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拯救其石油经济，北达科他州希望将碳埋在草原下 - 彭博社

北达科他州比尤拉南部拟议的碳储存区内一座废弃的房屋。

摄影师：路易斯·阿布莱丁格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杰森·埃里克森是北达科他州西部牧场和农场的土地管理者。传统上，这个头衔指的是为野外钻探者在私人土地上钻油所需的交易进行中介的人。但埃里克森属于这一旧行业中的新型人才。他所做的事情是不同的，反向的。他达成土地交易，以便温室气体二氧化碳——数亿吨——可以被泵送到地下深处。

自埃里克森的家族首次抵达北达科他州以来，已经过去了四代，他们的草原上仍然散落着他开拓祖先的遗迹：一座由他的曾祖父建造的风吹小屋，他的祖父母作为新婚夫妇居住的货车。最近的一个新增项目是他名为阿奇的6,400英尺深的井，以他的祖父命名，钻入了他祖父母几乎一个世纪前停放马车以确立他们的土地权利的同一块地。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这口井将用于监测一个巨大的二氧化碳地下水库，可能会永远存在于那里。

这个碳封存项目，埃里克森在三年前首次向邻居们推销，将成为美国最大的此类项目，由爱荷华州的Summit Carbon Solutions LLC投资89亿美元。利用碳捕集——直到最近仍然是一项边缘技术，并且在环保圈中仍然受到很大排斥——Summit旨在汇集该地区57家乙醇工厂的排放，并将其锁定在地球一英里深的地方，利用联邦税收抵免，该抵免支付公司埋藏二氧化碳的费用。

埃里克森在他祖父母居住的铁路货车前。摄影师：路易斯·阿布莱丁格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峰会计划中最具争议的部分是一个2500英里的管道网络，称为中西部碳快线。该管道起源于爱荷华州的乙醇工厂，将向北和向西蜿蜒而行，在内布拉斯加州和明尼苏达州的生物炼油厂收集排放，然后穿过南达科他州，最终到达密苏里河以西的终点，位于埃里克森土地周围的草原下。该管道计划使该地区的农民、环保主义者和土地权利捍卫者感到愤怒，促成了一个民粹主义联盟，威胁要阻止整个项目。

然而，在管道的终点，峰会希望在其下埋藏二氧化碳的牧场上，该计划得到了广泛接受。事实上，有些人认为这几乎是一种停止时间的方式。对于北达科他州来说，其经济严重依赖石油和煤炭，向更清洁燃料的过渡构成了生存威胁。如果像峰会这样的计划成功，该地区的碳捕获倡导者表示，这里的生活可能会基本上像几十年来一样继续下去。

峰会的五州网络

来源：峰会碳解决方案

“我并不是在这里说我们在拯救地球，”埃里克森告诉我。“我想要维持化石燃料行业，对我来说，这就是我们要做到的方式。”

埃里克森身材魁梧，肩宽，口才流利。他离开了自己成长的牧场，在油田工作了超过二十年，经历了北达科他州的水力压裂热潮，但几年前又回到了家乡和他的牛群。现在54岁的他，脸庞和蔼，带有浓重的北方平原口音，听起来几乎像是爱尔兰口音。这些都为他在Summit的工作带来了优势。租赁通常是在喝啤酒或享用乡村美食时进行的。

这项工作仍然可能很繁重。在项目的早期，埃里克森和一小队其他Summit新成员——大多是他的邻居和前同学——连续工作20个小时，以覆盖他们所在地区的碳储存租赁协议，这些协议现在覆盖了145,000英亩。埃里克森每天在围绕他家周围的地段道路上行驶数百英里。他在邻居的车道上、拖拉机旁和厨房桌子上向邻居们介绍Summit的想法。他更喜欢面对面交流，他的妻子安吉告诉我，这就是“牛仔的方式”。

一位邻居，埃里克森招募到原始Summit团队的朋友，回忆说埃里克森一天要在她家停几次，送合同后又上路，去另一个厨房桌子。他那稳重的达科他魅力从未减退。但如果他再接受一个焦糖卷，他在一天结束时走进她家后告诉她，他就要爆炸了。

“我并不是在这里说我们在拯救地球。我想维持化石燃料行业。”

