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邮件显示美国对加沙攻势的早期担忧，以及以色列战争罪的风险 | 路透社

第1项，共2项 人们在加沙的贾巴利亚难民营调查破坏情况，此次破坏是以色列对该地区的空袭造成的，2023年10月14日，这是一段由路透社获得的视频中的静态图像

人们在加沙的贾巴利亚难民营调查破坏情况，此次破坏是以色列对该地区的空袭造成的，2023年10月14日，这是一段由路透社获得的视频中的静态图像华盛顿，10月4日（路透社） - 当以色列去年10月对加沙北部进行空袭并命令超过一百万巴勒斯坦人撤离该地区时，一位高级五角大楼官员向白宫发出了严厉警告。

大规模撤离将是人道主义灾难，并可能违反国际法，导致对以色列的战争罪指控，达娜·斯特劳尔，当时担任中东事务副助理国防部长，在10月13日发给总统乔·拜登高级助手的电子邮件中写道。斯特劳尔在邮件中转述了国际红十字委员会的评估，这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她写道。

随着加沙战争接近一周年，中东处于更大规模战争的边缘，斯特劳尔的电子邮件和其他未曾报道的通信显示，拜登政府在应对加沙死亡人数上升的内部担忧与对耶路撒冷的公开支持之间的挣扎，尤其是在哈马斯于10月7日对以色列南部的袭击中造成1200人死亡之后。

路透社审查了三组美国政府高级官员之间的电子邮件交流，日期为10月11日至14日，正值危机初期。这场冲突导致加沙地区超过40,000人死亡，并引发了由阿拉伯裔美国人和穆斯林活动家主导的美国抗议活动。

这些电子邮件此前未被报道，显示出美国国务院和五角大楼在早期对加沙不断上升的死亡人数感到震惊，认为这可能违反国际法并危及美国在阿拉伯世界的关系。这些信息还显示出拜登政府内部的压力，要求其信息传递从对以色列的团结转向对巴勒斯坦人的同情，以及需要允许更多人道主义援助进入加沙。

尽管经过数月的美国斡旋谈判，停火协议仍然难以达成。现在的加沙大部分地区已成为荒地。在以色列对黎巴嫩军事目标的攻击以及上周对伊朗支持的真主党领导人哈桑·纳斯拉拉的暗杀之后，与伊朗的地区战争风险加剧。

拜登政府的高级官员表示，他们相信白宫在危机初期对以色列总理本杰明·内塔尼亚胡政府施加的压力产生了影响，防止了更严重的灾难。在私下谈话中，白宫要求以色列推迟地面攻势，以便给援助组织更多时间为流离失所者准备帮助，并给以色列更多时间与哈马斯达成协议，政府官员在当时的背景简报中告诉记者。

但三位参与决策过程的美国高级官员表示，华盛顿在解决巴勒斯坦人苦难方面反应缓慢。尽管地面入侵最终推迟了大约10天，但这三位官员认为，暂停更多是由于以色列军方的作战准备，而非美国的压力。

针对有关电子邮件的问题，白宫表示：“美国一直在领导国际努力，将人道主义援助送入加沙”，并且“这一直是并将继续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它补充说，在美国“参与”之前，加沙没有食物、水或药品进入。

在哈马斯袭击后，以色列和哈马斯领导人都因涉嫌战争罪而受到调查。联合国委员会在六月得出结论，认为有可信证据表明哈马斯和其他武装巴勒斯坦组织犯下了包括酷刑和劫持人质在内的战争罪。委员会还发现以色列在战争初期使用大量炸药在加沙的战争罪证据。

拜登政府和副总统卡马拉·哈里斯的总统竞选在两个强大选民群体之间陷入困境——亲以色列的民主党人和年轻的亲巴勒斯坦进步派。哈里斯的共和党对手、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表示，如果他赢得十一月的总统选举，他将“快速”解决战争，但没有详细说明如何。但外交政策分析人士表示，考虑到两党长期以来对以色列的支持，这次选举不太可能显著改变美国对以色列的政策。

路透社审查的电子邮件显示，拜登政府内部在警告白宫即将到来的危机方面的忙乱——以及白宫在战争初期混乱日子里对停火的初步抵制。这三组电子邮件交流始于10月11日，即以色列在哈马斯入侵后的第五天进行空袭。

“失去信誉”

早期，政府内部对美国在阿拉伯盟友中的形象产生了担忧。

在以色列空袭击中加沙的医院、学校和清真寺后，美国国务院的首席公共外交官比尔·鲁索告诉高级国务院官员，华盛顿因未能直接应对人道主义危机而“在阿拉伯语观众中失去了信誉”，根据10月11日的一封电子邮件。当天，加沙的卫生部门报告称死亡人数约为1200人。

以色列为空袭辩护，称哈马斯利用民用建筑进行军事目的，鲁索写道，美国驻中东的外交官正在监测阿拉伯媒体的报道，这些报道指责以色列发动“种族灭绝”，并指控华盛顿在战争罪中同谋。

