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博士的Merit TV在激烈竞争中举步维艰——彭博社

图片说明：彭博商业周刊Pedro Nekoi绘制；图片来源：Getty  

菲尔·麦格劳缓步走上舞台，向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十月底的这场活动中，这位以"菲尔博士"闻名的前日间电视明星身着低调的蓝色西装与领带亮相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为特朗普激昂的竞选集会站台，精心修剪的浓密胡须显得格外庄重。

从埃隆·马斯克到塔克·卡尔森，再到特里·波莱亚（即浩克·霍根），当晚的演讲者阵容云集了商界和媒体界人士，他们都在争夺特朗普核心圈子的位置。最终轮到麦格劳向人群发表讲话。

在接下来的17分钟里，麦格劳用南方口音的朴实语言盛赞特朗普（“他坚韧如老军靴”），同时宣传自己的新企业——一家致力于客观报道的媒体公司（考虑到当晚清一色的党派明星阵容，这个定位略显尴尬）。“是时候反击取消文化了，“麦格劳说，“是时候抵制恐吓战术了。这正是我创立Merit Street Media的原因。”

麦格劳在特朗普的麦迪逊广场花园集会上。摄影师：Angela Weiss/AFP/Getty Images过去二十五年间，麦格劳依托主要支持者奥普拉·温弗瑞，在媒体行业赚得盆满钵满。1990年代末，温弗瑞聘请他的法律咨询公司协助准备诽谤诉讼。拥有临床心理学博士学位的麦格劳胜诉后，开始在《奥普拉·温弗瑞秀》每周专栏中提供生活建议。很快，由温弗瑞的哈普工作室制作的个人日间节目让他成为收视宠儿。与健谈的外科医生梅赫梅特·奥兹和迷人的财务顾问苏茜·欧曼一起，麦格劳成为"奥普拉宇宙"的核心成员——这个由生活方式导师组成的星系曾统治着电波与杂志架。

流媒体时代被证明不那么友好。随着消费者涌向YouTube、Netflix和TikTok，奥普拉帝国逐渐瓦解。她的脱口秀节目停播，杂志停刊，有线电视网收视率暴跌。奥拉几乎从荧幕上消失，奥兹医生秀也被取消。

麦格劳比其他人在这个位置上坚持得更久。他依然以直截了当的方式处理三角恋和毒瘾等话题，吸引着郊区和远郊的母亲们。（2016年一项大学研究发现，经常观看菲尔医生的观众更可能寻求心理健康治疗。）2016年他节目中的一个片段走红网络，当时一位不守规矩的13岁嘉宾用“有种外面见，怎么样？”向现场观众发起挑战。在片段中，麦格劳说：“你的态度和行为明显是一种‘先下手为强’的心态。就像‘如果我是街上最坏的那个，如果我一生都……举着双手，就像，我不会受伤，因为我准备先伤害他们。’”

丹妮尔·布雷戈利，这位在《菲尔医生》节目上走红的不守规矩的少女，后来成为说唱歌手和社交媒体名人，被称为Bhad Bhabie。摄影师：斯科特·杜德尔森/盖蒂图片社随后在2021-22年电视季中，菲尔博士秀在日间脱口秀总观众数上被《观点》反超，再未能重夺榜首。2022年一群员工通过《BuzzFeed》文章指控该节目营造敌对工作环境——麦格劳对此予以否认。次年，CBS传媒集团宣布菲尔博士秀在播出21季后终结，麦格劳计划转向黄金时段发展。

数十年来用"这招管用吗？“口头禅规劝迷途嘉宾后，麦格劳自己也成了改造对象。当他现身特朗普集会支持者阵营时，已彻底完成形象重塑——转型为主流媒体批判者和草根媒体大亨，成为其自豪创立的Merit Street Media公司首席执行官兼黄金时段明星。据公司新闻稿所述，该媒体公司命名意在致敬美国立国之本的精英制度。

截至目前，这项实验已进行了一年多，麦格劳对其公司业绩基本保持沉默。但据十余名前员工透露（其中大多数人因担心报复而不愿具名），Merit Street电视台初期运营并不顺利，导致多轮裁员、员工不满及收视率低迷。

根据《综艺》杂志对尼尔森收视率的分析，2024年该频道（去年底更名为菲尔博士Merit TV）每周平均观众仅2.7万人，在全美153个受监测频道中排名第130位，不仅远逊于Newsmax（第38位，29.4万观众）和NewsNation（第81位，10.8万观众）等新兴新闻机构，甚至落后于MotorTrend频道、Catchy Comedy电视台和Justice Central.TV等小众有线频道。