在美国可用的所有气候解决方案中，碳捕集可能是最具争议的。环境左派在如 塞拉俱乐部 和 食品与水监测 等组织中，已将其拒绝，认为这是一个昂贵且潜在不安全的工具，旨在延长传统燃料如乙醇、煤和石油的使用寿命。与此同时，右派中的一些人则因完全不相容的原因而厌恶碳捕集：他们固执地相信气候变化实际上不是一个问题。

但从2021年2月宣布之日起，中西部碳快车似乎得到了该地区所有重要人物的支持。Summit的母公司Summit农业集团由布鲁斯·拉斯特特（Bruce Rastetter）担任主席，他是一位养猪和乙醇大亨，曾被《政治》杂志称为“真正的爱荷华造王者。” 哈罗德·哈姆（Harold Hamm）是总统当选人唐纳德·特朗普的石油行业联络人，也是被认为开创北达科他州页岩油革命的冒险者，他通过自己的公司大陆资源公司（Continental Resources Inc.）成为早期投资者。Summit的首席游说员是爱荷华州州长金·雷诺兹（Kim Reynolds）的前幕僚长，雷诺兹经常受益于拉斯特特的政治捐款，而爱荷华州的前州长特里·布兰斯塔德（Terry Branstad）则担任该公司的高级政策顾问。

北达科他州州长伯古姆，一位碳捕集的传播者。摄影师：朗达·丘吉尔/彭博社在这个项目的支持者中，没有人比北达科他州的两届州长道格·伯古姆更具雄心壮志。他是一位前微软公司高管，为该州未经过滤的政治场景带来了热情的书呆子气息，伯古姆对碳捕集充满执着。他已成为北达科他州这一技术的首席传播者。

伯古姆对这种热情的最具挑衅性的表达是在三年前多于的一个石油会议上，在比斯马克举行。在美国石油协会主席发言之前，州长抛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挑战，呼吁他的石油生产者听众在2030年前使他的州实现碳中和。这个截止日期比乔·拜登总统政府（2050年）、瑞典（2045年）和加利福尼亚州（同样是2045年）的气候目标都要早。

但是，伯古姆向与会者保证，北达科他州实现碳中和的道路并不需要逐步淘汰石油、天然气或煤炭。他预测，该州可以成为二氧化碳的大规模进口国，进口的二氧化碳量将超过其煤堆和油田火焰所排放的量。伯古姆甚至建议，北达科他州可以成为美国第一个“碳负”州，温室气体不仅可以抵消，还可以通过一种称为增强油气回收的过程重新激活石油生产。

这种技术涉及将二氧化碳注入衰退的油井，以提取更多的石油。该行业在常规油井中已经实施了几十年，但在北达科他州等页岩油田中完善这一方法仍然是，正如伯古姆所说，“最大的奖赏”。北达科他州的监管机构估计，增强回收可能使该州可开采的储量翻倍，并将其平稳的油田的生产寿命延长二十年。

将排放物封存后再抽取更多石油的想法对气候倡导者来说是亵渎。但自从伯古姆在2021年春季阐述他的愿景以来，碳捕集与存储在美国气候政策的讨论中占据了显著的（尽管有争议的）地位。同年晚些时候，两党基础设施法案为碳捕集技术拨款近120亿美元。 通货膨胀削减法案，拜登的历史性气候法案，改革并扩大了联邦税收抵免，用于碳存储，提升了联邦政府对每吨埋藏的二氧化碳支付的金额，从50美元提高到85美元。对于直接空气捕集，碳捕集技术的逻辑终点，激励更大：每吨180美元。在2022年，拜登的能源部拨出 $35亿美元的种子资金，以生成一个能够直接从大气中吸取二氧化碳的行业。（基本想法涉及巨型风扇。）今年十月，能源部的 化石能源与碳管理办公室——现在由一位北达科他州本地人领导——为全国的碳存储工作拨款五亿美元，包括近五千万美元支持一座试图在埃里克森牧场附近脱碳的煤电厂。

