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佛采取罕见举措资助人行道修缮：向公众收取维修费用 - 彭博社

2024年，丹佛小西贡商业区道路旁的人行道损毁严重。一项面向全体业主的新人行道收费政策即将改革该市的

摄影师：Hyoung Chang/丹佛邮报 丹佛的科罗拉多大道是主要干道和重要交通走廊；当地官员正考虑通过增设快速公交线路来扩展公交服务。但往返车站往往需要跋涉于未铺砌的土路间，穿行在破碎水泥块旁，最后站在泥地里等候下一班车。

原因在于：与许多美国城市一样，丹佛缺乏像样的人行道。根据去年一项分析，该市缺失300英里步行道；现存2300英里中约30%过于狭窄，另有未知比例年久失修，形成安全隐患。

人行道是数百万日常出行中默默无闻却至关重要的基础设施。但它们长期被忽视——尤其是在最依赖它们的社区。

丹佛正试图改变这一现状。上个月，这座"一英里高城"开始全面资助并维护其所有人行道网络，接管了原本由市民承担的责任。大多数业主每年需支付150美元的人行道费用；少数临街面积超过230平方英尺的业主，每增加一平方英尺需额外支付3.5美元。目标是在十年内新建和改善超过1000英里的人行道。“这是全美做出这一改变的最大城市，“纽约市卡多佐法学院教授迈克尔·波拉克表示，他正在撰写一本关于人行道的书籍。“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我希望看到更多城市效仿。”

2016年，丹佛一个家庭正在通过人行道断口处。摄影师：AAron Ontiveroz/《丹佛邮报》通过Getty Images尽管人行道很少成为头条新闻，但大量研究证明了它们对城市交通的重要性。一项针对11个国家的分析得出结论，充足的人行道能增加身体活动并改善居民公共健康。2009年对波士顿的研究发现，人行道质量极大影响了人们下公交后前往工作地点的路线选择。去年的一份论文则展示了步行基础设施如何影响奥兰多居民前往附近杂货店的步行意愿。

人行道同样能挽救生命：2022年的一项研究发现，“缺乏人行道是决定道路行人事故的主要因素之一”。

为筹集改造资金，美国市政当局偶尔可动用“安全上学路线”等联邦项目，但资金和治理责任主要仍由地方承担。全美仅波士顿、华盛顿特区等少数城市将人行道设施列为公共责任，大多数地区将维护工作交由沿线业主（如住户和商业地产公司）负责。最新研究显示，全美30个最大城市中有23个要求业主承担人行道建设和维护责任——尽管公共机构本身负责街道和高速公路的铺设。

“想了解城市或州的优先事项，别听他们说辞，要看预算分配，“倡导组织"美国步行"执行董事迈克·麦金表示，“人行道往往被明确划为’非职责范围’"。

波拉克将这种模式视为成本转嫁策略——“市政部门又能把一项责任实质外包出去”。但要求业主承担人行道维护会引发诸多棘手问题：由于步行设施很少被居民优先考虑，市政维修通知常令人措手不及。“你永远不知道何时会收到可能高达数千美元的账单，“波拉克指出，“这可能成为难以承受的意外开支。“未履行维修义务的业主可能面临财产留置权甚至丧失抵押品赎回权。

即使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指望居民维护人行道也会导致不尽人意的结果。大多数维修工作仅在路面状况糟糕透顶时才会进行，而承包商之间的差异又破坏了维修质量的一致性。

这种弊端在以非裔和拉丁裔居民为主的低收入社区尤为突出，这些区域往往有更多空置房产和预算紧张的住户，导致人行道网络状况堪忧。由于这些社区通常有更多依赖自行车或公共交通出行的居民，破败的人行道会加剧道路安全方面的不平等。（在行人和骑车者遭遇的交通事故中，非裔和西班牙裔美国人成为受害者的比例异常高。）

2020年，工人们正在巴尔的摩坎顿社区修理人行道。摄影师：Brendan Smialowski / AFP via Getty Images丹佛市的人行道政策体现了美国的普遍做法。“修建人行道及后续维修历来是毗邻私有业主的责任——而市政府很少进行监管，“丹佛街道联盟负责人、当地改善步行环境的重要倡导者吉尔·洛坎托尔表示。

大多数维修工程源于居民的投诉。“基本上，必须有人打电话给市政部门，举报他们的邻居，“洛坎托尔告诉我。由于人行道投诉数量令官员应接不暇，居民每年只能提交一次投诉。“你必须选出最严重的人行道问题，这就是你全年唯一能投诉的机会，“她说。

洛坎托尔补充说，人行道状况不佳或缺失阻碍了社区步行便利性：“许多人觉得步行前往附近目的地不安全——无论是公园、社区小学还是咖啡店——因为那里根本没有人行道。“而糟糕的人行道产生的连锁反应也限制了丹佛市民的区域流动性。2015年一项研究中，多个组织得出结论，缺乏安全步行路径是阻碍市民使用本地公共交通的最大障碍。