尽管回报惨淡，麦格劳仍在持续推进——尽管可能偏离了他当初在舞台上暗示的精准定位。他似乎试图在喧嚣混乱的保守派新闻媒体圈中开辟自己的受众群。这种节目定位在90年代中期或许还是美国市场的空白，但如今麦格劳必须在一个已充斥福克斯新闻、辛克莱集团、每日电讯以及无数支持特朗普的播客的激烈市场中奋力追赶。曾执掌CNN美国分部、现任直播体育媒体Hang Media首席执行官乔恩·克莱恩表示，右倾媒体领域"已极度拥挤”。

2002年，麦格劳在洛杉矶录制节目。摄影师：大卫·休姆·肯纳利/盖蒂图片社对麦格劳而言，Instagram、播客和TikTok主导的媒体环境带来的一个好处是，他不再需要被束缚在洛杉矶的摄影棚里——那里曾是他之前拍摄电视节目的地方。为了新公司，他重返德克萨斯州，将Merit TV的总部设在沃斯堡郊区罗阿诺克。近年来，德州已成为右倾媒体的聚集地，包括播客主持人乔·罗根、托尼·欣奇克利夫和亚历克斯·琼斯等人都驻扎于此。

为管理日常运营，麦格劳聘请了乔尔·奇塔伍德，他曾在福克斯新闻、CNN以及保守派评论员格伦·贝克的媒体公司TheBlaze担任高管。在接受*《彭博商业周刊》*采访时，奇塔伍德表示麦格劳的愿景是打造一档黄金时段脱口秀，同时建立一个新闻采集团队，致力于对美国教育到国际冲突等议题进行中立报道。“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觉得政治上的两个极端都不代表他们，就像东西海岸的媒体可能也不代表他们，“奇塔伍德说。

他透露麦格劳最初对自身能否"可信"有些犹豫，因为他并非"标准新闻人”。“我当时坐在那里思考这个问题，心想’现在谁真的有资格成为这样的人，成为可信的声音？’“奇塔伍德说，“我告诉他，‘我认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喜剧演员史蒂夫·哈维通过其媒体公司Steve Harvey Global作为少数股东加入，Merit TV收购了哈维联合脱口秀节目*《史蒂夫》*的300多集内容。不久后，该电视网还与职业骑牛大赛公司达成协议转播赛事。在体育直播版权体系中，这虽不及NFL赛事，但对新生电视网仍是重要突破。

到去年春天，Merit TV办公室已挤满新员工。多位*《菲尔博士》*节目资深成员跟随麦格劳从洛杉矶迁来。其他具有电视新闻背景的员工从全美各地举家搬迁至得州，希望从头打造一个雄心勃勃的无党派新闻平台。尽管有人对前景感到不安，但在裁员、预算削减和破产潮重创的电视新闻行业，这已是值得冒险的机会——毕竟别无选择。

该电视网宣称开播后将覆盖6500万美国家庭。Merit TV开播时，其节目通过三星TV Plus等新兴免费广告支持流媒体平台，以及DirecTV和Dish Network等传统运营商组成的混合网络分发。观众还可通过其免费流媒体应用Merit+观看（公司发言人邮件称现已覆盖2亿家庭，包括39个广播电视台）。

麦格劳迅速成为频道门面，在其新节目*《菲尔博士黄金时段》*中担任主角——这档重启节目更注重新闻性，并采用更炫的演播室设计。黄金时段摒弃了原版节目的暖光色调和软垫扶手椅，采用多屏幕高科技布景、大胆的蓝色系，有时还会出现更适合游戏节目的银色讲台。

尽管该节目保留了一些固定环节，包括关于疏远家庭和真实犯罪传奇的片段，但它还包含对新闻人物的采访——以色列总理本杰明·内塔尼亚胡、纽约市长埃里克·亚当斯——以及关于当前事件的录制备播。最近的节目涵盖了选举虚假信息、洛杉矶纵火案和加密货币骗局等内容。早晚时段，该电视台播放实时新闻；其余时间则安排联合播出的节目，如真人秀系列《警察重装上阵》。

数字解读Merit电视台

一周节目按小时细分

来源：公司官网

注：2月8日至2月

为实现其雄心壮志，麦格劳从基督教媒体机构三一广播网络筹集了一笔未公开的资金，该机构播放《700俱乐部》等宗教新闻节目和电视布道，包括大型教会牧师乔尔·奥斯汀的讲道。据前员工透露，三一广播网络持有Merit电视台约70%的股份。（三一广播网络高管拒绝就本文接受采访。）根据与三一广播网络的协议，持有约30%股份的麦格劳同意逐步成为公司的多数股东，这要求他买断这家基督教广播公司的大部分股权。（“Merit不讨论财务问题，”发言人表示。）