行业也在不断向前发展。2021年底，埃克森美孚公司在墨西哥湾竞标了大约100个浅水租约，这表明它对在海床下储存碳的明显兴趣。去年，埃克森收购了位于德克萨斯州的利基运营商Denbury Inc.，交易金额为49亿美元，使其获得了增强石油采收的先锋和美国最大的二氧化碳管道库存。大型石油公司现在在这一方法上投入如此之多，华尔街日报报道，以至于它警告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竞选团队不要拆解《通货膨胀削减法案》，特别是那些补贴碳捕集和碳移除的气候法部分。埃克森预计，捕集和埋藏二氧化碳的市场将在未来几十年内膨胀到数万亿美元。

“我们会接受所有人运送给我们的二氧化碳”

气候科学家对碳捕集在美国脱碳中应扮演的角色存在分歧。然而，普遍共识是，国家在没有大规模部署该技术的情况下无法中和其排放。能源部预计，到2050年，美国每年需要捕集4亿到18亿公吨的二氧化碳，这比该国今天能够捕集的量多出80倍以上。

问题是，应该把它放在哪里。

北达科他州是美国少数几个这些储存项目正在推进的地方之一。并非巧合的是，它是唯一三个获得联邦政府批准自行处理碳埋藏许可的州之一，而不必依赖于速度较慢的环境保护署。其他两个州是怀俄明州，该州试图强迫公用事业公司投资碳捕集以延长当地煤电厂的运营（而且世界上最大的碳去除项目之一最近已经关闭），以及路易斯安那州，该州在一月份获得批准，但面临激烈的社区反对。自2021年以来，北达科他州的监管独立性使其批准了八个不同的碳注入井——不包括Summit的三个储存地点，这些地点仍处于早期审查阶段。在此期间，其他47个州中，环保署仅批准了两个。

北达科他州中心的奥利弗县博览会上的牧场竞技。Summit Carbon Solutions是该博览会的赞助商。摄影师：Lewis Ableidinger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对于伯古姆——据报道他正在争取成为特朗普的能源沙皇，这是一个专注于推动化石燃料和削减各机构法规的新职位——似乎北达科他州以外的人们终于看到了碳捕集的潜力。他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告诉我，除了简单地埋藏二氧化碳以抵消排放外，这项技术可以为北达科他州带来经济繁荣。例如，公司可能会在该州设立石化厂和耗电的数据中心，受到储存或出售其排放的想法的激励。他甚至幻想在温室中注入二氧化碳，以在寒冬中种植水果。这位连任两届的州长今年没有寻求连任，尽管他为北达科他州争取的一些最高调的能源项目迄今为止都面临困难或未能实现，但他说他对碳捕集的期望今天比他首次提出碳中和目标时更高。从那时起，他声称，考虑来北达科他州的私营部门投资金额已经膨胀到600亿美元。

对于伯古姆和其他支持者来说，任何人反对这样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都可能令人感到困惑。毕竟，他们认为，如果化石燃料不伴随碳排放，那有什么不好呢？而一个可以让北达科他州在国家清洁燃料转型中继续提取和燃烧碳氢化合物的自给自足系统，又有什么不好呢？

伯古姆喜欢说，如今的年轻人被教导要把碳视为“元素周期表上的恶魔元素”。但北达科他州却获得了“地质彩票”——幸运地拥有丰富的石油和煤炭储备，以及一个似乎无限的地下库来埋藏它们的副产品。州长常常提到北达科他大学地质学家的一项计算，认为该州的地下有潜力吸收50年美国能源驱动的碳排放。

“我们会接受所有人运送给我们的二氧化碳，”伯古姆说。

古代冰川穿过上大平原的路径将北达科他州的东半部压平成一片肥沃的山谷，而将其西部——大致沿着密苏里河划分——留下了丘陵、土丘和不适宜居住的高地。“这里是地图应该折叠的地方，”约翰·斯坦贝克在他的书中写道与查理的旅行。“这里是东西方的边界。”

地下的情况也可以说类似。一个名为威利斯顿盆地的地下碗状结构延伸在北达科他州的地下，东部较浅，向西部逐渐加深和变化。正是这些特性使得这个盆地中的石油被困了数千年，同时也使其在埋藏碳方面充满希望，查尔斯·戈雷基说，他是北达科他大学能源与环境研究中心的首席执行官。戈雷基的实验室曾是能源部的一个部门，如今在大福克斯的一个华丽校园中雇佣了200多名员工。该组织在该地区的碳捕集研究中处于领先地位，并经常与北达科他州的能源产业和共和党领导层密切合作。

