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国行│问道田野——冯骥才与非遗保护纪事

2024-08-08

<article><section data-type=“rtext”><img data-alt="" src="//img.huanqiucdn.cn/dp/api/files/imageDir/31f9dca7f665a8a1b49f41e93368e38b.png?imageView2/2/w/750" />泱泱华夏，广土巨族；璀璨文明，生生不息。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中华文化的瑰宝，也是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扎实做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系统性保护，更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推进文化自信自强。”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的重要性。<img data-alt="" src="//img.huanqiucdn.cn/dp/api/files/imageDir/d65e391b20af6d4b929fecfeb093b1f4.png?imageView2/2/w/750" />天津大学冯研院内一步一景，绿树小池，古韵悠悠。盛夏时节，天津大学青年湖畔的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以下简称冯研院），绿树小池，清风自来。毗邻冯研院的天津大学冯骥才博物馆建设工地一派繁忙。记者步入院落，一景一物皆引人遐思，注目巫峡纤夫石上的勒痕，仰望晋南民居门楼的斗拱，敬意油然而生。作为中国非遗学的学术高地，这里传递着中国非遗保护的责任担当，激荡着守护中华文脉的家国情怀。<img data-alt="" src="//img.huanqiucdn.cn/dp/api/files/imageDir/fa8b5cd23ec1171bf5b5be24aca6cc3e.png?imageView2/2/w/750" />2022年9月，首届非遗学学科硕士研究生开学典礼在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举行，院长冯骥才（中）与新生互动交流。（资料照片天津大学冯研院提供）文化学者冯骥才担任冯研院院长已有23年。他是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性保护的倡导者、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科学保护的推动者、中国高等教育非遗学学科体系的创立者。如今，作为“80后”的他，依然耕耘在非遗研究保护的广袤“田野”中。“历史文化遗产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基因和血脉，不仅属于我们这一代人，也属于子孙万代。我们牢记习近平总书记的殷殷嘱托，创立并完善国家非遗保护科学体系，保护好、传承好、利用好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宝贝。”冯骥才说。01不负深情厚望，创立非遗学学科体系——这是一件为国家做的事情文学、绘画、文化遗产保护、教育，被冯骥才喻为自己人生中的“四驾马车”。近年来，冯骥才把主要“拉力”放到了文化遗产保护和教育“两驾马车”上。在冯骥才看来，文学创作是个人的事，而文化遗产保护，这是一件为国家做的事情。2001年，冯骥才到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工作，他从书斋走向田野，领衔开展了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2011年，他又积极推动全国传统村落的立档调查。那些年，冯骥才跋山涉水、风雨无阻，让许多藏在深山人未识的文化瑰宝绽放异彩。进入新时代，党和国家高度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保护传承工作，大力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冯骥才深情地回忆道：“2016年11月3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出席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后与我亲切握手。了解到我还在做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总书记勉励我，一定要把文化遗产保护这件事做好。”总书记的深情厚望，成为冯骥才投身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不竭动力。从中原腹地到江南水乡，从古城遗址到传统村落，他用田野调查的脚步丈量出多彩的中国非遗版图。2018年，冯骥才获得第十三届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民间文艺家”荣誉称号。他还获评2018“中国非遗年度人物”。“在中国田野大地上奔走的时候，我真切感受到了中华文化的灿烂。文化遗产保护和教育，对于我来说更是一种社会责任。在文学创作与文化遗产保护之间，我更多是选择后者。”时至今日，谈及文学创作和文化遗产保护的取舍，冯骥才依然语气坚定。我国各级政府确认的非遗代表性项目已超过10万项。在长期的保护实践中，冯骥才逐渐形成了建立国家非遗保护科学体系的构想。