然而，考虑到媒体初创公司通常预算紧张，几位Merit电视台的员工表示，他们对麦格劳表现得像是日间电视的黄金时代仍在继续感到惊讶。麦格劳通常乘坐自己的飞机飞往采访地点——发言人表示这是他自己支付的费用。但在德克萨斯州的录制日，前员工称，尽管他住在达拉斯的一个社区，开车大约一小时即可到达，但他经常乘坐直升机上班。（当地政府收到过噪音投诉，但发言人表示问题已解决。）在宽敞的演播室内，麦格劳驾驶着一辆蓝色的高尔夫球车四处走动，这是他的孩子们送给他的礼物，车上装饰着银色火焰和闪闪发光的红、白、蓝三色“菲尔博士”车牌。在给《商业周刊》的一份声明中，麦格劳表示他三年前做了膝盖置换手术，这辆车帮助他在五英亩的演播室中灵活移动。“别拿年龄说事，”他说。“我还有一条腿要换呢！”

麦格劳在Merit TV片场。图片来源：Merit Street Media据前员工描述，随着春夏更迭，电视台内部氛围逐渐紧张。长期追随麦格劳从洛杉矶转战而来的死忠派，与认为老员工对老板过度顺从、刻意模糊娱乐与新闻界限的新员工之间产生了裂痕。随着团队凝聚力瓦解，人员开始流失。一名员工在被告知解雇后于办公室突发心脏问题，最终被救护车送离（公司拒绝对此事置评。关于职场矛盾，发言人表示"初期可能存在两种文化融合的阵痛”，并补充"目前一切已顺畅运作”）。

对具有新闻从业背景的员工而言，更令人不安的是电视台节目的右倾倾向。麦格劳此前的电视生涯始终以去政治化著称：他在日间脱口秀中采访过两党总统候选人，公开反对美国童子军禁止同性恋成员的政策。疫情期间他鼓励民众接种疫苗，但也因主张解除各州封锁措施、声称新冠死亡人数不足以成为封锁国家的理由而引发争议。

麦格劳出版的十余本著作中，最新作品政治色彩最为鲜明——此前著作多聚焦人际关系、节食等话题。去年出版的《直面争议：如何捍卫美国灵魂与理性》在《黄金时段》节目中大力宣传（示例章节标题：《“包容性语言"既不包容，也非语言》）。

前员工表示，在Merit TV电视台，麦格劳对保守派立场的支持显而易见。在一期名为《DEI应该消亡吗？》的《黄金时段》节目中，他反驳了一位DEI倡导者，告诉她：“我曾穷得像条蛇，而蛇连口袋都没有。我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一切，不会去比较自己是否像西班牙裔、黑人或移民那样处于劣势。“在关于边境问题的两集特别节目中，麦格劳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认为人们害怕在这个话题上表明立场。如果说’我们需要控制边境’，他们就会被贴上反移民、种族主义者和仇恨移民及其祖国的标签。但这些标签歪曲了事实。“在内部，一些员工开始称该公司为小福克斯或福克斯精简版。（"《菲尔博士黄金时段》的话题反映了当今美国的现状，“发言人说。）

奇伍德表示，麦格劳在他面前从未支持过任何政党，而且《黄金时段》是一档经过充分研究的节目。（《黄金时段》前制片人萨姆·沙赫特也同意这一说法，他说：“很多人认为他上电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我告诉过很多人，这真的是一档经过非常充分研究的节目。"）奇伍德说，对麦格劳所谓政治偏好的误解，部分原因可能是由于在竞选活动中接触候选人的机会不均等。

2024年6月，麦格劳与唐纳德·特朗普进行了一对一访谈，结果证明这次采访总体上是支持性的。而据奇伍德透露，争取与乔·拜登和卡玛拉·哈里斯会面的尝试均未成功。麦格劳后来告诉评论员皮尔斯·摩根，他曾25次以上请求与哈里斯对话未果，最终选择在特朗普的集会上发言作为"反抗之举”。（拜登和哈里斯的前发言人未回应置评请求。）他还向摩根表示，出席特朗普集会并非表示支持，称"我并不是在为他站台”。

麦格劳与福克斯新闻名人杰西·沃特斯去年初讨论*《我们的问题》*。摄影师：罗伊·罗克林/盖蒂图片社据前员工透露，与此同时，Merit电视台内部对过度支出的担忧日益加剧。前往德克萨斯州的嘉宾机票也由公司支付，部分贵宾还乘坐头等舱。一名前员工表示，麦格劳的儿子乔丹因担任电视台音乐创作获得了60万美元报酬。（公司未就支出问题置评。发言人关于乔丹表示"我们不讨论员工薪资”，但补充说他是音乐总监，为包括《校园枪手：如何制止疯狂》在内的多档Merit电视节目创作并制作音乐。）

