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禁令：美国法律斗争的关键细节及特朗普的选择 - 彭博社

一群Tik Tok创作者和倡导者在华盛顿特区国会大厦外的新闻发布会前举着标语。来源：彭博社TikTok正朝着在美国全国范围内被禁的方向发展。

乔·拜登总统在2024年4月签署了一项两党立法，旨在关闭该社交媒体应用程序，除非其中国所有者放弃控制权。TikTok的母公司字节跳动有限公司被给予直到2025年1月19日的时间寻找美国买家并达成销售协议，而这家科技巨头表示不愿意这样做。

TikTok、字节跳动和内容创作者一直在进行法律斗争以阻止该法律生效。虽然下级法院迄今为止维持了剥离或禁令法，但美国最高法院将在1月10日听取TikTok的挑战——实际上是该公司最后的法律努力，以阻止禁令。增加不确定性的是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他表示反对禁令，改变了他在第一任期内的立场。他已要求法官暂停该法律，直到他在1月20日就职，希望他能“寻求谈判解决方案”。

TikTok的法律案件进展如何？

在12月初，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裁定，该法律并未违反宪法第一修正案下的言论自由保护，并且政府在国家安全问题上似乎有理由担心中国可能利用该平台收集美国公民的数据并传播宣传。

最高法院决定受理TikTok的法律挑战，但拒绝暂时阻止该法律。实际上，如果法官支持该法律，而字节跳动未能找到买家，TikTok仍面临1月19日的禁令。

彭博情报的分析师马修·谢滕海姆认为，TikTok在最高法院获胜的机会仅为30%。他称法官决定受理此案“非常不寻常，但我们认为这并不意味着TikTok会胜诉。”

如果该法律生效，“禁令”意味着像甲骨文公司、苹果公司和谷歌等公司如果继续提供TikTok在其平台上生存所需的支持，将面临责任。

特朗普能做什么？

该法律在就职日之前生效。特朗普在成为总统后，可能会有一些杠杆可以使用，如果他决定对TikTok友好。首先，法律的执行完全掌握在司法部手中，其领导由总统任命。如果字节跳动同意出售TikTok，决定剥离计划是否足够将该应用程序与中国控制分开的将是特朗普。该法律还规定，如果在剥离交易方面取得进展，总统可以将禁令延迟90天。这些条款都未经检验，因此不清楚特朗普究竟有多少操作空间。

TikTok和内容创作者希望即将上任的政府能够介入。TikTok首席执行官周受资在12月与特朗普在总统当选人的海湖庄园俱乐部会面，该公司的律师在法庭文件中辩称，特朗普政府可以暂停法律的执行或“减轻其最严重的潜在后果。”

涉及哪些政治问题？

特朗普对如何处理TikTok的反复立场使事情变得复杂。一些共和党人有重大财务动机希望TikTok在美国生存——尤其是Susquehanna International Group的联合创始人杰夫·亚斯，他是一位巨额捐赠者，曾持有字节跳动价值150亿美元的股份。

在美国，禁止TikTok在政治上也不受欢迎，约有一半的人口在使用该应用，尤其是Z世代选民群体对其非常喜爱。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美国成年人对TikTok禁令的支持已经下降。

还有考虑到对美中关系的影响，世界两大经济体之间的关系因多年的紧张而受到影响。当特朗普政府几年前施压要求出售TikTok时，中国外交部表示，以保护国家安全为名收购公司的先例可能导致外国国家针对美国公司，称其为“潘多拉的盒子”的开启。

然而，特朗普内阁和其他关键职位上任命的几位共和党人帮助在华盛顿发起了针对TikTok的国家安全斗争。特朗普提名的国务卿马尔科·鲁比奥是禁止该应用的两党立法的主要参议员。而众议员迈克·沃尔茨，特朗普任命的国家安全顾问；南达科他州州长克里斯蒂·诺姆，他选择领导国土安全部；以及FCC专员布兰登·卡尔，他提名为该机构的主席，都是长期反对TikTok的人。

特朗普提名的国务卿人选马尔科·鲁比奥是禁止TikTok的两党立法的首席参议员。摄影师：格雷姆·斯洛恩/彭博社### 国会为何对TikTok采取行动？

美国立法者的担忧是，TikTok 对美国用户构成安全威胁，因为中国要求其公司在请求时与政府分享任何与国家安全相关的数据。人们担心中国政府可能会滥用TikTok用户的数据，例如通过建立用户档案并对其进行勒索，并且可能会影响美国用户在该应用上看到的内容。