“美国对巴勒斯坦人人道主义状况缺乏反应不仅无效且适得其反，而且我们还被指控因对以色列针对平民的行动保持沉默而同谋潜在的战争罪，”鲁索写道。

当时，紧急救援人员正在努力救援被以色列空袭埋在废墟下的人们，世界的同情开始从被谋杀的以色列人转向被围困的巴勒斯坦平民。

在向国务院领导人发言时，鲁索敦促迅速采取行动，改变政府对以色列及其在加沙军事行动的无条件支持的公共立场。“如果这一方向不通过信息和行动迅速扭转，可能会在未来几年内损害我们在该地区的立场，”他写道。鲁索于3月辞职，称因个人原因。他拒绝发表评论。

美国国务院最高中东外交官巴巴拉·利夫将鲁索的电子邮件转发给包括拜登中东事务首席顾问布雷特·麦戈克在内的白宫官员。她警告说，由于鲁索提出的担忧，与华盛顿“本应坚定不移”的阿拉伯伙伴的关系面临风险。

麦戈克回复说，如果问题是政府是否应该呼吁停火，答案是“否”。然而，他补充说，华盛顿“百分之百”支持人道主义走廊和保护平民。

麦戈克和利夫拒绝对此报道发表评论。

根据对公众评论的审查，鲁索的电子邮件发出后，美国的公开立场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基本保持不变。美国官员继续强调以色列自卫的权利，并计划向耶路撒冷提供军事援助。

“刹车！”

在鲁索的电子邮件发出两天后的10月13日，以色列飞机在加沙北部投放传单，警告一百万居民离开他们的家园。内塔尼亚胡给居民24小时的时间逃离，因为以色列军队在坦克的支持下开始对哈马斯控制的230万人地区进行地面攻击。他誓言要消灭哈马斯以报复其攻击。

撤离命令令救援机构和联合国感到震惊。到那时，以色列的空袭已经夷平了整个地区。位于日内瓦的国际红十字委员会（ICRC）发布了一份声明表示以色列的命令“与国际人道法不兼容”，因为这将切断加沙的食物、水和其他基本需求。根据电子邮件显示，当天在与斯特劳尔的电话交谈中，国际红十字会中东主任法布里齐奥·卡尔博尼更加直言不讳。斯特劳尔在10月13日的电子邮件中描述了这次谈话，称“国际红十字会不准备公开说这件事，但正在私下发出警报，以色列接近于犯下战争罪”。她的电子邮件发给了包括麦戈克在内的白宫高级官员，以及高级国务院和五角大楼官员。“他们的主要观点是，100万平民不可能这么快移动，”斯特劳尔写道。电子邮件链中的一位美国官员表示，进行这样的撤离将不可能而不造成“人道主义灾难”。

当被问及卡尔博尼与斯特劳尔的电话时，国际红十字会表示，它“不断与武装冲突各方及其有影响力的人士合作，以增加对战争法的尊重，以防止冲突中的平民遭受痛苦。我们认为这样的谈话是严格保密的。”

公开场合，白宫对以色列的计划表示谨慎支持。白宫发言人告诉记者，这样大规模的撤离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但华盛顿不会对以色列的决定进行二次猜测。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表示，美国的军事援助将继续流向以色列。

私下里，一些高级美国官员担心没有安全的方式离开人口稠密的加沙，几位高级美国官员告诉路透社。以色列实施了封锁。其南部邻国埃及不会开放边界，这是其长期以来防止巴勒斯坦人大规模重新安置的政策。一些逃离加沙北部的巴勒斯坦人在以色列轰炸汽车和卡车时被杀。

在回复斯特劳尔的电子邮件中，麦戈克表示华盛顿可能能够说服以色列将巴勒斯坦人撤离的最后期限延长至24小时以上，并称政府“可以争取一些时间”。但他写道，红十字会、联合国和援助机构应该与埃及和以色列合作，为撤离做好准备。

麦戈克是一位长期关注伊拉克的专家，他将这一情况比作2016年至2017年美国主导的对伊斯兰国武装分子的军事行动，该行动使伊拉克城市摩苏尔变成废墟。他表示，摩苏尔攻击中的军事和人道主义战略是同步规划的。电子邮件链上的两位官员回复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建立必要的基础设施是不可能的。一位官员提醒麦戈克，摩苏尔行动是经过更长时间的规划的。人道主义组织有几个月的时间来为流离失所的平民提供支持和设置。

“我们的评估是，根本不可能在没有造成人道主义灾难的情况下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流离失所，”负责人道主义响应的白宫高级官员保拉·图弗罗在电子邮件中写道。建立“基本服务”以满足超过一百万人所需的结构将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她要求白宫告诉以色列放慢进攻速度。

