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沃伦·巴菲特的友谊促成了10亿美元捐赠——《华尔街日报》

在纽约市一家酒店举行的60岁生日派对上，大卫·戈特斯曼被数十位家人和挚友环绕，这些与这位华尔街投资人关系亲密的人都称他为桑迪。当晚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妻子露丝——布朗克斯一所医学院的开创性研究员。晚宴的高潮时刻，当那位为他们创造巨额财富的人举杯时。

“愿您活到伯克希尔拆股那天，“沃伦·巴菲特祝酒道。

彼时，戈特斯曼不仅是巴菲特的密友与心腹，更是伯克希尔·哈撒韦的重要股东。他在1970年代与巴菲特及合伙人查理·芒格的早期商业项目合并入伯克希尔时获得了这些股份。这一决定最终带来了数十亿美元的财富增长，伯克希尔的股票为早期投资者创造了惊人回报。

巴菲特始终未拆分伯克希尔的原始A类股，而戈特斯曼也长寿至96岁高龄。2022年去世时，他将股票留给露丝，并嘱托她按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处置。

她的决定震惊了世界。她认为将10亿美元捐赠给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医学院是正确之举——这笔资金将永久覆盖所有学生的学费，确保该校未来的医生们不必再为医学教育背负数十万美元债务。

露丝·戈特斯曼是这所医学院的开拓性研究者，她向该校捐赠了10亿美元。图片来源：布伦特·N·克拉克/盖蒂图片社她上周宣布的这笔非凡馈赠酝酿了数十年。93岁的露丝·戈特斯曼于1968年加入爱因斯坦医学院任教，此前不久她已故的丈夫结识了巴菲特。这段友谊促成了商业合作、传奇投资，以及如今一所免学费的医学院。

“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妥善地运用十亿美元，“巴菲特上周电话采访时表示。

戈特斯曼夫妇是巴菲特的朋友兼合伙人之一，他们早年在伯克希尔的投资经过数十年复利增长，最终达到数百万甚至数十亿美元。伯克希尔A类股目前每股价格超过60万美元，而戈特斯曼通过合并获得股票时每股仅约150美元。该公司1996年推出的B类股目前交易价格约400美元。

巴菲特与露丝·戈特斯曼至今保持联系，她曾告知其捐赠10亿美元的计划，这一善举立即让这位低调的九旬教育家跻身世界顶级慈善家行列。

慈善世家

露丝·利维在巴尔的摩长大，是四姐妹之一。父亲经营家族草帽制造生意，并收藏了大量美国活页乐谱珍品，包括罕见的《星条旗》首版乐谱。母亲是家庭主妇，同时任职于市福利部门和黑人儿童收养机构。慈善精神流淌在露丝的血液里——在她出生前，父母就是马里兰州高中生奖学金项目的创办者之一，该项目延续至今。约十岁时，她家收留了另一位二战期间逃离纳粹德国的同龄女孩，这成为塑造她人生的重要时刻。

“她从未向父母道别，也不知道战后他们是否还能活着，”露丝·戈特斯曼曾这样说道。“这开启了她理解他人并感同身受的历程。”

1952年从巴纳德学院毕业时，露丝很难找到适合的工作。她短暂担任过食品杂志的助理编辑，也尝试过文秘学校，但都未能持久。“我速记不及格，”她说。后来她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深造，先后获得教育心理学硕士和博士学位。1968年，她加入爱因斯坦医学院儿童评估与康复中心，为学习障碍儿童开发评估治疗方案，并创立了成人识字项目。

与此同时，她在1948年邂逅桑迪·戈特斯曼，两人于1950年结婚，当时他刚从商学院毕业进入华尔街工作。职业生涯初期，桑迪就开始听说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有个同样痴迷于低价股的人。

那人名叫沃伦·巴菲特。

1962年两人相识后，持续六十年的深交就此展开。

“从那时起，”桑迪·戈特斯曼曾感慨，“这完全就是一场浪漫史。”

2010年，桑迪·戈特斯曼（左）与沃伦·巴菲特。两人常常促膝长谈数小时。照片：纳蒂·哈尼克/美联社戈特斯曼一次前往奥马哈拜访巴菲特时，两人从下午开始畅谈，一直躲在巴菲特的办公室聊到凌晨三点。当他们试图离开时，发现大楼电梯间入口已被栅栏封住。直到找到工作人员帮忙，他们才得以脱困。“就算当时出不去我们也不在乎，“巴菲特如今回忆道。无法当面交谈时，他们就在周日通电话。挂断午夜时分的通话后，戈特斯曼常感觉像灌了双份浓缩咖啡。“我激动得两三个小时都睡不着，“他说。

（戈特斯曼极少接受媒体采访，但为谈论巴菲特破例。本文中他的多数陈述源自2016年与电影制片人彼得·孔哈特的访谈，后者执导了HBO纪录片《成为沃伦·巴菲特》。）

1966年，他们的私人友谊发展为商业合作。当时巴菲特正在寻找收购标的，戈特斯曼来电提议：考虑收购巴尔的摩的一家百货公司如何？

这家名为霍赫希尔德·科恩的百货公司恰由露丝（其母姓科恩）的家族经营，桑迪知晓他们有意出售。巴菲特、芒格与戈特斯曼随即成立多元化零售公司完成收购。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犯了个严重错误。

“我们当时接手了一个烂摊子，”巴菲特说道。

芒格曾用另一种方式形容：“收购霍克希尔德·科恩百货就像买游艇的故事：最快乐的两天是买下它的那天和卖掉它的那天。”

