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在华重心使其陷入地缘政治斗争中心——彭博社

Mark Gurman

2025-02-06

春节期间上海南京东路购物区的一家苹果商店。摄影师：沈起来/彭博社苹果公司将中国视为其最大的制造中心，美国作为其最大市场，如今却深陷一场不断升级的地缘政治博弈，这场博弈可能涉及关税和监管调查。

特朗普政府对华商品新征的关税将在苹果本已面临挑战的时期进一步挤压其利润空间——当前iPhone销量疲软，销售低迷，且在人工智能领域处于追赶状态。而在中国，反垄断机构正在考虑对App Store政策展开调查，不过这一程序早在特朗普上任前数月就已启动。

与此同时，苹果智能手机的头号劲敌却拥有一个即时优势。与苹果不同，三星电子大部分设备在中国境外生产——如越南和印度等地。这意味着三星不必面临涨价或降低利润的两难选择，尽管更广泛的贸易战可能会波及远超中美两国的范围。

在上届特朗普政府时期，苹果曾以"三星将获益"为由成功争取到iPhone关税豁免。但尚不清楚这一策略能否再次奏效。另一个潜在逆风：特朗普总统已提出对芯片征收关税的构想，包括台湾地区生产的芯片——苹果产品所需的处理器主要来自该地区。

除了硬件成本上升外，苹果还面临在中国市场失守的风险——其销量近几个季度已持续下滑。

“硬件部分并非最令人担忧的，真正棘手的是反美言论升温引发的对苹果的抵制，“彭博行业研究科技分析师阿努拉格·拉纳表示，“更严峻的是应用商店面临的审查，这对该公司最赚钱的业务之一将构成长期影响。”

目前华尔街尚未预测关税会对利润产生重大冲击。Evercore ISI分析师阿米特·达亚纳尼预估每股收益可能减少3%至4%。但这让苹果3000亿美元的硬件业务再添隐忧，也加剧了其在美国等国家扩大生产的紧迫性。

截至周三收盘，苹果股价年内累计下跌7.2%。

苹果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出席华盛顿第60届总统就职典礼。摄影师：肖恩·休/EPA/彭博社总部位于加州库比蒂诺的苹果公司代表拒绝置评。

苹果在中国构建了庞大的产业链，估计雇佣了超百万员工，长期以来与北京保持着稳定关系。但随着中美紧张局势升级，腾讯控股、华为技术等本土企业不断蚕食其业务，这种平衡近年来已出现动摇。

全面转移生产线将耗时数年并伴随固有弊端。

首先，突然撤离中国可能激怒当地政府——目前中方对苹果采取宽松政策，却限制其他外企。北京已开始对包括苹果在内的企业施压，要求放缓向印度等地的转移计划。此外，苹果在中国大陆和台湾的合作伙伴已达到新设厂地区难以复制的品控水平，这正是其最复杂产品仍主要在当地生产的原因。

不过苹果已逐步将部分设备生产转移至马来西亚、印度、越南、泰国和巴西。其核心代工伙伴台积电正加速亚利桑那州工厂量产，为苹果提供美国本土制造的处理器。

芯片转移目前规模有限：绝大多数iPhone仍在中国生产，苹果芯片几乎全部产自台湾。据知情人士透露，芯片领域已现细微进展——台积电开始量产部分iPad A16和Apple Watch S9处理器。Culpium此前曾报道相关芯片生产情况。

然而，这些并非苹果最新的处理器，数量微乎其微且采用旧世代生产工艺。其高端设备如iPhone、高端iPad和Mac的零部件可能在未来数年内仍无法转移出台湾。

特朗普对加拿大和墨西哥商品加征关税的阴影——目前暂未实施——对苹果的威胁相对较小。

该公司并不严重依赖墨西哥的生产，尽管确实有三家供应商——莫仕有限公司（Molex LLC）、国巨股份有限公司（Yageo Corp.）和思佳讯解决方案公司（Skyworks Solutions Inc.）——在该国生产部分零部件。根据苹果主要供应商名单，其在加拿大没有任何重要零部件制造商。

苹果也可能选择通过提高设备价格来抵消关税——该公司曾在国际汇率剧烈波动时采取过这一策略。但在美国市场实施此类举措将更为困难，因为当前竞争环境是多年来最严峻的，许多iPhone售价已超过1000美元。

苹果不太可能进行大幅度的本地价格调整。相反，公司可能会对服务或周边产品实施更不易察觉的调价以弥补损失。

悬而未决的问题是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能否通过谈判规避关税。他在特朗普11月胜选后曾与总统在海湖庄园会晤，并出席了华盛顿的就职典礼。在特朗普上一任期内，库克与总统建立了良好关系，具备政策谈判的筹码。

还有一种可能是特朗普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达成休战协议。Evercore ISI的达里亚纳尼表示：“历史告诉我们，特朗普和习近平很可能会达成暂停关税的协议。”

但特朗普曾表示，他“不急于”与中国对话。

苹果公司的iPhone仍占其收入的大部分，尽管近期需求不稳定。假日季期间销售额意外下降了约1%。在中国，由于iPhone销量下滑，整体收入下降了11%。

该公司大力宣传的Apple Intelligence平台在全球大部分地区（包括中国）尚未推出。而且该技术落后于竞争对手。人工智能是三星已经占据优势的领域：这家以谷歌Gemini为基础的公司刚刚推出了超越苹果的新AI功能。

从积极的一面来看：苹果服务业务的增长使其对关税更具韧性。该部门包括数字产品和在线订阅，每年产生1000亿美元的收入，且不受特朗普新关税的影响。手机分期付款和促销计划现在更为普遍，可能会鼓励升级并缓冲价格上涨的影响。

至少在本季度，苹果预计其业务不会受到实质性影响。上周公布财报时，苹果并未将关税作为不利因素提及，并表示本季度的利润率将保持正常水平。

在一次电话会议上，库克被问及关税问题，但他回避了直接回答。“我们正在关注局势，除此之外没有更多补充，”他对分析师们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