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搬到佛罗里达州却最终落脚阿巴拉契亚的婴儿潮一代——《华尔街日报》

佐治亚州道森维尔——被亲友称为"海伦奶奶"的赫莲娜·安德森仍记得，当年道森县只有约三位居民拥有汽车。

其中一位是她父亲，这位贫穷的养鸡户通过驾车从蓝岭山麓南下亚特兰大贩卖私酒，勉强维持全家生计。

“如果不酿威士忌，我们根本活不下去，“86岁的安德森说道，她一生都居住在这个北佐治亚郡县。

如今蒸馏酒坊和许多家庭农场已消失无踪。轿车卡车堵塞了昔日宁静的乡间道路。道森附近山坡上的葡萄酒庄和高档养老社区正在兴建或扩建。

随着被称为"半途客"的婴儿潮一代改变着南阿巴拉契亚地区，道森正在经历方方面面的变迁——这个绰号源于许多人最初从东北部和中西部迁往佛罗里达，而后又定居在两地之间的某处。

涌入南阿巴拉契亚的退休人潮正将这片区域从贫困、宁静、质朴的乡野转变为熙攘的养老天堂。许多长期居住在佛罗里达的居民也在北迁，同时还有直接搬入该地区的北方人。

弗吉尼亚大学人口学家汉密尔顿·隆巴德数据显示，2020年4月至2022年7月期间，南阿巴拉契亚地区被划定为退休或休闲区的县人口增长了3.8%——是全国平均水平的六倍多。

近年建造的湖景房标价高达300万美元。养老社区配备现场电影院、钢琴酒廊和美发沙龙。连锁餐厅、大型零售店和医疗设施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几年前还是牧场和森林的土地上。

道森县的脸书页面上，关于新移民引发的交通问题争论不断，这对这个以共和党为主、民风淳朴的县来说是一种文化冲击。

“他们应该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安德森抿着嘴唇这样评价那些"半途定居者”。

婴儿潮一代向佐治亚州北部、田纳西州东部、卡罗来纳州和弗吉尼亚州西部的迁移，正在重塑当地的房价、交通模式、餐饮选择，以及地方政府如何应对他们从未处理过的问题：爆炸性增长。

佐治亚州道森维尔受更低房价和生活成本、更低税率和保险费、低犯罪率、温暖气候（但仍有四季）以及较少飓风风险的吸引，一批更年长、更富有的移民正涌入此地，要求政府和商业机构提供过去从未需要达到的服务水平。

以75岁的退休老人埃德·赫尔姆斯及其妻子约翰尼为例。这对夫妇四年前从佛罗里达州巴拿马城海滩搬到了横跨道森县与邻县的封闭社区"大独木舟”。在移居佛罗里达前，他们曾在美国多地居住，包括弗吉尼亚州里士满、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和波多黎各。

他们离开佛罗里达是为躲避飓风、拥堵和上涨的成本**，**而北佐治亚州堪称完美选择。如今埃德·赫尔姆斯每天打高尔夫，妻子则绘画。他注意到当地交通和建筑增多，但与佛罗里达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们的财产保险费高得离谱，”赫尔姆斯说道，他在并购领域工作数十年后退休。“我们厌倦了在餐馆找不到座位。一切都变得不合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回去了。”

半退休现象始于2000年代，但在经济衰退期间停滞不前。随后出现温和增长，但新冠疫情爆发后再次中断。如今这一趋势强势回归，已达到先前峰值且毫无放缓迹象。

根据弗吉尼亚大学隆巴德的分析数据，自2020年以来，每年平均有32.8万美国人从其他地区迁往佐治亚、阿拉巴马、北卡罗来纳、南卡罗来纳和田纳西这五州区域。他持续追踪这一迁移趋势。

2010年代期间，这五个州的年均净迁移量为14万人。隆巴德指出，虽然并非所有州都属于联邦划定的阿巴拉契亚地区，但该区域——特别是被美国农业部列为退休或休闲目的地的乡村县——人口增长显著。

