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讲:美洲——美国后院暗火燃烧_风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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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的最大不幸,是离美国太近,离上帝太远。”这句墨西哥一位前总统的话,成了世界名言。
如果用这句话套用美洲和非洲,那么对于美洲而言,就是“美洲的最大不幸,是离美国太近,离上帝太远。”对于非洲而言,就是“非洲的最大不幸是离上帝太远,最大的幸事是离美国也远。”
关于美国借美元升息降息疯狂割世界羊毛,最典型的是上世纪80年代疯狂割拉丁美洲的羊毛,上世纪90年代疯狂割东南亚的羊毛。其实这只是最典型的两次,事实上美元每次升息降息,美资都要借机割拉美和亚欧等地的羊毛。之所以美资很少割非洲的羊毛,是因为非洲太穷、太远、太乱,割羊毛的油水太小,风险太大,美资不愿去割罢了。
美资割羊毛的套路,就是美元升息时,哪里的货币贬值幅度最大,导致经济萧条最严重,就去哪里贱价收购优质资产。等美元降息了,被收割国的货币升值和经济形势有所好转后,再高价卖出,大赚一笔。
美资趁拉美国家货币贬值,收购拉美国家优质资产最多的,是矿山、土地、上市公司等。一轮又一轮低价收购,一轮又一轮高价卖出,这是拉美国家长期经济落后的最大外因。
明白了这一点,才会明白美洲的最大不幸,为什么是离美国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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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美国家长期经济落后的最大内因有二。
一是拉美国家和印度一样,从未进行过土地改革之类的深层次制度革命,土地、矿山等都在殖民者种植园主手中和现代资本农场主手中,农民长期受剥削,农村贫富两极分化严重。农业现代化以后,大批无地农民更是被赶出了家园,只能流浪到城市求生。但拉美国家无一实现工业化,进城农民无工可打,只能栖身于贫民窟,导致城市贫民窟比城市还大,黑社会管理的人口比警察管理的人口还多。这种状况在拉美国家普遍存在,在巴西等国尤为严重。这种状况当然严重阻碍了拉美城市工业化的发展。
二是拉美国家普遍在建国之初,还是落后的农业国,没有发展成为发达的工业国,就建立了和发达工业国一样的民主制度。结果,右翼政府上台,卖掉国有资产,推行全盘私有化,经济命脉被本国寡头和被外国资本主要是被美国资本掌控。美国等外国资本实际上是阻止拉美国家实现工业化的,加之右翼政府执政时期,拉美国家贫富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穷人越来越多而且多数穷人的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于是发生政权更迭,左翼政府上台。左翼政府恢复国有企业,大幅提高国民福利。没有钱怎么办?提高赋税!借债!印钱(货币宽松)!结果经济发展因高赋税而停滞,债台因疯狂借债而高筑,通货膨胀因货币宽松而严重,国内反对声越来越多,军政府便借机上台。军政府实际上也是右翼寡头执政,国家因此向右转,反对声越来越多以后,军政府只好将政权交给民选的中立政府。中立政府实际上更接近于左翼政府,施政因此又向左转······施政在左中右之间摇摆的结果,是拉美国家的经济时而发展,时而停滞,时而倒退,一直在艰困中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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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在美洲较有代表性的阿根廷,就可以对美洲以管窥豹。
阿根廷1916年就实行了普选制度。境内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和海洋资源,充足的石油,广袤的森林,草原面积达76万平方公里,富足的资源和农牧产品,加上远离一战、二战战火,所以尽管是一个农业国家,阿根廷直至二战结束时,仍是南美第一强国和世界第七富国。
