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马斯克征服欧洲的计划与德国的文化战争相冲突——《华尔街日报》

德国格伦海德——当特斯拉  在柏林郊外这个沉寂的社区开设其欧洲首座全规模工厂时，埃隆·马斯克被奉为英雄，德国总理亲临致辞，工人们为Model Y新车的下线欢呼雀跃。

而周三，几乎整整两年后，马斯克再次归来，这次是为了在疑似环保活动人士的蓄意破坏导致工厂停产逾一周后鼓舞员工士气。

马斯克巩固特斯拉欧洲电动车领导者地位的雄心，已深陷当地文化冲突的漩涡。这座光鲜的工厂成为从居民、环保人士到左翼激进分子乃至极右政客等各类批评者的众矢之的。

特斯拉日益恶化的形象危机，与马斯克个人形象的转变如影随形——他从专注拯救地球、移民火星的电动车先驱，蜕变为以争议性帖文著称的极化型社交媒体名人。

最近几周，格伦海德近三分之二居民投票反对特斯拉扩建工厂的申请。同时，抵制本国绿色技术转型的气候变化怀疑论者将矛头指向该公司，而工会成员和中左翼政客则针对马斯克的反工会政策发起动员。

尽管遭到德国公民反对，马斯克表示仍坚持在德国扩张的计划。图片来源：Carsten Koall/Zuma Press特斯拉未回应对多起事件置评的请求。马斯克在其X社交平台上发文，将环保活动人士对电动车的批评斥为"比门挡还愚蠢"。

周三工厂管理人员和工人在厂区帐篷举行"团队集会"时，可见马斯克抱着儿子。在人群高呼"埃隆"声中，他将孩子举上肩头喊道：“他们阻止不了我们！“以及德语"我爱你”。

离场时记者询问他是否仍致力于扩建德国工厂并生产车辆。

“当然，绝对坚持，“他说，“德国最棒！”

63岁的当地退休居民曼努埃拉·霍耶尔希望他停止扩建。作为反对特斯拉超级工厂（特斯拉称其为GigaBerlin）的核心组织者之一，她与盟友上月取得胜利——62%居民在非约束性公投中否决特斯拉砍伐250英亩林地以扩建厂房、铁路货场和日托中心的计划。

马斯克到访前几日，她在工厂附近餐厅啜饮希腊咖啡时表示，特斯拉的扩张不太可能是最后一次土地侵占，并指出该厂建于大型水源林地保护区中心。

“我们关注的是森林中的水源保护区，”她说道。Giga柏林工厂坐落在广袤的松树林间，乡间小路蜿蜒穿过湖泊，湖岸点缀着平房和船坞。

2022年3月，特斯拉汽车在格林海德工厂开业时驶下装配线。图片来源：Patrick Pleul/美联社### 利弊权衡

对当地许多人而言，特斯拉的到来标志着难得的经济机遇。该市财政官员去年12月表示，特斯拉2022年缴纳的地方税达600万欧元（约合660万美元）。州政府官员称，对当地水资源的影响比预期要轻。

对其他人来说，特斯拉的到来主要意味着更高的租金、物价、更多的重型卡车交通和陌生面孔。官方统计数据显示，该工厂创造的1.2万个工作岗位大多由外来人口获得，格林海德所在的奥得-施普雷县失业率稳定在6%左右。

特斯拉的批评者及部分当地支持者表示，马斯克在公开场合和社交媒体上的行为加剧了两极分化。去年，他因在X上转发一则帖子而受到批评，该帖子声称德国政府资助的组织正在地中海营救寻求庇护者。帖子表达了对德国选民支持反移民的德国选择党（AfD）以示抗议的期望。

2020年特斯拉德国格伦海德工厂的施工现场。图片来源：hannibal hanschke/路透社马斯克的反工会立场在这个有着劳资双方跨行业携手合作传统的国家引发了争议。

德国最大制造业工会IG Metall已在特斯拉超级工厂班车接送点附近设立办公室。其代表正积极招募员工，为本月下旬工厂内选举新工会委员会的关键投票做准备。

上月格伦海德公投结果公布后，约100名环保活动人士（多数来自柏林左翼阵营）在工厂外围森林搭建了营地。他们表示抗议旨在迫使市议会尊重投票结果，阻止特斯拉砍伐森林。

“我们会坚守到被强制驱逐为止，“28岁的社会工作者雷内·桑德尔说道。在他身后，活动人士正借助攀岩装备在松林高处搭建木制平台。

“所谓清洁电动汽车的说法是肮脏的谎言，“桑德尔指出开采锂、钴等电池材料造成的破坏，“我们需要更完善的公共交通系统，而非豪华SUV。”

一座电力塔的火灾导致工厂断电超过一周。检察官正将其作为潜在恐怖主义行为展开调查。图片来源：filip singer/Shutterstock### “这些人并非本地居民”

上周，自称“火山小组”的地下左翼组织宣称对电力塔纵火事件负责。此举导致工厂断电逾一周，生产停滞使特斯拉损失近十亿欧元。德国联邦检察院正以潜在恐怖主义行为立案调查。

出人意料的是，德国极右翼政党选择党（AfD）地方领袖与极左翼罕见联手反对工厂扩建。除环境顾虑外，选择党特别指出工厂从波兰等地招募的数千名外籍劳工问题。

最新民调显示，在格伦海德所在的勃兰登堡州9月地方选举中，选择党可能成为该州第一大党，得票率或达30%。

德国极右翼政客将针对特斯拉与马斯克日益增长的敌意视为契机，借此动员支持者反对德国的绿色转型政策。

马斯克出席工厂开业典礼时被奉为英雄，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左）现场致辞。照片：Marquardt, Christian/Zuma Press德国选择党（AfD）成员、格林海德市议员兼州议会议员卡蒂·穆克塞尔表示，特斯拉工厂几乎没有为当地居民带来任何好处。

“夏天时，你能看到来自波兰的特斯拉工人在湖边的车里睡觉，”穆克塞尔在路边的咖啡馆兼便利店说道。

周日，格林海德镇上演了针对特斯拉的强烈情绪——抗议者高举写着“气候正义”的横幅穿过小镇。

与此同时，一群当地年轻人举行支持特斯拉及工厂扩建的示威。赞成建厂的居民抱怨称，游行队伍中多数环保人士是外来者，他们利用该议题谋取私利。

当抗议者经过时，87岁的霍斯特·博格倚在锻铁大门上，面露困惑。

“这太糟糕了，”他说，“这些人根本不是本地居民。”

宁静的格林海德社区，运河与房屋相映成趣。照片：Krisztian Bocsi/Bloomberg News联系记者威廉·波士顿请致信：[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