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价格跌至四年低点，却暗藏全球供应紧缩危机——彭博社
Stephen Stapczynski, Dan Murtaugh, Will Wade
2024年2月，中国重庆果园港集装箱码头的煤炭堆场。摄影师：Na Bian/彭博社当前全球煤价的低迷掩盖了这种全球最大消费能源即将面临的截然不同的未来。
由于暖冬和全球供应过剩，作为亚洲基准的澳大利亚动力煤期货价格持续徘徊在每吨100美元附近，这一价格水平上次出现还是在2021年5月——俄乌冲突引发能源市场动荡之前。虽然这重创了煤炭生产商，并让那些预测这种最肮脏化石燃料将走向终结的人欢欣鼓舞，但眼下的低谷可能不会持续太久。
随着股东和银行日益拒绝批准新项目投资，全球大部分地区的新产能投资持续萎缩。然而印度和中国的煤炭需求仍在增长，其增速甚至超过了太阳能和风能的疯狂扩张步伐，就连发达国家也在寻求用煤炭为人工智能热潮提供电力支撑。
这些因素预示着国际煤炭贸易将急剧反弹，可能进一步加剧新兴经济体家庭和制造商面临的经济压力——这些经济体仍严重依赖煤炭。这也可能延长煤炭的盈利周期，既可能证明那些押注煤炭生命力之人的正确性，也会对气候目标构成威胁。
嘉能可集团首席执行官加里·纳格尔在上月的业绩电话会议中表示：“我们在全球的许多少数股权合资伙伴，尤其是澳大利亚的合作伙伴，都想退出动力煤业务。“他解释了这家大宗商品贸易商和矿商对煤炭的坚守立场，以及近年来收购合作伙伴股份的举措。
“当时，煤炭是个禁忌词。而在当今世界，煤炭似乎已不再是禁忌。”
全球煤炭需求持续超预期
国际能源署被迫不断上调煤炭需求预测
来源：国际能源署
注：2021-2024年虚线为预测值；2020年报告中的2021年数据为预测值
供应紧张不难解释。银行已削减煤炭贷款，或出于道德考量，或因金融机构担忧所投资产在实现盈利回报前就会被关停。由于海运煤炭新增产能稀缺（新矿主要满足印度或中国国内需求），中长期市场紧张程度超出多数人预期。
即便在2022年俄罗斯坦克驶入乌克兰、欧洲争相寻找替代能源导致煤价飙升至高位时，仍不足以促使生产商新建产能。
“以往价格高企时，这会刺激大量新项目上马，”Rystad能源公司高级副总裁史蒂夫·赫尔顿表示，“但这次未见任何此类情况。反而看到更多企业趁机撤资。”
他说，矿商们更倾向于收购现有产能，而非从头开发新矿。
全球范围内，企业提出的新项目每年可供应约18亿吨电煤，但76%集中在中国和印度。根据全球能源监测组织追踪的70个国家数据，仅10国有超1000万吨的增产计划。大多数国家根本未开发任何新矿。
供应短缺、随之而来的中断以及极端价格冲击应会加速价格敏感市场的需求破坏——这对气候来说是个好消息。但伍德麦肯兹公司分析师罗里·西明顿表示，这也预示着煤炭行业将迎来动荡的终局，而非缓慢平稳的衰退。
亚洲动力煤价格接近底部
价格仍比2015至2020年均值高出30%
来源：洲际交易所
问题在于，尽管供应受限，但随着数百万家庭实现电气化、汽车充电需求增加及工厂建设，需求持续上升。绿色能源的激增正在减少对化石燃料的需求——但力度不足。根据印度煤炭部预估，仅印度一国到2030年3月的煤炭需求预计将攀升至15亿吨，年均增长约3%。
中国深圳某停车场的太阳能板与电动汽车充电桩。摄影师：沈启来/彭博社科技企业正建设数据中心以支持云计算和人工智能。许多公用事业公司未能及时应对这一转变，现正更依赖煤炭来保障电网供电。在美国和日本，运营商延长了原定关闭的燃煤电厂寿命。德国则保留了一批封存的煤电厂，因为该国2023年关闭最后一座核电站后，新建天然气电厂所需时间超出预期。
因此，国际能源署在其最近四份年度报告中上调煤炭需求预期、并扭转了需求见顶的预测并不令人意外。该机构在12月报告中表示，全球需求预计到2027年将增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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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生产商难言乐观。作为全球煤炭产量和消耗量占比一半的中国，自去年初以来一直面临库存膨胀——此前生产商和发电厂为避免2021-2022年能源短缺重创经济的情况而大量囤煤。
为应对冬季需求，企业采购在去年底前保持相对强劲。但暖冬叠加工业用电需求放缓，导致库存持续堆积。行业信息提供商中国煤炭资源网估算，截至12月末总库存升至6.65亿吨，同比增加21%，足够全国使用一个多月。
中国最大煤企子公司中国神华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已停止从现货市场采购进口煤，以消化高企的港口库存并优先使用国内产能。中国主要煤炭协会已呼吁企业调整策略，防止价格下跌背景下的"严重"供应过剩。
日本和韩国的冬季也相对正常，抑制了北亚地区的需求。
2024年7月东京炎夏中，一名行人走在降温水雾下。摄影师：Akio Kon/Bloomberg"我们刚经历了一段人们疯狂采购的时期，“伍德麦肯兹的Simington表示，“随后遇上暖冬，现在各地库存都已饱和。”
这种平静可能转瞬即逝。炎热天气会因空调需求激增迅速改变局面。中国煤炭需求持续微增，国际能源署预计到2027年将增长1.3%。该机构此前预测中国需求已在2023年达峰。
Simington指出，随着纽卡斯尔煤价下跌，约10%的出口煤矿在每吨110美元以下已无利可图。部分矿场可能停产，这将对煤价形成短期支撑。
“结构性压力确实存在，这点毋庸置疑，“Simington说，“但迄今为止，能源需求的整体增长意味着煤炭消费仍能持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