1946年,胡安· 庇隆在大选中上台,他不愿意追随美国的资本主义和苏联的社会主义,便推行第三条路——正义主义,也就是庇隆主义。庇隆主义实质上是资本主义,但又大力发展国有企业,大幅提高国民福利,被人称之为社会主义。例如,在庇隆执政的10年里,总共有50万户阿根廷公民搬进了政府建的房屋,这些房屋通过政府赠与或低廉房贷的形式,后来都变成了居民的私有财产。
在二战结束初期,阿根廷销往欧洲的农牧等产品,仍能卖高价,所以阿根廷尚能支撑国民的高福利。欧洲从战后经济中恢复过来以后,阿根廷农牧等产品价格大跌,经济收入就支撑不了国民高福利了,但再想降低国民高福利为时已晚,因为选民坚决不答应。连庇隆本人也尝到了苦头,他一边在国民中仍然享有极高的威望,一边因为要降低国民福利而落选。
此后因为阿根廷经济断崖式下滑,政权频繁更迭。从1946年到马岛战争爆发第二年的1983年,短短38个年头,阿根廷更换了19届政府,平均每两年换一届;中间发生了8次军事政变,平均四五年发生一次。庇隆在70年代又当选过一次总统,但是只干了两年就去世了。
事实上,从上世纪50年代末至今,阿根廷政权一直在频繁更迭,政策一直在左右摇摆,但没有一届政府、一项政策能挽救阿根廷经济。
右翼政府推行全盘私有化的结果,是国内寡头和国外资本乘机大发其财,阿根廷平民更穷,全国贫富两极分化更严重。而逐步控制了阿根廷经济命脉的美国等外国资本,对阿根廷的定位就是出口资源和农牧产品的农业国,不可能帮阿根廷实现工业化。
左翼政府重建国有企业、恢复国民高福利的结果,是借更多的债,印更多的钱,征更多的税,导致阿根廷更加债台高筑,更加通货膨胀,企业因为高赋税经营更加艰难。
1980——1990年间阿根廷的通货膨胀率年均为724%,经济增长率年均为-1.9%,还一再出现债务违约。90年代,阿根廷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例如将汇率制度改为货币局汇率制度,即阿根廷货币发行以100%的外汇储备为基础,并与这种锚货币保持汇率稳定。货币稳定倒是在初期促进了阿根廷经济发展,阿根廷通胀也从三位数降到了个位数,但是却诱发了阿根廷从本世纪初爆发、至今尚未过去的经济危机。因为阿根廷货币币值越高越稳定,阿根廷出售的资源及农牧产品价格也越高越稳定,因此自然就没了竞争力而卖不出去。阿根廷连主要收入来源都基本断了,怎么可能不爆发经济危机?阿根廷只好放弃了固定汇率,任由比索贬值。
这么久、这么多届左中右摇摆的政府都救不了阿根廷经济,阿根廷人病急乱投医,选奇葩的米莱救阿根廷经济,倒也情有可原。
事实上米莱也并没有多奇葩,他只不过属于极端右翼罢了。他特别崇拜西方,尤其崇拜美国,崇拜新自由主义市场经济,所以宣称不与社会主义国家合作。阿根廷也拒绝加入金砖国家,意思是不与中国合作,不与代表东方国家的金砖国家合作,只希望美西方尤其是美国对阿根廷伸出援手。他推行“休克疗法”,宣布放弃本国货币而将比索代之以美元,当然是在紧急呼吁美国赶快来救阿根廷。
但是美元没有如滚滚洪流一样涌入阿根廷,米莱便使出了绝招:一边将国有企业及资产都私有化,一边将阿根廷比索贬值了差不多150%,乃至现在1美元可以兑换940.2561阿根廷比索。美元等外资突然在阿根廷这么值钱了,当然会趁机来阿根廷收购国有企业和资产。
贱卖国有企业和资产“开源”的同时,米莱又“节流”——把18个部一下砍到9个。这既是为了推行无政府主义的节省政府开支,更是为了降低国民福利。要知道,阿根廷人早已没了高福利,只剩下医疗、教育、公交等最基本的福利,阿根廷人现在的贫困率高达57.4%,太多的人连吃饭都没了保障,如果连最基本的医疗、教育、公交等福利也失去了,让他们怎么活?他们没了活路,当然只有一次又一次游行示威和罢工。
这一阵阿根廷人也许闹累了,没有闹了,阿根廷暂时平静了,于是有人说米莱既“开源”又“节流”的“休克疗法”救了阿根廷经济。如果将国有企业和资产贱卖给外资尤其是美资,在国内推行政府无所作为、任由人民更加贫困、更加贫富两极分化的无政府主义,就可以救阿根廷经济,那么以前的任何一届阿根廷极右翼政府,都早已成功救了阿根廷经济。
