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特许通信公司如何吸走30亿美元宽带补贴

加利福尼亚州长滩市一家特许通信公司的门店图片来源：迈克·布莱克/路透社过去两年间，联邦政府已投入128.2亿美元用于补贴低收入家庭互联网服务费用，其中近四分之一资金流向了一家企业。

《华尔街日报》对联邦支出数据的调查显示，特许通信公司通过"可负担连接计划"（ACP）获得了30.1亿美元补贴，金额远超同业竞争者。知情人士透露，该公司对该项目的使用情况已引起监管机构关注，目前正在审查其部分操作。

这家有线电视巨头的获补总额达到排名第二的T-Mobile公司（10.5亿美元）的近三倍，更是用户规模相当的康卡斯特所获补贴的四倍有余。

旗下拥有Spectrum有线网络的特许通信表示，其客户成为该计划最大受益者，是因为公司积极响应华盛顿"让每个美国人都接入宽带"的号召。该公司在声明中称：“特许通信正扩展网络覆盖超百万户原先未接入宽带的农村家庭，并帮助数百万低收入家庭及老年人实现并保持互联网连接。”

在新冠疫情时期的计划下，符合条件的家庭每月可获得高达30美元的无线或家庭互联网套餐费用补贴。消费者不会直接收到这笔钱，而是支付给互联网公司，再由公司以折扣形式惠及客户。

知情人士透露，负责管理该计划的联邦通信委员会（FCC）一直在调查特许通信公司（Charter）验证客户资格的方法。

FCC发言人拒绝对具体公司发表评论，但表示该机构致力于保障计划完整性，称其为"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最成功的宽带可负担性计划"。

特许通信表示，其验证流程已沿用多年（甚至在ACP计划启动前），是服务低收入用户的长期举措的一部分。该公司称FCC多次批准该流程，并正与监管机构合作，承诺维护计划的"完整性与成功"。

其他公司也面临宽带计划的审查。FCC监察长办公室担忧数十家参与的移动宽带提供商未遵守ACP规则。

知情人士称，移动供应商Excess Telecom已退还4940万美元，监察长指出该公司在2021年6月至2022年7月期间不当申领该款项。Excess未回应置评请求。

根据《华尔街日报》对FCC提交至联邦支出追踪网站USASpending.gov的数据分析，Excess已从该计划获得9.08亿美元。分析包含支付给母公司及从计划中获得超百万美元子公司的款项。

资金告罄

已有两年历史的ACP计划预计将在五月耗尽资金，除非国会追加拨款，这将危及目前超过2200万美国家庭正在领取的补贴。

立法者正在考虑是否需要收紧该计划的规则，以减少浪费、滥用和欺诈行为，相关报告从一开始就困扰着该计划。

ACP计划起源于疫情期间，当时国会两党一致认为每个美国家庭都需要高速互联网服务。立法者投入了数百亿美元用于在偏远地区建设宽带网络，但他们也意识到，即使在有互联网服务的地方，一些美国人仍无力承担费用。

要获得援助资格，家庭收入通常必须低于联邦贫困线的200%，或参与其他政府援助计划，如食品券、医疗补助或免费学校餐。估计约有40%的美国家庭，即约4800万户，符合条件。

特许通信的独特之处

该计划可以通过赢得新客户或减少现有客户取消服务的可能性，使互联网提供商受益。即便如此，公司有时可能不愿意增加低收入客户，白宫曾敦促互联网提供商参与，说服特许通信和其他19家公司公开承诺，这一承诺在2022年5月与拜登总统共同举行的玫瑰园活动中宣布。

特许通讯公司的策略至少在两个方面使其与众不同。

该公司不仅积极为新客户注册政府补贴计划，还大力推动现有用户加入。符合条件的现有用户有资格参与该计划，根据法律规定，运营商必须在服务区域内推广该计划，并在用户续订服务时告知相关信息。

其他公司虽然也纳入了现有客户，但特许通讯表示这是他们的重点策略。

“我们在吸纳新客户加入计划的同时，更致力于为符合条件的现有客户争取补贴。这使我们拥有的ACP计划用户规模可能超过了所有其他宽带运营商。“特许通讯首席财务官杰西卡·费舍尔在2022年5月的投资者会议上表示。

该计划的批评者质疑：向原本已购买互联网服务的人群提供政府援助，是否符合华盛顿声称的弥合"数字鸿沟”（即拥有高速互联网家庭与未接入家庭间的差距）的目标。

波士顿学院电信法教授丹尼尔·里昂指出：“如果目标只是为低收入家庭增加额外收入，这固然值得尊敬。但ACP计划的初衷应该是消除数字鸿沟。”

支持者则认为，许多家庭收入不稳定，月费减免能帮助他们在经济拮据时保持网络畅通。

“美国的宽带接入不是非此即彼的单选题。“倡导公平网络接入的非营利组织"全国数字包容联盟"执行董事安吉拉·西弗表示，“ACP计划的意义在于让人们获得持续、可靠且负担得起的网络连接。”

2022年，拜登总统在白宫玫瑰园举行的降低高速互联网成本活动上发表讲话。图片来源：Manuel Balce Ceneta/美联社### “虚假姓名”

Charter策略的另一独特之处在于其验证客户资格的方式。许多公司使用政府提供的“国家验证系统”，但它们也可以采用自己的流程。

Charter主要采用内部验证方法。2023年5月，联邦通信委员会（FCC）向Charter及其他两家公司——Cox Communications和Starry发出公开信，指出“尽管法律允许替代验证流程，但可能导致不当注册”。信件要求这些公司使用国家验证系统重新核查客户资格。

Charter表示，其内部验证流程使其能够“迅速响应国会要求，识别、审核并连接有需求的家庭”。该公司补充说，该流程通过第三方公司识别符合资格的客户，并追溯至2016年与时代华纳有线电视的合并。作为合并条件，Charter同意建立低收入群体服务。

Cox的一位女发言人表示，其ACP运营“完全合规”。Starry称其验证系统能确保ACP福利准确送达目标家庭。

FCC执法局在2023年5月表示，正在调查“注册验证中的不一致和违规行为”。虽未点名具体公司，但知情人士透露调查对象包括Charter。

根据联邦通信委员会（FCC）监察长办公室提交的备忘录，监察长还向特许通讯公司（Charter）发出了警告信。在这份公开备忘录（日期为10月13日）中，监察长对特许通讯公司不当注册ACP（可负担连接计划）用户的行为表示担忧。

备忘录指出，某大型供应商以"虚假姓名"注册用户、为部分用户提供"多项ACP福利”，甚至为不符合资格的企业（仅限家庭用户）办理注册，但未说明这些问题如何发生。报告称该供应商的内部验证流程"加剧了项目资金滥用”。

虽然监察长备忘录未点名涉事企业，但描述了一家拥有"数百万ACP用户"且收到FCC 2023年5月违规注册警告信的公司。另外两家收到FCC信函的企业Starry和Cox表示未收到监察长警告。

特许通讯公司回应称：“在ACP计划实施期间，我们总注册用户中接受审查的比例极小”，并指出部分被审查账户是通过国家验证系统（而非公司自有流程）注册的。该公司表示已核查大部分问题账户，确认其仍然有效。

新街研究（New Street Research）分析师乔纳森·查普林分析指出，若ACP计划未能延续，特许通讯可能流失数十万用户。据其估算，该公司年收入或将面临8.57亿至10.3亿美元的损失风险。

特许公司拒绝对这些估算发表评论。

西奥·弗朗西斯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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