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在保障性住房短缺中，阿姆斯特丹的占屋者持续存在——彭博社

阿姆斯特丹一处被占屋者占据的空置房屋挂上了标语，写着“占屋行动继续”和“剥夺房产权”。

摄影师：莎拉·雅各布/彭博社

乍看之下，约翰内斯·弗胡尔斯特街上的这栋砖砌联排别墅，与阿姆斯特丹南部这条豪宅林立的街道 上其他翻修工程并无二致。但这栋房子刚经历了一场风波。

2024年9月至1月6日期间，该房屋被占屋者占据，他们占领这栋价值至少360万欧元（380万美元）的建筑引发了媒体关注。占屋者用写有“占屋行动继续”“剥夺房产权”等口号的横幅覆盖外墙，声称其占领行为合理，因为房主长期将房屋清空闲置。“我们想对这种房屋经营方式提出抗议，”一位化名艾玛的占屋者说道。房产所有者Midvast B.V.房地产公司未回应置评请求。占屋者现已自行撤离，未遭强制驱逐。但此案凸显了阿姆斯特丹在住房与房地产问题上的紧张局势，该市的占屋行动历史悠久。

彭博社城市实验室重建马赛的被遗忘的法国建筑师夏洛特市获批发行4亿美元市政债券新奥尔良：老化穹顶场馆竭力维持"超级"地位无桥梁无地铁：利马新机场沦为一场灾难随着城市住房危机加剧，空置建筑及其业主因房产闲置正面临日益严格的审查。尽管荷兰已将占屋行为定性为非法逾十年，这种现象仍持续存在——部分作为抗议形式，部分因驱逐占屋者程序冗长复杂。

占屋者遗产

阿姆斯特丹对占屋运动并不陌生，这场1960年代兴起的运动源于经济适用房短缺及市中心大量空置建筑破败不堪。占屋者当时也因抗议业主忽视老旧建筑而获得社会同情。

在1970-80年代，与警方的冲突演变为暴力事件。著名事件中，占屋者封锁了阿姆斯特丹冯德尔街拐角的建筑，最终当局出动装甲车才拆除路障。随后在女王贝娅特丽克丝加冕典礼期间，占屋者高呼"无住房，不加冕“引发骚乱。

这些行为之所以可能，源于荷兰法律的一个特殊规定。1971年该国最高法院裁定，虽然擅自占地者可能因破坏财产面临刑事指控，但如果他们占据的建筑已闲置至少一年且业主未采取任何翻新或装修措施，就不能以非法侵入罪定罪。这项裁决于2010年被推翻，但尽管现在占屋行为已被明令禁止，此类现象仍在持续。据阿姆斯特丹检察机关估计，目前全市约有二十多栋建筑被占屋者占据。

贝娅特丽克丝女王加冕典礼上抗议者与警察对峙。摄影师：让-克劳德·多伊奇/帕特里克·雅尔努/巴黎竞赛画报 via Getty Images这种现象持续存在部分原因是：根据法律，寻求驱逐侵入者的业主必须满足严格条件。在这个正与严重住房短缺作斗争的国家，业主需要向市政官员证明为何应重获建筑控制权，其计划将接受严格审查。

“如果检察官认为计划缺乏说服力，就不会提交预审法官，”检察机关发言人表示。即便裁决有利于业主，也可能需要数月才能提交法官审理，但业主始终可自费启动简易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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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置房屋

引发20世纪末占房运动的诸多条件至今未变。作为全球人口密度最高的国家之一，荷兰正因人口与住房数量失衡而陷入更广泛的住房危机。根据住房市场研究预测机构ABF Research数据，仅阿姆斯特丹大都会区去年就存在79,700套住房缺口。

荷兰住房权益组织"不稳定居住形态联盟"协调员阿贝尔·海坎普指出，虽然2010年立法禁止强占空屋，“但空置住房问题并未解决”。他强调：“核心矛盾在于仍有大量住宅长期闲置。”

部分空置案例曾引发轩然大波。俄罗斯亿万富翁阿尔卡季·沃洛日2022年因强占者占据其阿姆斯特丹房产诉诸法庭。这位前俄罗斯搜索引擎Yandex NV掌门人当时因公司涉嫌传播乌克兰战争虚假宣传遭欧盟制裁。

阿姆斯特丹法院裁定该被占房产无需清退，因制裁导致的入境禁令使沃洛日无法赴荷。强占者持续占据该物业逾一年，直至2024年初对沃洛日的制裁解除。

荷兰还有另一项重要措施来防止闲置建筑被占：即所谓的“反占屋”机构，它们为闲置建筑寻找短期租户。这些公司与业主合作，出租空置的住宅、办公室、校舍甚至磨坊，以防止被非法占用。它们以极低的成本将空间出租给租户，合同可随时终止——这种交换条件为租户提供了虽不稳定但可负担的住所，同时避免了业主在出售、翻新或重建房产时面临漫长等待或法律纠纷。

尽管反占屋机构将其宣传为急需住房者的替代方案，但批评者如Bond Precaire Woonvormen （荷兰语“不稳定住房协会”）指出，租户面临合同期限的不确定性，而有孩子和宠物的人则被排除在外。

政府行动

面对这种紧张局势，荷兰政府一直在努力增加可用住房，并对可能推高价格的房地产投机行为进行限制。政府拨款75亿欧元以解决住房危机，目标是每年建造10万套住房。住房部长莫娜·凯泽承诺通过消除建设障碍和废除不必要的规则来加快住房建设。

2022年，阿姆斯特丹对特定城市房产实施了购房后前四年的出租限制。此举旨在遏制大型投资者收购经济适用房后高价出租的行为。

同时，该市还加强了对空置房产业主的监管。若房屋空置超六个月，业主须向当局申报。2022年，市政府将私人业主未申报空置房的罚款从2,500欧元提高至4,500欧元，企业罚款从5,000欧元增至9,000欧元。市政部门还会同业主商讨房产利用方案，极端情况下可强制出售长期空置的房屋。

该政策已初见成效。2016至2022年间，业主年均申报空置房118套，2023年增至434套。空置房重新入住速度平均加快了三倍。

“阿姆斯特丹住房短缺问题严峻，“时任住房临时议员迪克·德·雅格在7月致市议会的信中写道，同时倡导高效利用现有房产，“房屋本应供人居住，长期空置与此背道而驰。”

现在判断这些举措是否能有效填补空置房屋并减少城市中的占屋行为还为时过早。然而，对于阿姆斯特丹约翰内斯·弗赫斯特拉特那栋价值数百万美元住宅的前居民来说，这些改变并未使情况好转到无需占屋的程度。

“这是我们想做的事，也是我们许多人不得不做的事，“艾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