一旦阿根廷经济绑上了美国经济,绑上了美元,被美元资本控制了,阿根廷更大的经济灾难将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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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美元脱离金本位需要大量外销以后,我们来看看美国是如何分三步坑害拉美国家的。
第一步:大肆贷款给普遍差钱的拉美国家。拉美国家都如同不会赚钱的孩子,一下得到了一大笔贷款以后,几乎都是多用于让国民享受的高福利,极少用于投资赚钱支撑高福利的经济。
第二步:贷款利率虽然低,但利息是浮动的。利率从1978年的7%上升到80年代初的20%以后,就诱发了拉美国家的债务危机。譬如墨西哥的许多企业就破产了,没有清偿债务的能力。墨西哥比索大幅贬值,从1982年初的12比索兑1美元,跌至1989年2300比索兑1美元。在美国私人银行和华盛顿的压力下,墨西哥政府不得不承担本国私人所欠的美国债务。“墨西哥的最大不幸是离上帝太远,离美国太近,”就是当时的在任总统说的。
第三步:趁拉美国家陷入债务危机,美国在拉美推行全盘私有化和新自由主义的“华盛顿共识”,导致本来就贫富两极分化严重的拉美国家,财富进一步向国内极少数富人、美国等国的富豪和跨国公司手中集中,拉美国家贫富矛盾更加尖锐,经济发展更加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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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就是进入本世纪以后,拉美由右向左转,委内瑞拉、玻利维亚、厄瓜多尔、巴西、阿根廷等16国激进左翼、左翼、中左翼,能够胜选的深层次原因。
16国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委内瑞拉和巴西。
从1999年2月到2013年5月,委内瑞拉一直是查韦斯任总统。
查韦斯被称为“反美斗士”,他声称自己是“社会主义者”,发誓:“祖国,我发誓,勿社会主义,宁死亡!”
因此,他任上历险三次:第一次,委右翼反对派发动军事政变,将他关押,所幸他被救出。第二次,委右翼反对派对他发动罢免投票,所幸59%投的是否决票。第三次,他2011年6月被诊断患有癌症,但在次年的第三次竞选连任中仍然胜选。
他在政治上要还权于民,以参入制民主代替代议制民主。他在经济方面加强国家对国民经济的控制,推行以国有化和合作社为核心的的经济发展模式,譬如将石油和天然气收归国有,实行“集体所有制”,将大型农场收归国有,并重新分配闲置土地给穷人等等。他在社会方面以平等、自由、公正为原则,建立没有特权、没有贫穷、具有包容性的社会。
他在1999年上台时,委内瑞拉的人均GDP4105美元。2010年,这个数字增长到了13657美元。失业率由1999年的15%左右下降到2011年的7%左右。代表贫富差距的基尼系数,由1999年的0.478下降到2011年的0.394,是拉美收入分配最公平的国家。
他任上的三次历险都与美国有关,因为他确实怀疑连自己得癌症也是美国捣的鬼。不过事实上,他2013年3月5日去世后,美国确实否认委内瑞拉继任总统马杜罗的民主合法性。2019年1月23日,美国公然率领西方盟国推出瓜伊多,宣誓就任委内瑞拉“临时总统”。这类似于一场政变,但最终被合法的马杜罗政府挫败。
卢拉1966年就在巴西共产党员哥哥的带领下,参加工会运动。1980年与人共同组建劳工党,1990——1995年任劳工党主席。
20世纪八九十年代,巴西还是南美最为水深火热的国家之一,人均年收入为2920美元,在南美倒数第一。前20%人口的收入是后20%人口的26倍,贫富差距名列前茅。6500万巴西人口中,几乎有一半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2002年,卢拉当选巴西第40任总统,也是巴西历史上第一位工人出身的总统。
自2003年到2010年,2000多万巴西人摆脱了贫穷进入中产阶层,而且中产阶层的收入仍在不断上涨。中产阶层的比例从2004年的42%升至2010年的52%。庞大的中产阶层带来了巨大的消费能力,巴西国内市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活跃和繁荣景象。卢拉离任时给国家留下了1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他离任时的支持率因此仍然高达87%。
