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特治国：当财阀统治遇上民粹主义_风闻

看到《推特治国》这个书名，很多读者马上想到的就是特朗普。用推特这种社交媒体，绕过美国的国家机器以及共和党的各级组织直接与支持自己的群众对话，这是特朗普的典型特点。但雅各布·哈克和保罗·皮尔森在这本书的引言里指出，这不是一本写唐纳德·特朗普的书，它讲述的是特朗普上位之前发生的一项重大转变：“这一转变对特朗普所在的政党（共和党）以及该党的首要追求目标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对我们的民主制度造成了威胁。”（p1)。特朗普的崛起正是这种转变的后果。

两位作者所说的这种转变，就是财阀统治的崛起。所谓财阀统治，就是“富人组成的政府，富人控制的政府，为了富人的政府”(p1)。这种财阀统治的崛起，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的新自由主义浪潮。“在过去40年里，最富裕的美国人以及最大的金融机构和财团所积累的财富规模不仅前无古人，而且就连同时代的其他西方民主国家也难以企及。粗略来看，美国最富有的0.1%人口所拥有的财富和底层90%美国人加起来的总和差不多。”（p2)富豪们依靠他们所掌握的财富和社会关系网络，建立起了一系列政治组织，控制了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

财阀统治的崛起对美国民主制度造成了严重的冲击：“金钱对权力的收买削弱了政府对民众的关注。那些本应代表人民的民选官员倒向了经济精英。”（p2）这种财阀统治也改变了美国的两大政党，而共和党受到的影响尤其严重。被财阀控制的共和党领袖们，一方面试图为企业和超级富豪们减税，“至于这些政策是否会加剧美国社会的不平等，是否会对构成共和党‘根基’的人民造成什么影响，他们毫不在乎。”另一方面他们试图剥夺数百万美国人的医疗保险，攻击环境保护、消费者权益保护、劳动权益保护等政策，并任命了现代联邦法院历史上“最一贯支持企业、反对劳工和消费者保护的一批法官”（p3)。共和党所推行的这些政策，实际上没有一个受到美国普通选民的广泛支持，即使对于共和党自己的选民来说也是如此。但诡异的是，共和党的选民基础并没有受到削弱，而且越来越多地“由哪些不是很富裕的，生活在被前述政策所破坏的白人构成”（p3)。那么，“共和党是如何做到的”呢？即“如何在与分得大蛋糕的精英们保持一致的同时，又获得在这场分蛋糕的游戏中一败涂地地选民们的支持呢”？

两位作者所找到的答案，就是“财阀民粹主义”，也就是把财阀统治和民粹主义结合起来。共和党在维护财阀统治的同时，会在选举中提出大量极端的、咄咄逼人的种族主义主张，并利用一系列偏激的右翼组织动员选民（如美国全国步枪协会、基督教右翼组织和新型的右翼媒体等），动员白人的种族主义情绪。一旦这些手段不够用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转向改变选举规则，“通过各种反民主策略最大化其选民基础的影响力并最小化其他党派选民的影响力”（p4)。如剥夺一些选民的选举权，进行具有偏向性的选区划分等，利用各种极端策略操纵选举，削弱民主问责机制。总而言之，“共和党利用白人身份政治维系财富不平等，通过破坏民主政治维持财阀统治。”（p5）

作者用“财阀民粹主义”来描述共和党人为美国民众所酿造的这瓶苦酒，“这瓶苦酒由反动保守派的经济追求和右翼文化及种族诉求所酿成。”(p5)特朗普的右翼民粹主义就是这瓶苦酒发酵出的杰作。在两位作者看来，特朗普并不是一股冲击了共和党建制派的“反叛力量”，“而是共和党长期稳定向右迈进的道路上”的推动者。特朗普并没有改变共和党，而是共和党长期向右翼转向、向财阀统治转向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