TikTok的回应是什么？

TikTok对此类担忧进行了强烈反击，并在一个项目上花费了超过20亿美元，该项目声称将美国用户的数据与中国隔离。在5月5日的法庭文件中，挑战该法律违反第一修正案，它表示：“历史上第一次，国会通过了一项法律，使一个特定的、命名的言论平台受到永久的全国性禁令，并禁止每个美国人参与一个拥有超过10亿人全球用户的独特在线社区。”

如果在法庭上败诉，字节跳动真的会出售TikTok吗？

字节跳动强调它不愿意出售其美国TikTok业务，并且没有出现任何可能改变这一点的明确买家。但如果最高法院维持禁令，字节跳动可能会对出售的前景更加开放。

当然，字节跳动有充分的理由反对与TikTok这个极具价值的业务分离。中国政府也需要批准任何剥离计划，并已公开表示反对强制出售。此外，字节跳动表示，从母公司中理顺TikTok的运营在技术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Shou Chew，TikTok Inc.首席执行官。摄影师：Christopher Goodney/Bloomberg### 谁会购买TikTok？

任何购买该公司的都需要有丰厚的资金。字节跳动是一家私营公司，估计估值约为2680亿美元，而TikTok的美国业务虽然小得多，但仍可能以约400亿到500亿美元的价格出售。一位潜在买家，亿万富翁Frank McCourt表示，他相信该应用即使没有一些关键软件也能卖到250亿美元。相比之下，Elon Musk在2022年以440亿美元收购了社交媒体平台X，前身为Twitter。

如此高的价格标签排除了大多数潜在买家。 微软公司是2020年购买TikTok美国业务的主要候选者之一，但该交易最终破裂。Meta Platforms Inc.和Alphabet Inc.似乎是合乎逻辑的收购者，但他们因垄断的监管问题而陷入困境，这基本上使他们无法参与。

甲骨文最初被视为一个可能的落脚点，因为这家企业软件公司已经是美国TikTok的合作伙伴。它存储着该应用的美国用户数据，并在2020年时对购买该应用表示过兴趣，当时时任总统特朗普试图强迫出售。然而，甲骨文的债务约为890亿美元，包括2022年另一项大型收购的债务，这使得该公司不太可能独立承担TikTok的费用。

麦克库尔特还提出了 购买大部分业务的计划，并将其重建为“TikTok 2.0”。前财政部长史蒂文·姆努钦也表示 他对此感兴趣，希望购买美国业务。但在字节跳动的坚决反对下，这些可能性都没有显著进展。

如果最终被禁止，TikTok能否在没有美国市场的情况下生存？

可能可以。在其网站上，TikTok自豪地宣称它是40多个国家中下载量最多的应用。尽管美国是一个庞大的受众，其超过1.7亿的月活跃用户仍然只是TikTok总用户数十亿中的一小部分。字节跳动已经在中国运营一个TikTok的克隆版，叫做抖音，拥有数亿用户。

尽管如此，正如其他平台运营商所了解到的，美国是社交网络最有价值的市场，因为有大量广告商愿意支付费用以接触美国消费者。而将美国市场拱手让给竞争对手将使TikTok在全球其他市场面临风险，因为人们会真正担心美国以外的用户可能会被吸引到TikTok的替代品上。

禁令还将扼杀TikTok在美国扩展其TikTok Shop的宏大计划，这是一项将在线娱乐与冲动购物相结合的电子商务业务。即使在强烈的监管审查中，Shop仍然是公司增长最快的部分之一——这是一个巨大的赌注，它继续大量投资，计划在2024年将业务 增长10倍。

Vitus Spehar，TikTok频道《新闻桌下》的主持人在华盛顿美国国会大厦外的新闻发布会上进行直播。摄影师：Nathan Howard/Bloomberg### 谁将从TikTok的剥离中受益？

这里最明显的答案是Meta，它拥有Instagram，这是一款已经流行的应用程序，并且有一个名为Reels的TikTok竞争产品。如果TikTok被出售给另一家公司并且处理不当，或者在剥离的物流问题解决期间被禁用一段时间，Reels将是美国用户最明显的替代品。

然而，特朗普也表示他反对强迫关闭TikTok，因为这将使Meta受益，而Meta在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大厦的叛乱后 将他从其平台上暂停了两年。Meta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可能也在努力重新赢得特朗普的好感；两人在感恩节前曾 一起用餐。

其他以视频为重点的服务也可能受益，包括由Alphabet拥有的YouTube，它提供YouTube Shorts，另一个类似TikTok的应用。除了获得用户外，如果TikTok无法继续运营，Meta和YouTube可能会从TikTok那里获得广告收入。在剥离法案通过后，Meta和Alphabet的股价都大幅上涨。

X如果TikTok消失，也可能会看到用户和广告的增加，尽管亿万富翁X的拥有者马斯克——特朗普已将其视为顾问——对禁用TikTok表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