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市场难以匹敌美国——富时、斯托克、标普指数对比 - 彭博社

插图：David Huang英国支付公司Zilch Technology Ltd.公开上市的自然选择地本应是其家乡伦敦。然而，这家最近估值为20亿美元的公司却很有可能选择美国。

这将使其加入越来越多被美国深厚资金池吸引、前往纽约寻求更高估值的欧洲公司行列。由于初创企业往往难以获得适当的发展资金，欧洲市场普遍存在不满情绪，这些市场未能跟上企业需求，也未能帮助它们与竞争对手抗衡。

“我们需要解决两个挑战：首先是建立业务，我们能创造多少收入和利润，其次是股权价值，”Zilch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Philip Belamant表示。“不幸的是，奇怪的是，这两者并不总是相关联的。”

Philip Belamant摄影师：Jose Sarmento Matos/Bloomberg美国股票的平均市盈率为22倍，比欧洲高出近60%。像英国芯片设计公司Arm Holdings Plc和瑞典金融科技公司Klarna Group Plc这样的企业已选择美国作为主要上市地，纽约也吸引了法国TotalEnergies SE和英国WPP Plc的目光。

但关于资本市场的骇人故事不仅涉及股价或投资者回报。当企业被迫追随资金流向时，总部选址、管理层布局和人才招聘也可能随之迁移。若缺乏足够的留驻激励，欧洲大陆将错失维系其竞争力所需的新一代创意与企业。

这对投资领域同样产生影响，导致欧洲经济陷入中美两大超级大国夹缝中增长乏力，难以充分参与竞争。

欧洲制造业已陷入低迷，德法两国经济在2024年末均出现萎缩。增长疲软意味着税收收入同步受损，这正是该地区财政吃紧的国家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随着竞争白热化，危机正变得愈发紧迫。唐纳德·特朗普带着"美国优先"政策——放松管制、减税加征关税——重返白宫，这加剧了压力，上月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这一观点获得广泛认同。就在会议前夕，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上调了对美国的经济预测，认为其在本十年剩余时间将持续领先欧洲。

折价出售：欧洲相对美国的估值折扣创历史纪录

斯托克600指数估值接近新兴市场水平

来源：彭博社

值此之际，欧洲需要其市场为商业运转提供润滑剂。但受政治、文化和地理因素制约，这些市场流动性低下，交易所与清算机构零散割裂。英国脱欧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版图的分化。

高盛集团欧洲、中东及非洲执行服务主管博比·莫拉维表示：“如今全球竞争格局下，企业会选择将资本投向受青睐、能获得回报且能创造良好收益的地方。这种威胁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更关乎生存，也更迫在眉睫。”

未竟的愿景

欧洲市场的宏伟愿景本是让资金更自由流动，使融资、投资和交易更便利。但整合进程缓慢。根据去年公布的数据，欧盟有14家中央清算对手方和32家中央证券存管机构，远多于精简的美国体系。

这种挫败感从董事会到交易大厅，再到政策制定的最高层都引起共鸣。

欧洲央行行长克里斯蒂娜·拉加德对资本市场联盟的进展提出严厉批评，这项旨在提高市场效率的倡议声势浩大却进展缓慢。其前任马里奥·德拉吉在一份重要报告中警告，缺乏整合"正在阻断创新循环"。

随着投资者对欧洲的热情减退，EPFR Global追踪的地区基金自2020年以来已遭遇3000亿美元资金外流。智库New Financial数据显示，欧盟在全球资本市场活动中的份额萎缩至略高于10%，远落后于美国和亚太地区。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朝着建立更一体化、更高效资本市场迈出切实可衡量的步伐，“欧元集团主席帕斯卡尔·多诺霍向彭博社表示，“这对开拓融资渠道、提升竞争力至关重要。”

欧洲最具创新力的企业往往选择外迁，因为它们大部分资金来自海外。Pitchbook数据显示，去年欧洲近三分之二的风险投资资金来自本地区以外。

“这是个极其巨大的挑战，“总部位于伦敦的数据软件公司Quantexa Ltd.首席执行官维沙尔·马里亚表示。

维沙尔·马里亚来源：Quantexa马里亚称欧洲早期投资者参与了每轮融资，但随着业务发展，他看到了更多来自其他地区的投资兴趣。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在2023年领投了最新一轮融资，使Quantexa估值达到18亿美元。