当戈特斯曼能以极小亏损转售这家百货商店时，那天可谓格外欣喜。他们最终将酸柠檬酿成了甘甜柠檬汁。1978年底，三位合伙人将旗下已拥有独立女装连锁店的多元零售公司并入伯克希尔，为多元零售股东递上了一张金券：伯克希尔的股票。

多年来，巴菲特从收购时思糖果到保险公司盖可，并成功押注了苹果、可口可乐和美国运通等股票，推动伯克希尔成长为美国最具价值的公司之一。

自多元零售合并以来，伯克希尔股价累计涨幅超40万倍，而标普500指数的总回报率约为180倍。

“极其、极其、极其聪明”

戈特斯曼与巴菲特的友谊远比他们共同经营百货商店的时间长久。“我们从未争吵甚至有过任何分歧，尽管最初一起做的生意很糟糕，”巴菲特回忆道。唯一存在记忆分歧的是他们的初遇场景。戈特斯曼总说经共同朋友介绍共进午餐相识，巴菲特则坚持认为原计划是打高尔夫——他对此印象深刻，因为去球场的路上掏钱包加油时突然腰伤发作。虽想过取消行程，但仍驱车赴约见了戈特斯曼。

“我不仅成为了桑迪的挚友，我们的妻子也成了密友，两个家庭更是亲如一家。”巴菲特回忆道。

巴菲特的首任妻子苏茜是名歌手，露丝常为她钢琴伴奏。每年伯克希尔股东大会后，巴菲特夫妇前往纽约时总会以拜访戈特斯曼家作为旅程终点——这对夫妇将纽约州莱伊家中招待内布拉斯加州客人的区域命名为"巴菲特翼楼”。

某次在戈特斯曼家做客的午后，露丝腼腆提及自己刚获得博士学位。巴菲特坦言早知她"才华横溢”，但这份谦逊更令他动容。他打趣说若自己获此殊荣，定会买下整版报纸广告。“露丝从不追求聚光灯，“他评价道，“她生性如此。”

桑迪·戈特斯曼同样低调。这位2003年加入伯克希尔董事会的成员直至2022年离世都未改其作风。他创立的First Manhattan投资公司如今管理超200亿美元资产，但这位创始人终生对 publicity 过敏，几乎从不面对媒体解释投资决策。他对此有个精妙比喻：“鲸鱼唯有浮出水面才会被鱼叉瞄准”——这句话被收录在《纽约时报》的讣告中。

‘成就非凡’

2001年以荣誉教授身份退休后，露丝·戈特斯曼依然活跃：加入爱因斯坦医学院董事会，2007至2014年担任主席，2020年再度执掌舵。

桑迪去世后，她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才想出了如何利用他留给她的伯克希尔股票：让爱因斯坦医学院免除学费。

爱因斯坦医学院每年的学费超过6万美元，但生活费用使得在四年制医学院就读的年费用接近10万美元。通过降低费用，她希望能让更多人有机会入学。

纽约市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医学院。露丝·戈特斯曼于2001年以荣誉教授身份退休，但后来加入了爱因斯坦医学院的董事会，并担任主席。照片：迈克尔·M·圣地亚哥/盖蒂图片社戈特斯曼夫妇已经是主要捐赠者，他们的名字可以从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到以色列水族馆的机构中找到。露丝和桑迪还在2008年向爱因斯坦医学院捐赠了2500万美元，并以他们的名字命名了一个研究所和教学中心。

但对于美国高等教育史上最大的一笔慈善捐赠之一，戈特斯曼原本希望保持匿名，直到被说服将她的名字与这笔10亿美元的捐赠联系起来。当她同意被认同时，她提出了一个不寻常的请求：她要求爱因斯坦医学院不要以她的名字重新命名。此后，戈特斯曼一直避开聚光灯，在向《纽约时报》接受采访解释她的捐赠后，拒绝了其他媒体的请求。

她拒绝为本文置评。

周一早上，她唯一一次露面是在爱因斯坦医学院座无虚席的礼堂里，学生们被召集参加强制会议却不知缘由。当戈特斯曼宣布消息时，这些未来的医生们尖叫着从座位上跳起来，激动落泪。

巴菲特在2023年致股东信中写道，他与去年11月去世的芒格从目睹"伯克希尔海量资金流"用于满足公共需求（而非"标榜个人资产与王朝建设”）中获得了巨大快乐。巴菲特2006年承诺将所有伯克希尔股份捐给慈善事业，2021年表示已完成半数捐赠。根据11月提交的文件，他剩余股份目前价值约1300亿美元。

信中，巴菲特特别提到那些最终将大部分财富捐给慈善机构的伯克希尔投资者，这些机构致力于"改善与原始捐赠者毫无关系的广大民众生活”。

“有时，“他写道，“成果堪称惊人。”

露丝·戈特斯曼的捐赠正是这样的时刻。

“她可以通过放弃对自己并不重要、但长远看对数以千计者至关重要的东西，彻底改变这些人的命运，“巴菲特上周这样评价。

露丝表示，她认为并希望桑迪会为这个决定感到欣慰。桑迪曾说伯克希尔的投资让戈特斯曼家族能够进行"给全家带来喜悦"的慈善捐赠，为此他欠巴菲特的远不止一杯敬酒。

“他对我的人生以及我妻子的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他说道。

联系本·科恩，请发送邮件至 [email protected]；联系凯伦·兰利，请发送邮件至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