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年4月至2022年7月期间，南阿巴拉契亚地区221个县的人口增长率为2.1%，远超全美0.55%的平均水平。

尽管西弗吉尼亚和肯塔基东部等北阿巴拉契亚地区仍面临经济挑战，但位于西弗吉尼亚以南、肯塔基东南部的南阿巴拉契亚地区正蓬勃发展。

美国人口普查局估算显示，近年来该地区增长最显著的是佐治亚州道森县，2020至2022年间人口增长12.5%，总人口刚突破3万。

在道森县，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从2010年的14.1%升至2022年的21%。许多迁入该地区的居民经济条件更为优越。

根据美国国税局数据，2018至2021年间，迁入阿巴拉契亚南部各县居民的平均调整后总收入增加了6,991美元，高于全国平均5,940美元的增幅。在阿巴拉契亚南部的休闲养老县，收入平均增长了10,095美元。

同期迁入道森县居民的平均收入增长13,084美元，达到8万美元。

隆巴德公司对Zillow房价数据的分析显示，道森县房价上涨46%，高于全美39%的涨幅。分析表明，其他类似道森县的阿巴拉契亚地区也出现了类似飙升。

成立于1965年的阿巴拉契亚地区委员会（旨在改善从纽约州北部延伸至密西西比州东北部的经济状况）近年追踪到该区域南部的变化——许多县的发展速度已超过北部地区。

委员会联合主席盖尔·曼钦（西弗吉尼亚州民主党参议员乔·曼钦之妻）认为，新冠疫情激发了人们对阿巴拉契亚的兴趣，因为人们渴望回归自然、远离拥挤区域。随着更多美国人退休，她预计南部阿巴拉契亚将持续增长。

她表示，阿巴拉契亚南部人口增长导致需要为服务新移民的工人提供更多经济适用房。富裕老年人口的涌入给政府扩大服务带来挑战，包括宽带网络、供排水系统、道路、医疗服务和住房建设。

“我们能跟上这种变化吗？”她说道，并补充称许多迁入该地区的居民“已习惯于自己的需求能迅速得到满足。”

道森县成立于1857年，面积214平方英里，这里因阿米卡洛拉瀑布等自然美景而久负盛名，该瀑布现为州立公园。阿巴拉契亚山径的南端也位于附近。

世代居住于此的居民曾依靠小农场勉强维持生计。禁酒令时期，许多人通过非法酿造玉米威士忌并沿绰号“雷霆之路”的乔治亚州9号公路运往亚特兰大销售来赚钱。这一行当持续了数十年，该县也以私酒与飞车闻名——这样酒贩才能逃脱当局追捕。这些飞车最终催生了纳斯卡赛车运动。如今，乔治亚赛车名人堂就设在道森维尔。

道森县老年中心健身课程的参与者。道恩·约翰逊在道森县长大。她56岁的祖父因私酿烈酒度数过高会让人呕吐而绰号“吐吐”，当年经常沿“雷霆之路”运送酒品。

约翰逊现任该县老年服务中心主任，她表示过去十年服务对象数量翻了一番。挑战可能细微但复杂。有些老人来自她从未在道森接触过的族裔背景——意大利和越南——工作人员正努力设计适合他们的餐食。

“这真是场硬仗，”她说，“变化永不停歇。”

20世纪50年代，随着美国陆军工程兵团创建部分位于道森县的拉尼尔湖，该县人口减少，洪水淹没了人们曾经居住的地方。但湖泊带动了滨水区开发，吸引了游客。

到1970年，该县仅有约3600名居民，比1890年的人口减少了35%。

20世纪80年代，佐治亚州完成了主要高速公路——佐治亚州400号公路的建设，这条公路将北佐治亚州与不断扩张的亚特兰大都会区连接起来。到2022年，人口普查估计道森县的人口已超过3万。