文化差异也在发挥作用。与美国消费者将更多储蓄投入股市相比，欧洲人往往采取更低风险的投资策略。

拉加德提议降低家庭投资的成本和复杂性。更多养老金应投入风险资本，以留住欧洲未来的高增长企业。否则将陷入恶性循环：欧洲企业估值持续低迷，储户回报率下降，导致市场吸引力不断减弱。

“这最终会对社会产生某种影响，“莫拉维表示，“如果你持有的股票质量不如其他地区，就会反噬财富创造循环，进而影响你的储蓄和退休后的个人财务状况。”

欧洲在全球资本市场参与度下降

该地区在全球资本市场活动中的份额从2006年的16%降至2023年的11%

数据来源：New Financial

股市表现黯淡

尽管全球涨势推动欧洲斯托克600指数创下历史新高，但其表现仍远逊于美国。2024年，该基准指数以美元计的表现创下自1998年创立以来相对于标普500指数的最大差距。

美国科技巨头的强势表现是重要因素，但这也反映出欧洲在新旧世界交锋中的颓势。美国市值超万亿美元的企业俱乐部由苹果、英伟达和微软等科技巨头主导，而欧洲市场的主力军主要是制药、奢侈品和工业领域的企业（且无一接近万亿美元市值）。

即便是欧洲科技明星企业阿斯麦控股，其在美国上市的存托凭证交易量也远高于欧洲本土股票。

过去三十年间，欧洲未能孕育出任何与硅谷稍有可比性的生态，导致没有一家市值超过1000亿欧元（1040亿美元）的企业从零起步成长起来。

ASML美国存托凭证交易量超越普通股

2024年日均交易额

数据来源：彭博社

注：10月某些交易日ADR交易额达70亿美元

“资源来自欧洲，创意源自欧洲，但能让两者高效对接的市场却在大西洋彼岸。“欧盟金融服务专员玛丽亚·路易斯·阿尔布开克上月在一场会议上表示，“因为我们没有统一的金融市场，而是分裂成27个市场。”

规模困局

法国私募资本管理机构Tikehau Capital SCA联合创始人马蒂厄·沙布兰向彭博透露，鉴于行业整合与指数基金崛起的趋势凸显规模效应的重要性，该公司正考虑赴美上市。彭博数据显示，这家巴黎上市、管理近500亿欧元资产的公司，估值较美国另类资产管理同业存在折价。

彭博行业研究调查显示，超半数资深股票交易员认为流动性和市场割裂是欧洲面临的最大挑战。

流动性不足与市场割裂成首要难题

欧洲股票交易员同时指出统一交易数据缺失问题

数据来源：彭博行业研究

注：该结果基于对102位资深买方交易员的专项调研

运营巴黎、阿姆斯特丹和布鲁塞尔等证券交易所的泛欧交易所集团（Euronext NV）表示，认为“企业必须赴美上市才能获得更高估值是一种误解”。该机构补充称，道达尔能源的案例“具有行业特殊性，欧洲投资者普遍对石油和天然气兴趣较低”。

伦敦正推行数十年来最大规模的改革，相关措施已放宽投票权规则与股权结构要求。当前挑战在于如何扭转本土养老基金对英国股票配置比例平均降至4.4%的趋势。

Zilch公司创始人贝尔曼特正积极游说政界人士提升英国对新兴企业的吸引力，他表示对这些改革举措“持乐观态度”。

“英国在资本市场规则方面的历史性竞争劣势正在并持续得到解决，”伦敦证券交易所副首席执行官查理·沃克表示，“当前越来越关注需求侧问题，特别是风险资本的可得性。”

欧盟方面，《上市法案》近期生效，简化了在欧洲交易所上市融资的要求，不过相关措施将分阶段实施。监管机构还在推进统一交易数据的综合行情系统建设。

“归根结底，世界经济有点像一场足球锦标赛。如果你想赢，就必须拥有一支有好教练和好计划的团队，”摩根大通策略师爱德华多·勒库巴里说，“如果我们不作为一个团队比赛，如果没有明确的教练，也没有计划，那么想要获胜就有点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