由于观众可免费收看Merit电视台，其收入主要依赖广告——在科技巨头主导的广告市场中，这对大多数独立媒体公司来说都是日益严峻的挑战。该台广告量极少。前员工表示电视台缺乏强大的广告销售部门。（“这个团队在不断壮大，“发言人说。）他们不禁疑惑：如何持续覆盖运营成本？

奇塔伍德表示，该电视台的实际观众规模比《综艺》年终总结中报道的更大。（发言人引用尼尔森数据称，Merit TV的覆盖率"多次超过"包括CNBC、烹饪频道和BET在内的电视台，并补充说Merit对1月20日特朗普就职典礼的报道在152家电视台中排名第19位。）奇塔伍德指出，与其他电视台相比，Merit TV不那么依赖传统广告，更倾向于采用客户付费植入的软性宣传方式。“我们不会只花30秒，而是用两三分钟甚至四分钟时间，让公司CEO或其发言人详细介绍产品和企业渊源，“奇塔伍德说。（该电视台会在节目中披露这类合作。）

在最近一期《黄金时段》的赞助环节中，麦格劳戴上了一个头带，上面用弹性绳悬挂着红色小球。他向观众介绍这是Boxbollen——一种在规定时间内尽可能多击打小球的新潮游戏。采访两位发明者时，麦格劳像猫一样不停拍打那个红色小球。最终他取得了10次击打成绩，以一次之差惜败于取得11次击打的Merit TV新闻主播。

据公司透露，8月份160名员工中有36人遭解雇，随后又进行了几轮小规模裁员。前员工描述，这场裁员潮引发痛哭与祈祷，那些为Merit TV搬迁至德州的员工尤其崩溃，因为失业后他们被困在了当地。奇塔伍德承认裁员从来都不容易，但他认为这次处理已尽可能妥善：“我们纯粹出于公司利益考虑，为了持续发展和成功，必须进行精简。”

11月，职业骑牛大赛联盟终止了与Merit电视台的转播协议。其母公司TKO集团控股公司在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文件中称，该电视台未能支付350万美元费用。联盟在声明中表示：“遗憾的是，对方近期因拖欠PBR版权费用构成违约，我们不得不终止合作、收回内容并寻找新平台。“但Cheatwood对PBR的说法提出异议，称Merit电视台选择"遵守保密条款”，将"在适当时机和场合阐明我方观点”。

9月，McGraw迎来74岁生日。多名前雇员质疑他还能坚持高强度日播节目多久。有人回忆他曾抱怨《黄金时段》开场白过长，导致他不得不长时间站立播报。McGraw在声明中承认有时会在录制时修改脚本：“观众不想看我照着提词器念稿。”

另一位前员工透露，制作团队通过后期添加面部滤镜使McGraw显得年轻，内部戏称为"水疗美容”（发言人表示这是行业常规做法）。McGraw对此调侃道：“不管叫什么，根本没用，我现在活像只老旧的棒球手套。”

若考虑转型，McGraw可以效仿奥普拉脱口秀同僚奥兹医生的路径——这位医学主持人近年转型为特朗普狂热支持者，2022年赢得宾夕法尼亚州参议员共和党提名后败选，去年11月又被特朗普提名执掌联邦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该机构管理着1.6亿人的医疗保障。

一位前员工透露，Merit TV内部盛传麦格劳可能竞选明年空缺的德克萨斯州州长职位。但切特伍德否定了这一说法。他表示，虽然常有人建议麦格劳参选总统，但本人从未表露过从政意愿。“当总统会是麦格劳最不愿意做的工作”，切特伍德如是说。

据称Merit TV发展势头强劲，近期将扩招员工，并刚刚宣布成立加拿大分台。今年一月，麦格劳因与前总统特朗普的边境事务顾问汤姆·霍曼共同参与芝加哥驱逐突袭行动登上头条。在Merit TV Instagram发布的视频中，他身着防弹背心与警察站在昏暗的街道上，采访一名被捕的儿童性犯罪者。尽管麦格劳竭力展现铁腕记者形象，其昔日的日间节目名人身份却总带来尴尬插曲。

“你之前被驱逐过吗？“麦格劳询问戴着手铐的嫌犯。

“你是菲尔博士啊。“对方答道。

“你怎么认识我？“麦格劳追问。

“我在电视上看过*《菲尔博士》*"，男子在被押走前回答。继续阅读：美国科技亿万富翁支持特朗普的真实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