许多长期居住在此的当地人担心该县会变成亚特兰大臭名昭著的拥堵郊区的延伸。

比利·瑟蒙德小时候，这里的道路大多是土路。现年64岁的他作为道森县委员会主席表示，他经常在当地沃尔玛被拦住，询问开发和交通问题。有一个讽刺的现象：许多抱怨的人是近年来搬到该县的人。

“现在搬到这里的人希望我们设立关卡，阻止其他人搬来，”他说，“但事情不是这样运作的。”

道森维尔一个新住宅区内的房屋建设。该地区的房价一直在上涨。道森县居民乔·埃弗顿在道森维尔的阿米卡洛拉溪钓鱼。道森县长期以来以其自然美景闻名。该县养老机构的医疗呼叫正日益占用资源。县经理乔伊·莱弗里特表示，官员们正考虑分流部分人员专门处理急救呼叫，从而腾出团队应对火警呼叫。交通拥堵问题已严重到促使县政府将在五月提请选民批准一项专用于道路建设的1美分销售税。

“这将是改变局面的关键，“莱弗里特说，“如果资金不到位，我们只能继续尽力维持现状。”

当被问及退休新居民对地方政府提出的其他要求时，莱弗里特叹气道：“匹克球场。”

2024财年预算达4340万美元，较前一年的3730万美元大幅增长。包含消防和急救服务的公共安全预算增加了16%。县政府最新土地利用规划显示，当前辖区内有15个重大商业项目在建，其中6个是医疗设施。

另一位县委员克里斯·盖恩斯表示，他的挑战在于"既要管理不可避免的增长，又要保持本县最初吸引人们的特质”。

激增的退休人口使得医疗机构、护理学校和建筑商都在争相满足需求。

2017年，拉尼尔技术学院（该州立社区学院在道森维尔及北乔治亚州其他四个社区设有校区）的护士助理项目毕业90人。到2023年，该专业毕业生增至169人。据道森维尔校区护士助理培训协调员艾米·霍华德透露，多数毕业生都能获得当地医院的工作保障。

《道森县周报》最近在其Facebook页面上发布了一则关于美国人口普查局预测该县将迎来更多增长的报道。收获的表情反应如下：25个愤怒，23个难过，以及8个点赞。一位网友评论道：“整个南方和南方的生活方式正在被毁掉。”

撰写该报道的记者朱莉娅·汉森表示，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报道关于增长的争论。最近她报道了一场共和党集会，县官员们在那里讨论开发项目（唐纳德·特朗普在2020年以约83%的得票率赢得了该县）。

“当然，这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关于交通的讨论，仅此而已，“她说，并补充道自2021年以来人口增长"就像一列货运列车”。

道森县居民查尔斯·阿伦特和海伦·安德森在道森县老年中心。81岁的琳达·班尼特一生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道森县。她和丈夫在他们的农场养鸡。丈夫去世后，她现在住在离乔治亚州400号公路不远的一栋房子里。她热爱乡村生活，但担心新居民的涌入将永远改变北乔治亚。

“这里发展得太快了，简直不真实，“她说。“他们正在建造的所有房屋和公寓，情况不会变得更好。怎么可能呢？”

搬来的人们表示他们喜欢这个地区，并不后悔。凯伦·里卡兹在特拉华州长大。她曾是一家支票印刷公司的经理，与丈夫一起在全国各地生活，最终定居在佛罗里达州的塔拉哈西。2017年丈夫去世后，里卡兹系统地研究了南方各地的退休地点——包括佛罗里达海岸。

这位73岁的老人坚定地表示：“我就是不喜欢炎热和潮湿。”

如今她在道森定居，与三只狗和一只猫生活在一起，已成为众多新居民中的一员，不禁疑惑道森还能容纳多少新来者。

“他们正在一栋接一栋地建房，”她说，“毫无疑问，亚特兰大的人正往这边迁移。”

联系作者卡梅伦·麦克沃特，邮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