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行为，还是糟糕的养育方式？校园枪击案引发对父母的指控——《华尔街日报》

2022年，詹妮弗·克朗伯利和詹姆斯·克朗伯利在一次预审听证会上出庭，该听证会与2021年11月密歇根州牛津高中发生的大规模枪击案有关。图片来源：比尔·普利亚诺/盖蒂图片社在伊桑·克朗伯利 于底特律北部的牛津高中杀害四名学生的几小时前，他的父母曾与学校辅导员会面，辅导员向他们看了一张儿子在数学课上画的画，画中有一把手枪，并写着“到处都是血”、“这些想法停不下来”和“救救我”。

根据检方文件，詹姆斯和詹妮弗·克朗伯利拒绝带他回家接受心理帮助，也没有告诉学校官员他们最近给儿子买了一把与画中相似的枪，或检查他的背包中是否有武器。15分钟后，他们在2021年11月30日的会面中匆匆结束，继续他们的日常。

周二，这对夫妇的独立审判中的第一场将试图确定他们仅仅是忙碌且疏忽的父母，还是犯有四项过失杀人罪——这是首次有校园枪手的父母因直接关联到孩子的致命暴行而面临杀人指控。案发时15岁但以成人身份被起诉的伊桑·克朗伯利，对24项重罪指控认罪，目前正在服无假释可能的终身监禁。

自1999年科伦拜恩高中枪击案将校园枪击威胁推向全国关注焦点以来，关于父母责任的问题屡被提及，但鲜有家长因这类袭击事件面临刑事指控。

部分父母深陷自责困境。

“事后人们质问’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算什么母亲？‘时至今日我仍在自问同样的问题，“苏·克莱伯德在2016年TED医学演讲中说道。她的儿子是科伦拜恩案两名枪手之一，该事件造成13人丧生后凶手自杀。克莱伯德婉拒了本文采访请求，她表示公开谈论此事是为了让人们意识到，自杀倾向与杀人计划可能被完美隐藏。

近期多起案件中，涉案未成年人的父母被追究刑事责任。弗吉尼亚州纽波特纽斯市一名6岁学童枪击教师案的母亲，去年12月因儿童疏忽罪被判两年监禁（该枪击未造成死亡）。伊利诺伊州海兰帕克市"独立日"游行枪击案中，被告人的父亲（其子被控造成7人死亡、数十人受伤）去年11月对七项协助获取枪支许可证的鲁莽行为轻罪认罪，获判60天监禁加两年缓刑。

预防枪支暴力组织对检察官起诉克拉布利夫妇过失杀人罪的决定表示支持。

“我认为这传递了一个非常强烈的信息，我希望它能激励父母们意识到，如果允许孩子接触枪支，将会产生后果，”华盛顿非营利组织“布雷迪：联合反对枪支暴力”的诉讼高级顾问兼主任艾琳·戴维斯说道。该组织代表一个家庭对向詹姆斯·克鲁布利出售手枪的枪支经销商和学区提起了民事诉讼。枪支经销商对此诉讼不予置评，学区也未回应置评请求。

2021年枪击案造成四名学生死亡后，牛津高中的学生们在纪念活动中哀悼。图片来源：保罗·桑西亚/美联社法律专家表示，鉴于这类案件难以证明，即使克鲁布利夫妇中一人或两人都被定罪，其他检察官是否会效仿仍不明朗。

“这并不会为这类指控打开闸门，”密歇根大学法学院教授伊芙·布伦西克·普里默斯说，“要赢得这些案件存在障碍。如果他们没有信息表明父母确实知道孩子的问题，并且可以预见孩子会走到这一步，就不能仅仅起诉父母。”

密歇根州兰辛市库利法学院的刑法教授杰弗里·斯沃茨表示，此案可能会围绕父母的责任设定一个考虑不周的判例，即防止一个受困扰或愤怒的孩子拿走家中任何可预见可能被用作武器的东西。

“这一先例将不仅限于枪支，”斯沃茨说。“你家里有一根棒球棒。难道因为它可能被用作武器，你就应该把它锁起来吗？”

检方试图证明自2021年12月以来一直被监禁的克拉布利夫妇存在严重过失行为，并导致四名青少年死亡。他们必须证明这对父母有法律义务阻止未成年儿子接触手枪，但却未能履行这一义务，对可预见的致命后果表现出肆意的漠视。

侦探中尉蒂姆·威利斯正在拿取伊桑·克拉布利在牛津高中枪击案中使用的手枪，其父母被指控为他购买了这把枪。照片：卡洛斯·奥索里奥/美联社父母因未能妥善保管枪支，导致年幼的孩子意外射杀自己或他人而面临杀人指控。就在上个月，密歇根州韦恩县的检察官指控一对父母犯有过失杀人罪，原因是他们5岁的儿子在家中拿到手枪并射杀了自己。

父母和其他成年人在其他情况下也因孩子造成的死亡而面临刑事责任。在2002年一起引起全国关注的案件中，宾夕法尼亚州一名妇女因允许其十几岁的女儿举办啤酒派对并向未成年饮酒者提供啤酒而被陪审团判定三项过失杀人罪，其中一名饮酒者明显醉酒后驾车，与其他两名乘客一起死于车祸。还有一起案件涉及纽约郊区一名男子，他在2015年承认过失杀人罪，原因是允许其无驾照的15岁女儿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波科诺山区驾驶他的SUV，结果发生车祸，导致与她同行的三名青少年男孩死亡。

牛津枪击案发生时，密歇根州尚未立法要求克鲁布利夫妇锁好袭击中使用的SIG Sauer手枪。去年，部分作为对该枪击案的回应，该州通过了一项法律，规定如果家中有未成年人使用未安全存放的枪支并导致死亡，枪支所有者将面临最高15年监禁。约半数州有类似的枪支存放或"防止儿童接触"法律。

检方将提交证据，称克鲁布利夫妇尽管儿子多次请求帮助却未采取行动。根据法庭文件引用的短信记录，伊桑·克鲁布利曾向朋友透露，他告诉父亲自己需要帮助，父亲却只给了他一些药片并让他"忍一忍”。其他证据包括枪击案发生前数月，伊桑与母亲的短信交流，他在其中声称相信房子里有恶魔在扔东西。

伊桑·克鲁布利上月在美国密歇根州庞蒂亚克法庭接受终身监禁判决前发言。图片来源：Carlos Osorio/美联社母亲方的律师在法庭文件中辩称，其子"过去从未表现出暴力行为”，检方案件存在后见之明偏误。本案法官已对诉讼律师下达禁言令。当地检察官拒绝置评。被告父母律师未回应评论请求。

斯沃茨表示，他预计克拉姆利夫妇会就他们对儿子心理健康状况及潜在危险行为的知情程度提出异议。

克拉姆利夫妇还可能试图将责任转嫁给学校管理人员——校方当时已知晓孩子可能获得枪支及其令人不安的图画内容。在家长拒绝立即带离孩子后，校方仍允许其返回课堂。

牛津镇电工克雷格·希林计划全程旁听克拉姆利夫妇的审判，以尽可能了解其子贾斯汀遇害的细节。17岁的贾斯汀是当日四名遇难学生之一，生前是多项运动健将并计划就读附近大学的商科。希林创立了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基金会，他表示：“儿子遇害后每一天都很煎熬。虽然很难为他人未实施的行为追责，但事实上不作为本身就是一种行为。”

受害者家属们同时正通过法律诉讼向学区及两名教职工追索经济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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