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风情系列(165)——后妈的蜜月_风闻
鹤飞翔-岁月蹉跎,蹉跎岁月2小时前
【看到一个故事。看到结尾,不禁潸然泪下。感动。有点儿汪曾琪的风格。文笔朴素,平铺直述,没有过多的修饰。仅仅在结尾加了个小“包袱”。标题是我加的。但愿不是故事。特转载】
我爸 34 岁那年,被电锯切掉一只胳膊,我妈也跑了。第二年,一个脸被火烧得只剩半边的女人成了我后妈,我们家的生活也有了新变化。
后妈来我家第一年,我爸特别自卑,还经常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第二年,我爸一个人跑到河堤,大哭一场后跳了下去。后妈一直悄悄跟着,看着他跳,又自己把他救了上来。
我爸出院后,正常了很多。一年后,我妹妹出生了。邻居过来道喜,调侃后妈:这孩子咋不像你啊?后妈笑着说:像我可就坏事儿了,那得给媒婆送多少礼!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那一刻,8 岁的我隐约知道她为啥能“拿捏”住我爸了。妹妹 1 岁的时候,后妈借钱买了机器,在镇上开了家馍店。她做事很灵活,买 5 块钱的馍就多送 1 个。慢慢地,我们家成了镇上的富裕户。后妈开始扩大馍店规模,雇了两个帮手,还让我爸骑三轮车去临镇卖馍。他俩为此大吵了一架。我爸说:“谁会买一个残废卖的馍?”后妈说:“人家要几个自己会从筐里拿,你这样更好卖。”我爸又说:“这是吆喝着让人都知道我只有一只胳膊!”后妈回他:“你是男人,哪个男人不养家?”
我爸被这句话击中了,第二天,他怄气没吃早饭。后妈不跟他计较,吃完饭抱着我妹妹就坐上了三轮车。妹妹被晒得哭了,后妈故意向堂屋看了一眼,麻利地发动了引擎。突然,我爸小跑着过来,嘴上嫌弃地说孩子哭了,也不知道哄哄,手上已经把后妈扶下来,自己则一下坐到了三轮车上。卖馍回来,我爸得意得像个小孩一样,后妈笑说还是我小看你了,果然是个能人!我爸听了竟然害羞了!
可我还是觉得我爸对后妈不够爱,他以前出远门回来会给我妈带裙子、首饰,可后妈嫁过来十年了,他从没给她带过一次礼物。她结婚时没有婚礼,有好几次,我看到她拿着我爸以前的婚纱照小心翼翼地看,被我发现后,还不好意思地说我妈穿婚纱真好看!哪怕是个丑女人,对浪漫都是向往的。连我都发现了那么多次,我爸难道就没发现吗?我的心为后妈隐隐作痛。
在这件事上,后妈显得很笨拙,她能把我爸调教成好男人,却无法让他爱上自己。看到别人的丈夫给妻子买手镯,她眼里全是羡慕,但嘴上一个字不说。我想她是在等待什么。
她等来的是我妈的回来!我妈打电话约我爸见面,18 岁的我也去了。我妈说她前几年在外地又结了婚,但孩子夭折了,她又离婚了,这些年她过得很不好,她很后悔。我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妈妈,她在努力暗示我爸,可我爸除了不知所措,还有一点无动于衷。回家的路上,我爸叫我先回去,他要去喝酒。我到家后,后妈也在喝酒,她说:你妈还是那么漂亮吗?我说 10 年没见,她老了很多。她猛灌一口酒,苦笑道:再老也是个正常人啊,正常人都漂亮!
半夜我爸回来倒头就睡,后妈坐在他身边低诉:她 16 岁那年家里失火,脸上、身上,没剩啥好皮。送到医院,全身冒绿水,医生都说差点不行了,她挺过来了;她 25 岁才鼓起勇气相亲,一个瘸腿的男人见她第一句是长得真恶心!她 20 岁替家里卖菜,用纱巾蒙着脸,因为她的菜便宜,旁边菜摊上的老太太不高兴,找了几个半大小伙子去扯她的纱巾,她当时也是大哭一场,但第二天,她不戴纱巾去卖,硬是把那老太太挤兑走了……她喊着我爸的名字,说你是个不全乎的人,我也是,咱们应该惺惺相惜呀,为啥只有我对你有,你对我却没有啊……
第二天,我妈提着厚礼来看我,后妈笑着喊“姐”,还做了一大桌子菜,然后说馍店太忙就离开了。那一刻我心里很怕,怕我妈介入,怕后妈离开,怕和妹妹分离。但那天这些怕都没实现,因为我爸对我妈说:你以后要看孩子还是在外面看,咱们都有各自的生活,这样牵扯对我爱人不公。这话让我妈怒道:我娃有个她那样的妈,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我得把孩子带走!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用尽全力喊:“我不走!”我爸把我妈请了出去。
我妈走后,我爸问我为啥不走,表情里很是欣慰。我说后妈从没让我在同学面前没面子,自从家里开始卖馍,我穿的、用的,都比以前好。我从小到大所有的朋友都说你后妈脸烧成那样子却比别人都有本事,说咱家有福气,说你的心态变好了,说我和妹妹成绩好……我和妹妹没感受过恶意,这都是后妈挣来的。我爸说:“嗯,苦都在心里,她也不容易。”我问:“昨晚你没睡着?”他说:“酒醉心里明。”
周末,我爸说一家四口出去转转,却带我们直奔了婚纱店。我问:“来这干啥?”后妈又喜又怯。我爸说:“你穿婚纱,我穿西装,两个娃都穿上礼服,咱拍个婚纱式全家福。”我和妹妹都说好,把后妈拽了进去。化完妆出来,她咧着嘴笑出了眼泪,像得到了一个迟到的礼物。10 年了,她的新婚蜜月才刚刚开始。 (网友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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