丹佛市48街与盖洛德交叉口处人行道的尽头。摄影师：AAron Ontiveroz/《丹佛邮报》通过Getty Images但鲜有市政官员将改善城市步行网络列为优先事项。洛坎托尔表示，几年前交通部门拒绝接受她所在机构众包的人行道调查报告，因为他们担心会对放任危险人行道不管而承担法律责任。（这些担忧因科罗拉多州最高法院2022年一项裁决得到部分缓解，该裁决认定博尔德市对一名妇女在人行道2.5英寸（约6.35厘米）高低差处绊倒受伤不承担责任。法院认为科罗拉多州人行道状况极差，这种程度的高低差并未"超出合理范围”。）

丹佛活动人士的努力在2017年开始初见成效，当时市政府首次拨款400万美元用于填补人行道缺口。这是一个分水岭时刻，但资金只是杯水车薪。市政府估计，要彻底解决人行道积压问题需要耗资数十亿美元。2020年，丹佛审计局发布报告严厉批评了该市对行人基础设施的处理方式，结论是其"造成了安全便利人行道的不平等使用，并将过重且不公平的经济负担强加于部分丹佛居民”。

洛坎托尔和她的盟友开始考虑一项激进举措：将所有人行道的建设和维护责任直接移交给市政府，并通过房产费筹集资金。几位市议员表现出兴趣，但活动人士难以形成势头。“2022年1月我们失去了耐心，“洛坎托尔说，“我和同事们围坐在一起说’见鬼，我们自己干吧’"。

于是他们发起了名为丹佛值得拥有更好人行道的运动。

该运动的第一步是收集数千个签名以获得城市投票资格。这项任务比预期顺利。“人们通常讨厌被拿着写字板的人搭讪，但为这个活动收集签名是我做过最简单的事，“洛坎托尔说，“你只需要去农贸市场问人们’想要更好的人行道吗？‘他们就会回答’当然，在哪里签名？’”

面对微乎其微的反对意见，该条例于2022年11月以56%的得票率通过。研究过丹佛选区级投票数据的波拉克指出，支持率最高的地区是黑人及拉丁裔社区——这些区域的人行道状况尤为糟糕。反对声则集中在较富裕社区，那里步行基础设施完善，许多居民安于现状。“他们想维持那种田园诗般、没有人行道的环境”，波拉克解释道。

经过约两年时间解决操作性问题后，今年一月**，**丹佛居民开始收到与人行道维护相关的账单，该费用被纳入每半年征收一次的暴雨排水费中。预计150美元起征的这项费用每年将带来4000万美元收入，用于支撑约8.5亿美元的债务规模。作为对比，8.5亿美元约是丹佛交通与基础设施部年度预算的两倍。

洛杉矶居民行走在亟待修缮的人行道上。摄影师：里克·卢米斯/洛杉矶时报 via Getty Images洛坎托尔表示，她既为城市终于承担起人行道管理责任而振奋，又感到忧心忡忡。“这是片未知领域，“她说，“市政府从未处理过如此规模的项目，而且他们接管的是一类历史上从未涉足的全新公共资产。”

美国麦金步行协会对丹佛的雄心表示赞赏。“我认为在人行道上的交通投资对于安全、健康、减少污染、经济性和就业机会来说是最佳选择，”他说。“公共利益值得公共投资。”

计划在其即将出版的书中重点介绍丹佛人行道传奇的波拉克认为，由市政府直接控制的新政策在道德上是公正的，因为让业主承担责任是不公平的。“社区人行道将随着居民的命运而兴衰，”他说。“这对低收入社区尤其不利。”

波拉克补充说，根据《美国残疾人法案》，城市的人行道责任，这导致2016年洛杉矶以14亿美元和解了一起诉讼，但这不应影响他们直接管理人行道的意愿。“ADA将其责任强加于市政当局，而非个人，”他说。“负责人行道不会扩大他们已经在ADA下面临的脆弱性。”

根据该条例的语言，丹佛必须在九年之内完成其人行道网络（该市已警告可能需要三倍的时间）。这是一个崇高的目标，但即使是部分成功也可能激励其他城市效仿。波拉克表示，据他所知，只有少数小城镇，如伊萨卡和纽约州的哈德逊，已将人行道维护责任从业主转移到了市政当局。

但行人基础设施不足似乎是美国各地普遍存在的城市问题。2022年，奥斯汀市估算需要增建810英里人行道。在印第安纳波利斯，近2000英里的道路缺乏人行道，预计新建需耗资72亿美元，还需额外投入9200万美元用于修复"状况恶劣"的路段。去年11月，加州伯克利选民通过一项议案，将在14年内筹集2.5亿美元用于街道升级，包括人行道改善工程。

密切关注丹佛人行道改革还有另一个原因。鉴于当前政治环境，未来几年国会或美国交通部不太可能为主动交通方式提供太多支持。“2025计划”——这份特朗普政府密切遵循的保守派政策蓝图声称，“地方人行道”（连同自行车道和徒步小径）根本不应再获得联邦资金。

但在丹佛，联邦政府并未参与实施这项美国近代史上最大胆的人行道改革。如果这座城市能独立完成行人基础设施改造，其他城市的居民完全有理由质问：为何他们的领导者不能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