赖机器协助。“到了我这个年纪，行动确实变得更困难了，”她说。

餐厅的数字界面通过平板电脑接单并由机器人送餐，这也让外籍员工如卡瓦斯的工作更轻松，他于一月开始在此工作。

“起初看到这些猫形机器人很惊讶，”这位20岁的语言学校学生说，他仍在提升日语技能。“但它们确实很方便。”

天空之翼使用约3000台配备3D传感器、数十种面部表情并能搬运重餐盘的猫形机器人。摄影师：郡山宗一郎/彭博社日本多年来一直面临人口结构难题，劳动力短缺的企业看不到缓解迹象。该国在经合组织成员国中失业率最低，而Recruit Works研究所预测到2040年将面临1100万劳动力缺口。政府支持的机构估计，到2065年日本近40%人口将达65岁或以上。

劳动力短缺在酒店业和护理行业尤为严重。根据劳动省数据，截至1月份，每名求职者平均对应约3个餐厅服务员职位空缺，而护理人员的供需比约为4:1。

富士经济研究公司预测，到2030年日本服务机器人市场规模将突破4000亿日元（27亿美元），几乎是2024年规模的三倍。全球市场预计将从2021年的1.35万亿日元增长至今年2.57万亿日元（172亿美元）。

“服务机器人市场才刚刚起步，“国际机器人联合会主席Takayuki Ito表示。

该联合会采用标准定义，将机器人描述为"具有自主移动、操作或定位能力的可编程驱动装置”。服务机器人涵盖从家用自动吸尘器、宠物陪伴机器人，到商场监控机器人及仓库库存扫描、订单分拣设备等各类辅助人类的设备。

日本正日益依赖外籍劳工来缓解长期劳动力短缺问题，政府还通过为65岁及以上员工提供留任补贴，鼓励企业雇佣高龄工作者。

云雀公司部署了约3000只猫型机器人，这些机器人配备3D传感器、能呈现数十种面部表情，并可承载沉重餐盘。该公司聘用了超过4000名65岁及以上员工，较2020年的2270人显著增长。外籍兼职员工占比从2020年的2.6%升至3.3%（这一增长部分源于日本在新冠疫情后重新开放边境）。人力成本占营收比例从2021年的40.2%降至2024年的32.6%。彭博行业研究估算这些机器人每年为公司节省约50亿日元人力成本。

银发力量

云雀65岁以上员工数量较2020年增长近一倍

数据来源：云雀控股株式会社

随着日本政府预测到2040财年将出现57万护理人员缺口，服务机器人正日益应用于养老领域。在东京南部善工会运营的Flos东小宅养老院，工作人员日常借助自动化设备搬运住户、监测失智症患者行为并辅助沟通。

其中”拥抱“是一款助行机器人，可帮助坐姿住户站立。当坐轮椅的住户握住扶手时，27岁护理员田边玲奈只需按下按钮，机器便缓缓前倾将人平稳扶起。田边仅需轻扶，就能毫不费力地引导50公斤重的住户与设备一同移向浴室。

Flos的设计呈十字形，中央枢纽设有大屏幕供工作人员监测住户生命体征。床垫下的传感器可追踪睡眠、心率和呼吸数据，实时显示信息让护工能一眼查看40位住户状态，省去了每小时巡查的繁琐。每个房间还配备了跌倒及异常动作检测装置，若有紧急情况，田边女士的手机便会立即弹出警报通知。

善幸会的首席运营官宫本隆表示，这些设备有效缓解了护理人员腰部劳损——该行业的主要职业伤害。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研究显示，采用机器人的养老机构员工留存率更高。宫本指出，机器人与其他数字技术还帮助善幸会吸引了更多年长员工和外籍工作者。

机器人热潮

日本服务机器人市场预计将呈指数级增长

数据来源：富士经济株式会社

注：2024年及以后数据为预测值

尽管工业机器人自1960年代就已问世，服务机器人近二十年才兴起。其价格通常低于工业机器人，且无需专业知识即可操作。弗劳恩霍夫制造工程与自动化研究所IPA自动化与机器人研究负责人维尔纳·克劳斯透露，目前全球约有1000家企业从事服务机器人制造。

“这个市场的广度和多样性远超工业机器人领域，”克劳斯表示，“因此增长潜力更为可观。”

田川靖子与猫型机器人。摄影师：郡山宗一郎/彭博社不过机器人联合会主席伊藤指出，服务机器人的能力仍有局限，且初始投资成本可能让部分企业望而却步。

回到三田的云雀餐厅，田川表示她对与更多机器共事充满期待。

“或许它们还能在厨房帮忙，”她轻抚着一只猫型机器人，语气中带着怜爱，“辛苦了，以后就拜托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