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牛郎织女的传说管窥中国人的爱情与婚姻_风闻

由于宗法制度的影响，中国社会在传统上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至今仍然如此，就业歧视就是一个典型例子，虽然男女平等的口号已经喊了70多年。中国历史上杰出的女性并不少，无论是在政治、经济和军事领域，还是在文学和艺术领域，女性的成就丝毫不亚于男性，有时女性的才华还令男性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妇好、班昭、卫铄、谢道韫、武则天、梁红玉等一连串名字在历史长河中闪耀着永久的光芒。虽然如此，女性的地位在中国传统社会里仍然低男人一等，女性在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定位只能是“贤妻良母”，而那些能干的女性往往被视为“女强人”。由于传统女性往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没有经济地位，因此在婚姻中，女性被迫处于从属地位。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女性身上表现得尤其突出。中国传统社会里女性对婚姻的要求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抱着走。”女性出嫁的理由被民谚浓缩为八个字：“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已经出嫁的女子往往被自己的娘家视为“泼出去的水”，其地位可见一斑。

中华文明的主体是农耕文化，在“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兴盛之前，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并不阻绝正当正常的人性。自古以来，爱情对于中国普通百姓往往是奢侈品，是昂贵的字眼儿。《诗经》中倒是不乏歌颂美好爱情的诗篇，《鄘风·桑中》、《小雅·隰桑》、《郑风·褰裳》、《邶风·静女》描绘的景象至今仍然令人神往，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是奴隶主贵族的特权，与奴隶无关。即使如此，那也是三四千年以前的景象，距离现在实在太遥远了。《大雅·生民》是周民族史诗之一，诗中记述了周民族始祖后稷降生的神奇故事：姜嫄在郊外祭祀天帝，踩踏天帝的脚印而有孕，生下后稷；后稷一出生就被遗弃，先后弃置在隘巷中、平林内和寒冰上，在牛羊、樵夫和大鸟的护佑下才得以生存长大。《史记·周本纪》中也有类似记载。稍微有点科学知识，就知道这虽然是神话，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郊外野合而生子的故事罢了——或许是英雄与美人的一次偶遇，也可能是强力胁迫下的一次交媾，也不排除是一次半推半就的私会。后稷被遗弃，恰恰证明这一点，因为后稷是一个私生子。历史上中国民间曾有“借种”或“借肚”的习俗，是宗法制度下延续血脉承继的特别举措，类似做法延续至今，“精子库”的建立与“代孕母亲”的出现就是证明。

就牛郎与织女的故事而言，不仅是神话故事与民间传说的完美融合，更表达了普通百姓对美好爱情与婚姻的向往与追求。故事中的牛郎孤苦伶仃，只因哥哥嫂子想独占爹娘留下来的家产，就被看成眼中钉，并被哥哥和嫂子欺骗，不得不离开村子，来到山中独自求生。牛郎只有一头老牛相伴，还有一辆破车，只好以打柴为生，自己动手盖起一间草房，又开辟了一块土地，种些庄稼，就算安家了。就牛郎的条件而言，可算是最贫贱的自耕农，位于平民的最底层。这等条件，如何娶妻生子呢？所以，只能等天降仙女了。为了牛郎的美好生活，连老牛也忍不住说话了，泄露天机，告诉牛郎好机会来了。于是牛郎按照老牛的吩咐，趁着仙女们洗澡之机，捡走粉红色的纱衣，靠着自己的诚实和诚恳，获得织女的的同情和怜爱。织女虽是王母娘娘的外孙女，却被迫成天成夜织彩锦，以供王母娘娘用彩锦装饰天空。织女劳累不休，没有自由，总想离开天上到人间去。恰巧遇到牛郎，能够过上无拘无束的生活，于是就与牛郎一起搭伙过日子。故事中说的是“结婚”，不过是美化之言，古时的结婚要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牛郎上无父母，又无媒妁，别说“三媒六证”，连个观看婚礼的人都没有，谈什么结婚？说得更准确一些，牛郎不过是“捡”或“抢”了一个“仙女”一块儿过日子罢了，人间的女子他“娶”不起！

就织女而言，她早已厌恶天宫里奴隶一般劳苦不堪的生活，早就向往人间牛郎那样“无拘无束”的生活，再加上牛郎的年轻健壮、诚实能干，于是就坡下驴，不回天宫了。一片荒野之中，又是黄昏时分，只有年龄相当的一男一女，荷尔蒙难免分泌出来，干柴烈火自然熊熊燃烧，一发不可收拾。据现代科学研究，一对适龄男女如果单独相处30分钟，大概率会发生点儿什么事情。在荷尔蒙的加持下，牛郎爱上美丽的织女，织女爱上健壮的牛郎，不是很正常吗？当然，这大约就是一见钟情。要说这一见钟情，所“钟”之“情”大约不单纯是情，还有别的什么想法才对。此处无需多言，想想便知。

在中国传统社会中，牛郎与织女的故事只能是传说和故事，绝不会变成现实。门当户对才是中国式婚姻的常态，这种婚姻往往与爱情无关；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不过是普通百姓的幻想。正因如此，中国古代才会诞生牛郎织女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