2020年9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京主持召开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领域专家代表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就“十四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听取意见和建议。座谈会上，冯骥才向总书记作了汇报。“我的发言主要围绕非遗保护和传承，建议尽快建立国家非遗保护科学体系，加强高校非遗学学科建设，培养更多专业人才。”冯骥才对记者说。<img data-alt="" src="//img.huanqiucdn.cn/dp/api/files/imageDir/3e58691a2fa047754da23846f36d45a8.png?imageView2/2/w/750" />2022年4月，冯骥才主持召开全国首个非遗学学科“非物质文化遗产系列教材”编写启动会。（资料照片天津大学冯研院提供）冯骥才谈道，如果说本世纪以来前一个阶段是“抢救性保护”的阶段，那么现阶段应该是进入了“科学保护”的新阶段，即按照新时代的要求和文化发展规律，科学地管理好我们祖先代代相传的宝贵遗产，使之根脉相续、永葆活力。创立非遗学学科体系，系统化培养专业人才，一个推动非遗科学保护的新篇章就此开启。2021年10月，国务院学位办批准天津大学自主设立我国首个非遗学交叉学科硕士学位授权点。2022年9月，天津大学冯研院迎来非遗学学科首批硕士研究生。在新生开学典礼上，冯骥才满怀期待地说：“我对同学们的希望，是在更长远的未来，能在祖国的山河大地上见到你们，看见你们为中华民族的非遗事业朝气蓬勃地工作着……”02把书桌搬到田野，引领非遗学教研新范式——这是一门前途无量的学科室外蝉鸣阵阵，室内古韵悠悠。走进冯研院，就如同进入一座中华传统文化博物馆。“播文堂”展厅里，冯骥才收藏自浙江瑞安的3万余枚木活字字模陈列其中。眼前这些非遗物品，既沉淀着中华文化的底蕴，又弥漫着时代生活的气息。学生们正在研习这项中国罕有的仍在活态传承的木活字印刷技艺。<img data-alt="" src="//img.huanqiucdn.cn/dp/api/files/imageDir/0683a518242e603f8ef626a389d1a2a7.png?imageView2/2/w/750" />天津大学冯研院花样生活展厅内，展出了全国各地各具特色的民间文化艺术品。“总书记指出，‘老祖宗传下来的优秀传统文化，我们要继续攥在手里，与时俱进，让它发扬光大。’面对中华大地上超过10万项非遗项目的保护传承，非遗学任重道远。”冯骥才说。“非遗很古老，非遗学则是新创。应该怎么教？在冯先生看来，这门学科有其特殊之处，要有独特的教学体系和教学方式。”冯研院非遗中心主任耿涵说。构建学科理论体系、编写专业教材、推动人才培养与就业贯通……非遗学学科设置以来，冯骥才带领团队不遗余力地投入其中。冯骥才凭借深厚的理论功底和丰富的实践积累，开创性地撰写并发表《非遗学原理》，为非遗学这门年轻学科奠定了坚实的学理基础。“冯先生一直强调，非遗学学科必须建立完整的知识体系和严谨明晰的理论体系。”对于冯骥才的治学之道，冯研院教研部主任郭平教授深感敬佩，“冯先生作为教材编委会主任和系列教材总主编，对每部教材的编写大纲都逐一审定。”冯研院中国木版年画研究中心秘书长唐娜介绍：“冯先生特别倡导非遗学田野教学理念，认为口述访谈、影像记录、档案建设、技艺把握都是非遗学专业学生重要的基本功。”<img data-alt="" src="//img.huanqiucdn.cn/dp/api/files/imageDir/5273804995704767bfa04752a6a119d9.png?imageView2/2/w/750" />2023年6月，在天津大学冯研院非遗学“田野教学基地”成立仪式上，冯骥才与“天津皇会”非遗传承人交流。（资料照片天津大学冯研院提供）冯骥才结合多年的田野调查实践，确定了瑞安木活字印刷、西塘传统村落、杨柳青年画、南通蓝印花布和天津皇会5个非遗学“田野教学基地”。国家级非遗“木活字印刷技术”代表性传承人王钏巧自豪地说：“如今，我们这些乡村手艺人也能给大学生讲课了！”今年“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前夕，冯骥才与学生们座谈交流并赠送书籍。他语重心长地说：“非遗学是一门从田野到田野的学问。只有问道于田野，才能得到切实的答案。有文化责任才能学好非遗学，热爱非遗才能感悟到非遗的精髓与神韵。”文脉传承弦歌不辍，古老文明守正创新。在冯骥才的言传身教下，师生们“把书桌搬到田野”，践行着最彻底的“田野方法论”。<img data-alt="" src="//img.huanqiucdn.cn/dp/api/files/imageDir/94d6d21eafec3b4fbe5ac8be94794c9b.png?imageView2/2/w/750" />今年暑假期间，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师生来到国家级非遗“西码头百忍京秧歌老会”会址，开展非遗学田野调查。今年暑假期间，记者跟随冯研院师生来到位于南运河畔的国家级非遗“西码头百忍京秧歌老会”会址。老会第八代传人徐宗信为师生讲述200年的传承历史，并示范绝活、讲解诀窍。硕士研究生于凤仪同学穿上戏装学起了舞蹈，熊荣欣同学则勇敢地踩上高跷……学生们在问道中解惑、在体验中探微。冯骥才在《非遗学原理》中写道：“目前，非遗学学科虽属初创阶段，向前展望，它一定是一个前途无量、具有宏大和深远发展空间的学科。”他鼓励学生，要在非遗学这个“深不见底、浩无际涯”的大学问里，扑下身子，脚踏实地。03赓续文化基因，绘就非遗保护传承新场景——这是一篇写不完的大文章流淌千年的大运河，浸润出天津独特的地域文化，运河沿岸留下了杨柳青年画等丰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今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天津，来到津韵浓郁的古文化街，走进杨柳青年画、泥人张等特色店铺，对天津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出重要要求。