卢拉对美国的认识深刻至极。他说:“假如有一件事情让我崇拜美国,那就是他们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其次考虑的还是自己,再次考虑的依然是自己,如果他们有时间的话,会为自己考虑的更多一些。”因此,他上台后果断告别了“华盛顿共识”,执行的是温和左翼路线。
墨西哥《进程》周刊2010年10月17日刊登了奥尔加·佩利塞尔题为《巴西:成就与挑战》的文章,分析了卢拉成功的原因:首先,通过专项计划改善大众阶层的境遇,创造了1300万个就业岗位,提高最低工资标准,使数百万巴西家庭摆脱了贫困。巴西的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一群体对国内市场的贡献。第二,巩固巴西大型企业的地位,其中最突出的是以其效率著称、以其超深海原油开采及公共资本和私人资本股份平衡而闻名的巴西石油公司。第三,凭借政治实用主义摆脱了“左倾”教条,避免了企业家的敌视情绪······同时赢得了富人和穷人的好感。第四,成功的外交政策大大提高了巴西的国际形象和地位,使巴西进入“金砖四国”和二十国集团······第五,得益于与中国的关系,农业和矿业部门因此得以快速发展。
卢拉的继任者是巴西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罗塞夫,她也是左翼,继承了卢拉的路线。但她在第二个任期遭到不公正的弹劾,被解除总统职务。虽然后来巴西最高选举法院裁决她无罪,但被称为美国特朗普的极右派博索纳罗得以当选巴西总统。博索纳罗领导的巴西完全倒向了美国。
2021年,卢拉宣布回归政坛竞选总统,民意调查,他的支持率大幅领先博索纳罗。但是他此前已被指责犯有贪腐罪,被判刑25年零11个月。他入狱1年零7个月期间反复证明自己无罪。2021年4月15日,巴西最高法院取消了对他的有罪判决。2022年10月30日,他在总统大选中胜过博索纳罗。无论是他的被判刑,还是罗塞夫的被弹劾,背后若隐若现都有美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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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是拉美第一大经济体,其次是墨西哥。墨西哥2022年的GDP达到了1.29万亿美元。
墨西哥能够跃升为拉美老二,当然得益于北美自贸区的建立。
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美国不愿意自己的产业全部转移去了亚洲,这才想到利用墨西哥的廉价劳动力,建立美、加、墨三国组成的北美自贸区。
既然如此,美国当然是第一大受益国,其次是加拿大,第三才是墨西哥。
因为美国转移到亚洲尤其是转移到中国的产业,许多本土化了,那么转移到墨西哥的产业,绝不能墨西哥化。办法就是利用与墨西哥距离近和墨西哥极其落后的优势,严防产业在墨西哥升级和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加拿大也如法炮制。这样一来,墨西哥获得的最大好处就几乎只有高就业率了,坏处反而有三:一是环境被严重污染;二是受美国财政补贴的低粮价冲击,墨西哥农业遭重创;三是一个落后国家与两个发达国家搞自由贸易,墨西哥落后的传统工业自然也遭受重创。
还远不止此。美国转移到墨西哥的汽车产业最多,为了阻止汽车产业过多地转移去墨西哥,美国竟然不惜损害墨西哥的利益,逼墨西哥签订了新北美自贸协定,名称也改成了“美墨加自由贸易协定”。新协定主要对墨西哥的劳动条件作了许多限制。例如,规定在墨西哥生产的40-45%的汽车零配件,每小时必须最低时薪16美元。这既是防止美国汽车产业继续转移去墨西哥,又是逼转移去墨西哥的汽车产业转移回美国。美国却美其名曰“不能在墨西哥建血汗工厂”。此外,美国还霸道地逼墨西哥签了毒丸条款:不允许墨西哥再与他国签任何自贸协定,否则就必须退出美墨加自贸协定。这明显是防墨西哥再签订与中国有关的自贸协定。
去年,墨西哥与美国的贸易额高达7835亿美元,仅次于加拿大的8044亿美元。很多人问,墨西哥与美国的经济关系如此深,为什么没有成为美国的盟友?
