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们的业务会变好吗？_风闻

一

2017年的晚春，一位律师走进了安邦在北京东三环的总部。

从来没有律师被邀请而来，更何况是董事长亲自邀请，事出反常，必定是大事。

董事长邀请这位律师来，目的很明确，他被《财新》最近的一些报道气得动了肝火：

Z律师，您看该如何去控告胡舒立和她的《财新》呢？

这位律师，同时是胡主编和董事长的朋友。他听完后，说了几句话，让愤怒的吴总瞬间冷却，还惊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他对主编的了解，这样的内容，大概率预示着更不妙的事情要发生，此刻，最重要的是恐怕不是控告，而是内部抓紧时间梳理合规。

2017年，也许是中国律师最好的时光了。连吴总这样的大人物，都会迫不及待地付出了一大笔律师费，先付钱，再签合同。

夏天刚刚来的时候，这位律师差不多出差归来，准备着手这一桩业务的时候，发现安邦的大楼进不去了。

董事长被带走了，大楼里面还留下的人对法律服务的需求，恐怕也只剩下刑事辩护了。

二

2018年，因为一个新法的实施，律师们集体狂欢，认为律师业务的春天来了，还将这一年称之为“合规元年”。

可是，许多事情在2017年的那个夏天就已经注定。我们期待的到底来不来，不依赖于我们的期待。

而是，时代对我们的需求。在企业最好的岁月里，对我们的需求，都是若即若离，律师们都很难找到属于自己的角色：

安邦这样一艘航空母舰，按理说法律业务爆表，可是，为何过去都听不到他的律师是谁呢？或者，听闻什么律所因之而崛起？

这像极了一则水浒传的寓言：

当企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律师会成为一枚棋子，或许会很重要，但是名字依然叫做“吴用”，英明的企业家在他“英明的时候”懂得如何利用这枚棋子；

可是，当企业面临危机的时候，企业家们无法依赖一枚棋子可以逢凶化吉，棋子依然“吴用”。

对企业家而言，危险之处是以为自己的兴起是自己真的“英明”，而律师们的危险，在企业兴起之际觉得自己是“天机星”。

时代在捉弄着骄傲的人们。

大部分律师的兴奋点，不过是在时代的潮流下，靠近了权力与金钱，这给了我们错觉，以为我们就拥有了这些。

如今，在企业的艰难岁月里，我们才发现，原来这都和我们毫无关系：我们以为自己是天机星，而企业家们却认为我们是“吴用”。

我们不曾为一个更好的社会而团结一致、拼尽全力，当世事沉浮时，我们律师也只能随之上下。

三

有一天喝酒，气氛不再似过去那种欢乐与放松，冷场间，有位青年律师问我：

先生，未来律师的业务会更好吗？

我身旁的Z律师，刚刚喝完一杯，悠悠替我回答：业务会不会更好，我不知道，但是律师们都会变老。

我们唯一的问题，不是业务会不会变好，而是在我们老去之际，如何看待这期间我们的努力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