“我们需要以色列政府在推动人们南撤时踩刹车，”图弗罗写道。

安德鲁·米勒，当时美国国务院近东事务局的副助理国务卿，敦促同事们迅速行动。

“如果我们倾向于劝说以色列人放弃大规模撤离的计划，我们必须尽快、高层次并在多个接触点进行，”米勒写道。他在6月辞职，理由是家庭原因。

拜登对加沙的公开评论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内塔尼亚胡对哈马斯的自由手段。当时，拜登仅面临来自民主党左翼的零星抗议，反对他对以色列反击的支持。以色列将哈马斯的袭击比作2001年9月11日对纽约和华盛顿的袭击，这在美国引起了广泛共鸣。

政府的公开立场在10月13日开始改变。在多哈的新闻发布会上，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首次公开承认“加沙巴勒斯坦家庭的痛苦”。他说，华盛顿与以色列和援助组织保持着不断的对话，以帮助加沙的平民。

次日，10月14日，拜登的言辞发生了变化。他在一次演讲中表示，他正在紧急优先处理加沙的人道主义危机，并指示他的团队向战区提供救援。目前尚不清楚鲁索和其他人的电子邮件是否影响了布林肯和拜登的声明。

尽管以色列在10月13日开始向加沙派遣步兵，但大规模地面入侵直到10月27日才开始。熟悉此事的消息人士当时表示，华盛顿建议以色列暂缓行动，主要是为了给外交争取时间，以解救被哈马斯扣押的以色列人质。

从冲突的早期阶段开始，美国就强调以色列有权自卫，但其方式至关重要，一位国务院发言人在回应本报道的问题时表示。“以色列有道德责任减轻其行动对平民的伤害，这是我们在公开和私下都强调的，”发言人说。

斯特劳尔和塔夫罗拒绝发表评论。米勒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政府“对大规模撤离的人道主义影响感到担忧。”他补充说，“以色列的军事计划在那个阶段非常不成熟，我们试图更好地理解”以色列的“战略和目标。”

武器加速

在美国官员评估人道主义危机时，以色列向华盛顿施压要求更多武器。

根据电子邮件，10月14日，一名驻华盛顿的以色列大使馆高级官员敦促国务院加快向以色列国家警察运送20,000支自动步枪。

以色列高级防务顾问奥里·卡扎夫在10月14日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向他的国务院对口官员道歉，称在周末打扰她，但表示步枪的运输“非常紧急”，需要美国的批准。国务院负责武器销售审批的国防贸易管制局官员克里斯汀·米纳里奇告诉卡扎夫，这些步枪在接下来的24到48小时内不会获得批准。这种大规模武器运输可能需要时间，需获得国务院的批准并通知国会。

卡扎夫和以色列大使馆拒绝发表评论。

当时担任美国政治和军事事务助理国务卿的杰西卡·刘易斯将米纳里奇的电子邮件和以色列对步枪的请求转发给国务院的民主、劳动和人权局（DRL）。DRL审查潜在的美国武器销售，以确保它们不会被送往涉及侵犯人权的军队。

刘易斯要求该局加快审查，并“紧急”解释对以色列特定武器包的任何反对意见，根据电子邮件。刘易斯于7月辞职。

克里斯托弗·勒蒙，DRL的副助理国务卿，建议拒绝超过十几项武器包，包括榴弹发射器、枪械零件、步枪和备用步枪零件。在回复刘易斯时，他提到了对特定以色列国家警察单位“行为”的担忧，包括精英的雅曼边境巡逻队。

勒蒙写道，有“众多报告”显示雅曼参与了“严重侵犯人权”的行为。根据电子邮件和一位熟悉此事的消息来源，DRL对以色列的16个独立武器包提出了异议。尽管该局提出了异议，几乎所有的运输仍然继续进行，消息来源表示。雅曼的任务最终包括在6月8日营救四名以色列人质，哈马斯卫生官员称此事件导致超过200名巴勒斯坦人死亡。

米纳里奇、勒蒙、刘易斯和以色列大使馆拒绝发表评论。

自加沙战争开始以来，华盛顿向以色列发送了大量弹药，包括超过10,000枚高度破坏性的2,000磅炸弹和数千枚地狱火导弹，两位了解最新武器运输清单的美国官员表示。

根据几位了解此事的美国官员的说法，自加沙战争开始以来，华盛顿向以色列发送了大量弹药，包括数千枚精确制导导弹和能够摧毁人口密集地区的2,000磅炸弹，这些炸弹已被用于摧毁隧道和掩体。

一些权利组织将这些武器的使用归咎于平民死亡。国际特赦组织提到了至少三起从10月10日到2024年1月的事件，涉及美国提供的武器，称这些武器导致了包括妇女和儿童在内的平民死亡，构成了对国际人道法的“严重违反”。在七月，它警告美国在其所称的以色列非法使用美国武器实施战争罪方面的共谋——这一指控被美国拒绝。国务院在五月的一份报告中表示，以色列可能在使用美国武器时违反国际法，但由于战争的混乱和收集数据的挑战，无法明确说出。

以色列大使馆发言人拒绝了以色列针对平民的指控。“以色列是一个遵守国际法的民主国家，”发言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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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的菲尔·斯图尔特和日内瓦的艾玛·法尔格提供了额外报道。编辑：杰森·塞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