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走向强势人民币的道路漫长而危险 | 路透社

一名男子走过美国和中国国旗，正值美国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与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在中国北京会晤的日子，2024年4月8日。路透社/弗洛伦斯·罗香港，9月26日（路透社Breakingviews）-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希望拥有强势人民币，而不是超级大国货币。北京并不是要取代主导的美元，而是试图让人民币在全球支付和中央银行储备中得到更广泛的接受。这位中国领导人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但前方还有漫长的道路。中国希望严格控制资本流动，这是一大政治难题。

习近平去年底在与金融官员的高层会议上首次透露了将中国建设成“金融强国”的雄心。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主席列出了几个关键要求，其中以强势货币为首。乍一看，习近平的雄心似乎对美元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主导地位构成挑战。中国的国家媒体确实在加大对所谓“美元霸权”的攻击，批评华盛顿利用其货币对俄罗斯等对手实施制裁。甚至一些美国政治家也开始对“去美元化”的威胁感到担忧。11月总统选举中的共和党候选人唐纳德·特朗普最近威胁 对那些拒绝使用美元的国家征收100%的关税。这种言辞反映了世界两大经济体之间日益加剧的地缘政治和贸易紧张局势。但严厉的言辞并不能说明全部情况。习近平努力将中国建设成一个金融强国，而不是超级大国。在去年11月对旧金山的访问中，习近平告诉包括苹果公司 (AAPL.O) 的蒂姆·库克和特斯拉 (TSLA.O) 的埃隆·马斯克在内的首席执行官们，“中国没有意图去 挑战 美国或取而代之”。此后，中国外交官们一直在重复这一口号。至少在目前，类似的策略似乎也适用于“强势人民币”的目标。这部分是因为在全球金融实力方面，北京远远落后于华盛顿。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的数据，美国约占全球GDP的25%，但去年近一半的国际支付是用美元结算的，而几乎60%的中央银行外汇储备以美元计价。

一组条形图显示了美元、欧元和人民币在全球使用份额、全球GDP份额和全球贸易份额

相比之下，中国并不是一个金融超级大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占全球经济的15%以上，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国。然而，根据中国人民银行的数据，人民币在全球支付中仍占不到5%，在外汇储备中仅占2%以上。

一个饼图显示了按货币划分的中央银行外汇储备

至于人民币的实际强度，尽管中国人民银行努力保持稳定的汇率，但其相对于美元的价值在过去几年中波动不定。自2022年3月美联储开始加息以来，人民币对美元贬值超过3%，但自7月以来，随着市场为本月早些时候宣布的美国降息做准备，人民币反弹了近2.5%。周三，在北京公布自疫情以来最大的货币刺激措施以促进增长后，人民币对美元上涨。16个月来，第一次一美元兑换不到7元人民币。在2022年3月22日，即美国加息周期开始之前，人民币的汇率为6.4兑美元。美元王的宝座目前看起来安全。但中国在说服国家、公司和中央银行更多使用人民币方面取得了进展。为此，北京一直在推动区域和多边合作。例如，它正在推动由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组成的金砖国家集团的国家在贸易和投资中推广使用包括人民币在内的本币。

在五月，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副总经理、现为北京顾问的朱民呼吁“一个新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以惠及所有国家——这是对建立美元作为世界主要货币的战后协议的明确抨击。与此同时，中国正在建设新的金融基础设施。2015年，北京推出了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CIPS），以允许在上海境内清算人民币交易。最终目标是与美元主导的SWIFT消息系统和银行间支付清算系统（CHIPS）竞争。CIPS的日常使用量已从十年前几乎为零激增至600亿美元，但仍然只是CHIPS每天处理的1.8万亿美元支付的一小部分。此外，中国还在努力扩大人民币在数字货币和大宗商品交易中的角色。根据中国人民银行的数据，去年前九个月，近1.5万亿元的跨境大宗商品交易以人民币结算，而2015年几乎为零。但人民币国际化的最大障碍是中国对资本流动的封闭政策。由于北京对资本进出国境保持严格控制——这是调节其经济的关键手段——人民币并未完全可兑换。这意味着它在全球外汇市场上并未自由交易，因此对国际用户的吸引力大大降低。1993年，中国宣布计划在2000年前完全解除资本管制。但这一计划因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而泡汤。政府在2015年冻结了类似的努力，以防止在股市崩盘后资本外流。这两个例子表明，国家管理经济的国家安全需求超过了发展金融市场的愿望。然而，北京可能会在人民币继续获得更广泛的全球使用时，对资本外流感到更加安全。然而，讽刺的是，资本管制正是中国货币的主要负担。

没有完全可兑换性，人民币走向完全国际化的进程无法完成。未来，货币的全球使用可能更好地反映中国在全球贸易中的角色。但人民币争取国际认可的努力注定会再次撞上封闭资本账户的长城。

（作者是路透社Breakingviews专栏作家。所表达的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

背景新闻

在2023年10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首次提出中国应努力成为“金融强国”的想法。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国家需要一个“强势货币”，习近平补充道。

根据全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Swift）的数据，到2024年7月，人民币是全球支付中使用频率第四高的货币，市场份额为4.7%。在同一时期，美元占全球支付的4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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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Francesco Guerrera 和 Aditya Srivasta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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