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能否承受特朗普暂停军事援助与情报支持？——彭博社

2025年2月28日，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与副总统JD·万斯在椭圆形办公室会晤。摄影师：吉姆·洛·斯卡佐/EPA/彭博社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长期宣称将斡旋快速结束俄乌战争。为实现这一目标，美国在与克里姆林宫接触的同时，持续向基辅施压要求支持其和平倡议。

特朗普将美国对乌援助与乌克兰政府移交大量自然资源供美企开发直接挂钩。这项协议在白宫激烈会谈后陷入僵局，该会议使特朗普与乌总统泽连斯基本就紧张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后续影响持续发酵，特朗普下令暂停军事援助及部分情报共享，试图迫使乌克兰接受其和平方案，这加剧了基辅及其欧洲盟友对美国强加条款的担忧。

随着乌克兰战事受挫，越来越多人担心特朗普政府的和平战略可能难以为继，最终协议或将有利于俄罗斯总统普京，包括允许俄方永久占领乌领土。这种前景引发欧洲担忧——普京可能在其恢复苏联时代势力范围的行动中，进一步侵略更多国家。

特朗普如何加大对泽连斯基的施压？

2月19日，特朗普暗示乌克兰应对战争负责，而事实上俄罗斯才是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煽动乌东冲突的始作俑者，并在2022年发动无端入侵。他指责泽连斯基是"拒绝举行选举的独裁者"——乌政府因担心俄罗斯干预及战时组织投票困难，依据戒严法推迟了选举。特朗普警告这位乌克兰总统必须"尽快行动"与俄罗斯达成协议，“否则国家将不复存在”。

当泽连斯基同意签署协议向美国移交部分自然资源后，紧张言论开始缓和。特朗普推动该协议实质上是为换取美国在三年多战争中的援助，这标志着对美国传统外交政策的重大背离。

但2月28日乌领导人赴华盛顿签署协议时，因泽连斯基质疑普京的外交解决诚意及协议能否有效阻止俄方进一步侵略，双方在全球媒体面前爆发激烈争吵。

特朗普与副总统JD·万斯均指责泽连斯基对美方支持缺乏感激。特朗普称乌领导人"正在用第三次世界大战赌博"，随后在其真相社交平台发文表示泽连斯基应"等准备好和平时再来"。

他通过冻结对基辅的待定军事援助以及部分情报共享，进一步施加压力。特朗普多次抱怨美国提供的支持规模。

观看：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下令暂停对乌克兰的所有军事援助，对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施压。彭博社的奥利弗·克鲁克分析了这一情况及其意义。

特朗普暂停了哪些美国援助？

所有目前不在乌克兰的美国军事装备供应，包括正在飞机和船只上运输或等待在波兰过境区的武器，均已停止。这一暂停阻止了关键弹药、火箭发射系统、反坦克武器和其他能力的流动。

虽然受影响的军事援助的全部范围尚不明确，但特朗普从前总统乔·拜登那里继承了从美国库存中提供38.5亿美元武器的权力。

在采访中，中央情报局局长约翰·拉特克利夫表示，特朗普还下令暂停情报共享。然而，这可能不是完全冻结——据一位熟悉该决定的美国官员向彭博新闻匿名透露，暂停适用于除乌克兰保护其部队所需情报外的所有情报。

尽管如此，这可能在更近的未来比军事供应的停止产生更大的影响。虽然乌克兰部队仍有武器在手，但美国情报对其防御城市免受俄罗斯导弹袭击以及识别和瞄准俄罗斯境内资产的能力至关重要。来自欧洲盟友的信息并不能完全替代。

美国向乌克兰提供了多少援助？

乌克兰军队如今已成为欧洲规模最大、战斗力最强的武装力量（仅次于俄罗斯），但其情报、武器和资金支持均依赖美国。根据美国国务院数据，自2022年2月俄罗斯全面入侵以来，美国已向乌克兰提供超过640亿美元军事援助，成为乌最大军援供应国。

美国提供的武器装备包括：3套"爱国者"防空系统、12套先进NASAMS地对空导弹系统、3000多枚"毒刺"防空导弹、40多套HIMARS多管火箭炮系统、数百辆装甲车/火炮/榴弹炮、36辆"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及大量弹药。美国虽未向乌克兰提供本国现代战机，但其他西方盟友已移交少量美制F-16战斗机。

这些援助属于总额达1830亿美元的美国对乌支持计划，包含增强乌克兰安全的资金、对美地区伙伴及欧洲盟友的补偿性援助（用于补充其援乌库存）。美国还协助基辅政府开展排雷行动，并为应急人员提供培训装备。

美国的援助带来了哪些不同？

当俄罗斯发动全面入侵时，乌克兰被迫使用大部分苏联时代的武器库来抵御一支规模大得多的军队。美国武器的注入对乌克兰在遏制俄罗斯最初的猛攻和随着战争拖延而持续战斗方面至关重要。

在最具争议的地区，乌克兰突击部队部署了美国的布拉德利战车来攻击俄罗斯阵地。HIMARS发射器使乌克兰军队能够精确打击前线后方的俄罗斯目标。而爱国者防空系统帮助乌克兰击落了一些俄罗斯最先进和致命的导弹。

顿涅茨克地区托列茨克的一辆布拉德利战车。摄影师：Anatolii Stepanov/AFP/Getty Images泽连斯基多次抱怨说，美国的支持足以避免失败，但不足以取得胜利。随后，拜登在11月放弃了他长期以来的反对立场，允许乌克兰使用美国的远程导弹打击俄罗斯境内的目标。美国表示，这一决定是对俄罗斯部署数千名朝鲜士兵的回应，此举引发了莫斯科方面的核升级威胁。特朗普当时猛烈抨击这一举动“疯狂”，暗示他上任后可能会撤销这一决定。