答案除了上述原因外,还有两大原因:
一是美国的得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州、加利福尼亚州原是墨西哥的领土,被美国侵占去了。这三州面积达230万平方公里,而墨西哥现在的面积才196万平方公里。一大半国土被美国侵占去了,墨西哥人永远也难以释怀。
二是在美洲,只有美国和加拿大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墨西哥以南都被称为拉美国家,都是西班牙拉丁语占统治地位,加之美国长期伤害拉美国家,美国在美洲就事实上成了阿拉伯世界的以色列,哪个拉美国家过于亲美,就会被其他拉美国家厌恶甚至孤立。墨西哥经济强大以后,成了仅次于巴西的拉美领导国,还想超越巴西,当然不愿意做美国的盟友,从而失去做拉美“大哥大”的机会。
连事实上在经济上得到了美国最大好处的墨西哥,也不愿意成为美国的盟友,难怪美国在自己的后院除了加拿大以外,反而没有一个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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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共有43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北美30个国家和地区,南美13个国家和地区。拉美33个国家。
为了推进拉美区域一体化,2011年12月2日,“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国家共同体”在委内瑞拉成立。这是拉美独立200多年来第一个囊括全地区33国而将美国排斥在外的区域性组织。
这个组织与欧盟、俄罗斯互动频繁,与中国互动更频繁。因为2013年1月,拉共体首届峰会就责成各成员国外交部就建立中国——拉共体合作论坛进行协商。此外,中国早已被吸收为美洲国家组织和拉美议会的观察员。
中国与美洲尤其与拉美关系后来居上、不断深化的首要原因,当然是贸易和投资不断加深。
因为地理和历史因素,美国仍然是拉美第一大贸易伙伴,但中国已跃升为拉美第二大贸易伙伴。关键是中国和拉美的贸易正在发生质的变化。中国仍然是拉美农牧产品和矿产资源的最强劲买家,拉美过去从中国购买的则主要是技术含量低的塑料玩具等基础产品,现在已经被大型高科技产品所取代,例如火车、大客车、新能源汽车、通信设备、机器人等。中国并非没有可能取代美国成为拉美第一大贸易伙伴。
因为利用美元收割潮汐收购拉美土地、矿山、公司等优质资产最多的是美欧富商或公司,所以美欧仍然是拉美名列前一、前二的投资方,但中国已跃升为拉美第三大投资方。中国对拉美的投资,主要是通过“一带一路”在拉美建车企和港口等造福于拉美的项目。拉美33个国家中,有7个小国尚是台湾的邦交国,剩下的26个国家中,就有23个国家是中国“一带一路”合作伙伴国。
中企在秘鲁建的钱凯港,吞吐量近期每年100万标准箱,远期150万标准箱,已完成超过80%的工程量。建成后,拉美各国货物可以通过隧道与泛美公路相连,直达秘鲁首都利马,然后直通中国上海,海运时间将缩短约10天。关键是可以绕开被美国控制的巴拿马运河,从而摆脱美国的挟制。
随着投资贸易关系的不断深化,中国与美洲尤其与拉美国家的政治外交、经济文化等关系,也必然全面深化。中国已与秘鲁、巴西、委内瑞拉、墨西哥、智利、乌拉圭、阿根廷、哥斯达黎加等国建立了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与玻利维亚、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圭亚那、尼加拉瓜等国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还有一种说法:南美13个国家,就有11个国家是中国的战略伙伴关系国。