<img data-alt="" src="//img.huanqiucdn.cn/dp/api/files/imageDir/f9efd14a86fa60477fb1c97288e97ff2.png?imageView2/2/w/750" />天津大学冯研院年画展厅内，展出了杨柳青年画原作、手稿、画版等展品及相关文献。“杨柳青年画种类多、技巧复杂，在历史上、国际上的影响很大。”冯骥才表示，“我们要在推动文化传承发展上善作善成，加强津派文化内涵的研究阐释，讲好文化故事，推进国际交流，让中国非遗之花在世界文明的百花园里绚丽绽放。”记者连线正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大学进行短期访学的冯研院博士生徐晨蕾，她告诉记者，此行专门带去了杨柳青年画，以及蓝印花布印染丝巾等，让当地师生从非遗的视角了解中国、爱上中国。“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年轻一代非遗学者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呈现“非遗之美，美美与共”。多年来，冯骥才一直想把自己精心收集的民间文化藏品和文献史料捐献出来，为天津大学增添一座底蕴深厚、匠心独具的非遗博物馆。他感慨地说：“不能总让这些文化遗产和研究成果‘躺’在库房里。要让藏在库房里的文物、写在书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发挥其应有的文化价值。”好消息传来。经教育部批准，天津大学冯骥才博物馆今年立项建设。为了这座崭新博物馆的建设，冯骥才倾注大量心血。大到展厅规划、小到展陈设计，他都逐一过目、逐项论证。“前一段时间，冯先生的腰病又犯了，大家劝他在家休息或开视频会，但他坚持现场研究。每次都是上午做完治疗，下午来院里主持会议，临到傍晚才离开。”冯研院工作人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天津大学党委书记杨贤金与冯骥才结交多年，他动情地说：“冯先生从情感上、使命上把保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自己的毕生追求，全身心投入非遗保护和人才培养工作，这份赤诚让人感动。一座博物馆就是一所大学校。我们要建好这所‘大学校’，办好非遗学专业，让‘冯骥才’这张文化名片更加闪亮，让天津大学的学府文化更加广博深厚。”“这座博物馆兼具非遗教学、公益展示、美育体验等多重功能，既是非遗学学科建设的阵地，也是文化育人的园地，将于明年天津大学建校130周年之际投入使用。”谈起博物馆建设，冯骥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还特别邀请记者旁听规划论证会，一起憧憬博物馆的未来。“我现在有一点紧迫感。我也常常忘了自己的年龄，而忘记自己年龄的人是永远年轻的。”说到这些，冯骥才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正如他在自述文化遗产保护心路历程的《漩涡里》一书中所写：“我们的事业是一篇写不完的大文章，没有句号，只有逗号，我们要一步一步做下去。”访谈中，冯骥才形象地说：“我身上有四马，姓氏中冯为二马，名中骥是一马，生肖属马，可谓驷马难追也。”“志之所趋，无远弗届。”如今，这位年过八旬的“四马”先生，肩负新时代文化使命，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之路上豪情迈步，足迹深深。<img data-alt="" src="//img.huanqiucdn.cn/dp/api/files/imageDir/178db4c1dc06d2574d0cef7cab65c745.png?imageView2/2/w/750" />接受采访后，冯骥才与天津日报记者合影留念。记者汪伟周志强张雯婧摄影刘欣【记者手记】记者手记大树发华滋汪伟在天津大学冯研院的会客室里，悬挂着著名作家莫言先生题写的打油诗：“大冯如巨树，每见必仰望。做人真性情，交友热心肠……”莫言先生的赠语，不仅描述了冯骥才先生的身材伟岸，更表达了对冯先生年高德劭、情怀赤热的敬佩。冯骥才先生对“大树”情有独钟。访谈中，他介绍说：“我平生与大树有着不解之缘，我的先祖是东汉名将‘大树将军’冯异，我的画馆命名为‘大树画馆’，冯研院的内部刊物也取名‘大树’。”秉承先祖“为国不为己”品格，冯骥才先生将中华文化传承的责任自觉扛在肩上。他深情地说：“大树苍劲挺拔，一方面向下扎根、眷恋泥土，另一方面向上伸展、向阳而生。我要把全部心血投入到这片土地上。我不求回报，只希望非遗保护这份事业土沃木长、叶碧花鲜、硕果累累。”非遗是活态传承的，守护非遗就是守护中华民族的活态基因。这些年，冯骥才先生奔波劳碌、无惧寒暑，以极大的热忱和强烈的责任感，投入到非遗保护的田野实践中。他创立了高等教育非遗学学科体系，构建起科学化、专业化非遗学人才培养模式，为非遗保护传承注入青春活力和持续动力。文以载道，以文化人。中国式现代化离不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弘扬。他为何在文学创作的黄金期却全身心投入文化遗产保护和教育？一座大学博物馆为何以他的名字命名？在冯研院历时一个多月的沉浸式采访中，我们聆听冯骥才先生讲述非遗故事，感悟其中所蕴含的中国智慧与中国精神；我们深入非遗学“田野教学基地”，体验冯骥才先生创建的“田野方法论”……从冯骥才先生潜心治学、提点后学的师道风范中，从冯骥才先生呕心沥血、跋涉田野的忘我奉献中，我们读懂了这位“大树先生”的人格魅力和使命担当。八秩春秋，初心如磐。大树新枝，更发华滋。植根于新时代的文化沃土，冯骥才先生所从事的非遗保护事业亦如大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section></artic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