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会“摧毁”民主吗？ - 《华尔街日报》
Daniel Henninger
还有谁和我一样，听到“我们的民主”这个词组就感到厌倦？
从最近所有关于“我们的民主”受到威胁的颤抖言论中，你会以为我们生活在委内瑞拉或津巴布韦。然而美国总统乔·拜登周六站在宾夕法尼亚州福吉谷附近，援引乔治·华盛顿的话，声称唐纳德·特朗普正濒临颠覆自1789年延续至今的美国民主秩序。
拜登表示：“我们生活在一个时代，一个坚定的少数派正竭尽全力试图摧毁我们的民主，以实现他们自己的议程。”
“民主”一词在拜登演讲中出现的频率，几乎与提及40余次的“特朗普”不相上下。
拜登宣称：“他甘愿牺牲我们的民主，让自己掌权。”这位现任总统危言耸听地描绘美国民主可能“崩塌”的幽灵。
回到现实层面，民调显示拜登与他在演讲中描述的“待任独裁者”支持率仅勉强持平，这对其总统任期现状可谓糟糕的注解。几天后在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以马内利非裔卫理圣公会的竞选演讲中，他言辞断续、含糊不清、难以理解的表现也无助于选情。
回顾三年执政记录，拜登认定其连任成败系于两大事件：2021年1月6日的国会山骚乱，以及特朗普在多州试图推翻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的行为。三年后的今天，拜登仍企图将这两件事包装成对“我们的民主”的持续威胁。
但在拜登总统上周六断言前总统意图攫取权力——“民主的替代品就是独裁”——数日后，神情阴郁的特朗普现身华盛顿特区巡回上诉法院，聆听三位上诉法官对其关于1月6日言行享有绝对总统豁免权主张的质疑。此案连同其他特朗普相关争议，最终将由美国最高法院九位大法官裁决。
关于推翻2020年大选结果一事，拜登的演讲稿撰写人似乎在福吉谷演讲中植入了现实注脚：“特朗普对2020年选举的指控从未在法庭上成立。他输掉了60场诉讼——整整60场。他在共和党控制的州份败诉，在他任命的法官——乃至多位法官面前败诉，更在美国最高法院折戟。所有指控，全盘皆输。”
然而当1.5亿美国人在11月投票后，我们可能沦为朝鲜般的国度。
我认为特朗普并未摧毁我们的民主制度，但必须谴责他摧毁了我们的语言体系。他将市井酒吧的粗鄙词汇带入政治话语，而本周现任总统的演讲显示，特朗普那种极端夸张的表述方式已深刻影响了拜登。
但两人都深谙政治中重复的力量。通过媒体反复灌输相同论调，民众终将信以为真。美联社与NORC联合民调显示，62%美国人认为11月大选可能危及美国民主体制。
这种悲观情绪表明，美国政治关注点国家化的程度已何其严重。华盛顿发生的事件固然重要，但公众对国家政治结构健康状况的认知已对其重要性过度放大。
50个州的州长选举周而复始，除佐治亚州斯泰西·艾布拉姆斯——“民主制度失败论"的主要鼓吹者——几乎无人质疑其合法性。在各州层面，法案通过与否都不妨碍生活继续。为巩固立法选区优势而进行的杰利蝾螈式操作，确实是民主竞争与问责机制的问题，但这个顽疾已存在约250年。
美国分权体系近期最重大的变化之一，是民众正从加利福尼亚、纽约和伊利诺伊等政治垄断性管辖区向其他州迁移。这对州级和国家政治的影响尚不明朗，但正如最高法院多布斯案裁决后各州对堕胎权的重新规划所示，这种迁徙恰恰体现了民主制度的动态活力。
“我们的民主"论调背后隐含着一个更宏大的命题：所谓"人民意志"正遭受阻挠。拜登在福吉谷演讲中宣称：“民主的替代品是独裁——一人统治而非’我们人民’的统治。“而特朗普周二在华盛顿法院露面后，其筹款邮件写道十一月"我国人民将用选票驱逐暴君”。当政客们开始操弄人民意志时，最好紧锁家门。拜登演讲中未提及的是，乔治·华盛顿真正担忧的正是失控的党派狂热——用今天的话说，可称之为"亢奋型民主”。
总统初选制度将于周一启动，这是我们民主制度中仍保持完整的另一部分，即便我们假定的领导人的头脑可能不那么清醒。一如既往，这需要美国选民来理清头绪。人民无需被提醒这一点。
刊登于2024年1月11日印刷版，标题为《特朗普会“摧毁”民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