毋庸讳言,拉美作为美国的后院,几乎所有国家都难以完全摆脱美国的掣肘。很多国家今天成了中国的战略伙伴国甚至是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国,明天又彻底倒向了美国,一点也不足为奇。只要彼此经济关系不断加深,即使有些国家暂时倒向了美国,也终究还得倒回来。例如巴西,上一届总统倒向了美国,因执政不佳而落选,这一届总统卢拉当选,就立马又倒回了中国。再例如阿根廷,米莱当选后甚至扬言与中国断交,但是不但没断交,反而派外长来华恳求继续履行350亿元人民币的货币互换协议。中国虽然没有完全答应,但是满足了阿方延长还债期限的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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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奉行“门罗主义”将拉美视作后院200余年,对拉美不是频繁挥舞美元镰刀进行金融收割,就是反复掌控拉美一些国家的经济命脉进行经济盘剥,更多的是通过制造政变和操控选举等手段,频繁更迭拉美一些不听美国话国家的政权,甚至直接出兵将巴拿马在任总统诺列加抓回美国蹲大牢。美国还对拉美频繁挥舞制裁大棒,对古巴的制裁长达60多年。
现在面临中国对拉美影响力日大的竞争压力,美国对拉美不敢再只挥舞大棒了,也开始使用胡萝卜了。但是,美国国力已衰,胡萝卜效应日益式微。
为了在拉美地区与中国竞争,制约中国“一带一路”在拉美的影响力,美国助理国务卿尼科尔斯声称,美国将通过外交、对外援助、投资等工具,为拉美国家提供中国投资之外的“替代方案”。此外,白宫网站先是发布了关于“美洲经济繁荣伙伴关系”倡议的新声明,后是宣布将通过美国国际开发金融公司评估一笔5000万美元的新贷款,用于拉美可持续发展项目······然而,面对美国政府的“热情吆喝”,不少拉美国家反应冷淡。据拉美社报道,墨西哥总统洛佩斯日前重申,美国政府提出要加强的“美洲国家组织”从未捍卫过穷人的权益······几乎什么都没做。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巴拿马总统科尔蒂索近日表示,拜登政府推出的“重建美好未来”计划······只是演讲非常精彩,“实际没有任何结果”。
由于美国的拉美政策反复陷入“烂尾”,导致美国递来的胡萝卜没有谁接,美国对拉美推出的一个又一个倡议都收效甚微。
英国《金融时报》称,2019年,特朗普政府推出“美洲增长”倡议,意在制约“一带一路”在拉美的影响力。然而,美国政府换届后,该倡议无疾而终。去年6月,拜登政府宣布“美洲经济繁荣伙伴关系”倡议,但一年来,该项目仍没拿出具体方案。路透社报道,拜登政府曾承诺在4年内提供40亿美元,促进中美洲和墨西哥南部的发展,但该项目至今未收到任何拨款。
现在该明白,米莱当选后在第一时间直接向美国发出了求救信号,却为什么没有得到美国政府的回应,因为美国政府真的无力救阿根廷。
美国宣称要送给拉美的很多“胡萝卜”都口惠而实不至,却在世界百年大变局的最后关头,希望得到拉美的巨大“回报”。
例如,沙特拒绝与美国续签“石油美元”协议,听说美国想改而与委内瑞拉签,因为委内瑞拉毕竟是世界石油储藏量第一大国。
但是,美国曾长期极限制裁和打压委内瑞拉,委内瑞拉与中国、俄罗斯、伊朗、沙特等国的关系最铁,委内瑞拉如果与美国签协议,就意味着要得罪与自己关系最铁的国家,委内瑞拉当然不会与美国签此协议。
所以这次委内瑞拉大选,美国又故伎重演,要换掉马杜罗。甚至哄骗马杜罗:只要马杜罗让出总统大位,美国可以为马杜罗提供政治保护。马杜罗表面感谢美国,实际上并没有上当。
拉美国家作为美国后院的邻居,当然会最先感知到美国的衰落,同时会最先感知到这时越逼美国狗急跳墙越危险,因此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在这时去充当反美斗士刺激美国,反而大多表示要改善与美国的关系。这就是卢拉当选后为什么主动访美,表示继续保持巴美友好关系的原因。
但是,保持与美国的表面友好,实质上对美国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例如,委内瑞拉继续加强与欧佩克+的合作,继续申请加入金砖国家,继续竭力阻挡美国选中的候选人当选委内瑞拉总统,这些当然会让美国非常不爽;巴西继续协助推进金砖国家金融体系建立,继续呼吁推进拉美货币一体化,这些当然是继续推进世界去美元化;墨西哥批准中国电动汽车项目落户本国、将石油资源国有化、新总统就职仪式宣称将邀请普京参加,这些当然让美国哑口无言但心里气苦至极;秘鲁、智利、玻利维亚、哥伦比亚等国更大力度地助推中国“一带一路”,这些当然更让美国恨得牙痒痒······
我将这些称之为在美国后院燃烧的暗火。这暗火当然烧得美国越来越疼痛难忍。如果美国在世界百年大变局的最后关头忍不住疼痛,要将暗火挑成明火,那么就不是烧伤美国,而是会烧死美国了。(未完待续)
本讲作者 张国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