没有美国的帮助，乌克兰还能坚持下去吗？

美国暂停军事援助和情报支持可能使俄罗斯更有能力谋求更多领土收益，并在乌克兰进一步削弱的情况下拖延和平谈判。如果特朗普永久切断对基辅的援助，却未通过足够的外交手段迫使俄罗斯停战，乌克兰将面临战败风险。其美制坦克、导弹发射器和防空系统的弹药将在数月内耗尽。

乌克兰其他关键盟友——如德国和波罗的海国家——已声明将在任何情况下继续支持该国。欧洲正竭力修复华盛顿与基辅之间的外交裂痕，并增加自身军事贡献。

在特朗普与泽连斯基灾难性的白宫会晤后，英国首相基尔·斯塔默于伦敦与泽连斯基举行会谈，随后将召开与欧洲领导人的紧急峰会。英国宣布提供16亿英镑（20亿美元）贷款，向乌克兰供应5000余枚防空导弹。与此同时，欧盟正考虑200亿欧元（210亿美元）的对乌军事援助计划及增加国防开支的措施。

但欧洲的援助无法弥补美国在弹药和情报方面支持的空缺——该地区缺乏同类型武器和国防产能来直接替代美国的武器供应。

欧洲领导人正试图在特朗普与普京的和平谈判取得进一步进展前，说服其保持对欧洲和乌克兰问题的参与。斯塔默表示，英国、法国等国正在组建一个“意愿联盟”，以制定停战方案并集结维和部队保障乌克兰安全，随后将与美国商讨该计划。

英国首相基尔·斯塔默3月2日在伦敦接待了泽连斯基及其他欧洲领导人，共商乌克兰问题后续行动。摄影师：尼尔·霍尔/EPA/彭博社 via Getty Images### 特朗普及其政府对结束乌克兰战争的协议有何表态？

在9月的总统辩论中，特朗普回避了关于是否希望乌克兰成功驱逐俄罗斯侵略者的问题。他在竞选连任期间多次强调应停止战斗，并声称能通过协议"一天内"结束战争。

12月特朗普更进一步表示乌克兰需达成协议结束战争，对乌方收复失地的期望不予理会。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位美国领导人暗示乌克兰"或许有一天会成为俄罗斯的一部分"。

作为其副总统竞选搭档，万斯在9月的采访中表示，协议"很可能"会要求俄罗斯保留其在乌克兰夺取的土地，而乌克兰则需同意放弃加入北约西方军事联盟的目标。

新任美国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在2月向北约盟友强调，乌克兰加入北约及恢复2014年前边界是不现实的。俄罗斯还要求乌克兰成为中立国并大幅削减其武装力量规模。

这样的结果对泽连斯基来说难以接受，他长期表示乌克兰不能接受冲突冻结或以领土换取和平。他后来态度软化，暗示俄罗斯可以——作为争取和平的临时措施——在外交努力持续期间保持对一些占领领土的实际控制。

特朗普决定同意美俄直接谈判以结束战争，这打破了其前任拜登的政策，后者坚持任何和谈都必须有乌克兰领导层参与。虽然特朗普通过停止美国援助向乌克兰施压，但尚未对俄罗斯施加类似压力，俄方目前拒绝美国提出的快速停火呼吁。

特朗普此前威胁称，若俄罗斯不建设性参与和谈将面临惩罚措施。美国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2月表示，根据克里姆林宫的和谈意愿，解除制裁也可能成为谈判内容。双方立场仍相距甚远，美国呼吁欧洲向乌克兰派遣维和部队并为基辅提供安全保障，而俄罗斯则反对北约的任何存在。

泽连斯基对特朗普有何评价？

尽管泽连斯基在11月5日祝贺特朗普胜选时，称赞这位美国领导人的"以实力求和平方针“可能促成冲突解决，但双方关系从一开始就暗流涌动。当特朗普加大批评力度后，泽连斯基称这位美国总统已成为俄罗斯"虚假信息"的受害者。

为在谈判中采取务实商业化的态度，泽连斯基曾提议向美国开放乌克兰的自然资源以换取持续保护。但当贝森特二月份提出要求乌克兰转让半数矿产价值并偿还既往美援的协议草案时——其中未列明美国具体支持方案——泽连斯基拒绝了提议，称其"非严肃对话”。

虽然后续达成协议，但因椭圆形办公室冲突未能签署，泽连斯基被草草要求离开白宫。在美国暂停军援后，这位乌克兰领导人向特朗普伸出橄榄枝。在社交平台X的帖文中，泽连斯基再次感谢美国支持，并表示白宫会晤的结果"令人遗憾"。

他重申乌克兰已准备好签署自然资源协议，将其视为获得美国安全保障的一步，并提出了初步停火协议的框架。泽连斯基表示，这将包括"如果俄罗斯采取同样行动"，则实施战俘释放及陆海停火，其中包含"禁止导弹、远程无人机袭击能源及其他民用基础设施"。

特朗普承认了泽连斯基的提议，但在向美国国会演讲时未重启协议或恢复军火供应。

参考资料

• 彭博社梳理了乌克兰实际拥有的关键矿产资源。
• 彭博经济研究分析了乌克兰能在特朗普-普京协议下支撑多久。
• 相关解读：为何制裁未能迫使普京在乌克兰问题上让步，欧洲为何无力自卫，以及为何自然资源协议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