将二氧化碳注入地下岩层的过程并不复杂。正如戈雷基所说，能源公司几十年来一直在小规模上进行这一操作，以增强石油生产：将发电厂或工厂的废气通过一系列罐体；利用热量和化学物质分离二氧化碳；施加压力，将温室气体压缩到准液态；通过卡车、船只或管道将其运输到类似于抽油井的井口；然后将其注入地下。

追求碳捕集的公司坚称二氧化碳将永远留在其地下库中。但永远是个很长的时间。碳储存的测试规模远未达到科学家认为必要的程度以逆转气候变化，错误的后果可能是致命的。储存的二氧化碳将在地下承受显著的压力，可能会找到逃离其储存室的途径——就像最近在一个 伊利诺伊州注入站发生的那样——并通过例如旧油井逃逸。更令人担忧的可能性是注入站发生事故。由于二氧化碳比空气密度大，它会沉降到地面，涌入低洼处，可能窒息人类或牲畜。反对者提到1986年喀麦隆尼奥斯湖灾难的故事，原因至今仍不明，一座火山湖爆炸，释放出储存的二氧化碳。有毒气体席卷土地，窒息了村民，导致超过1700人死亡。这场悲剧在2010年的灾难电影 CO2 中被松散地重述，出人意料地准确预测了今天的碳捕集政治。

尽管如此，这种结果在北达科他州似乎仍然不切实际，因为该地区的地质结构有许多保障。大多数希望在北达科他州埋藏二氧化碳的项目都瞄准了位于草原下方一英里处的地质层，那里的古老沙丘现在形成了一种称为布鲁姆溪的多孔砂岩层。像海绵中的水一样，凝结的二氧化碳将通过布鲁姆溪扩散。位于该层上方的页岩层将作为天花板。更上方的多层不透水岩石将提供一个安全保障。最终——也许在几百年后——埋藏的二氧化碳将硬化成岩石，成为地球的一部分。“这个论点总是会存在，你无法100%确定”这些地下结构会发生什么，北达科他州矿产资源部的地质学家理查德·萨格斯告诉我。但地质学家们几十年来一直依赖类似类型的建模和预测来理解石油和天然气的行为。而且，在Summit希望埋藏排放的国家，二氧化碳的可能逃逸阀门更少，因为这里没有像更西部地区那样被旧油井穿透。

碳储存区的一条草原小径。摄影师：路易斯·阿布莱丁格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或许更令人担忧的是将二氧化碳输送到可行储存地点所需的管道。目前，美国拥有超过5000英里的二氧化碳管道，这是碳捕获支持者常常引用的一个数据，以强调该技术的安全性。（这项基础设施几乎完全用于增加石油开采，包括一条管道，已将封存的二氧化碳从埃里克森家附近输送到萨斯喀彻温的油田近25年。）尽管如此，今天的二氧化碳运输网络仅覆盖能源部预计为实现净零目标所需的多达96,000英里的一个小部分。而且，尽管美国从未因二氧化碳管道泄漏而导致人员伤亡，但根据一份最新报告，自2004年以来，联邦当局每年平均跟踪约四起二氧化碳管道事件。

四年前在密西西比州萨塔尔蒂亚镇附近发生的最令人担忧的事件是，一条 二氧化碳管道破裂，使该地区大部分被气体淹没。数十人住院治疗，有些人神志恍惚，呼吸困难，另一些人则失去知觉。去年，同一条管道的泄漏在路易斯安那州西南部释放了超过10万加仑的气态二氧化碳，导致发布了避难建议，直到操作人员到达进行修理。

撇开安全问题，碳捕集仍然需要很长的路要走才能证明其成本的价值。像Summit这样的努力代表了最简单的选择，因为从乙醇精炼厂抽取二氧化碳是高效且相对便宜的。即使在《通货膨胀削减法案》几乎将碳储存的激励措施翻倍之前，Summit项目就已经非常有利可图。

“我们缺乏。真是可笑的事情。我们没有足够的二氧化碳。”

与此同时，将该技术适应其他类型的传统燃料操作可能会非常昂贵。埃里克森家附近的一家燃煤电厂的运营商多年来一直犹豫是否推进一项20亿美元的碳捕集改造，尽管该电厂位于埋藏其排放的优质地质上，并且尽管州和联邦政府承诺提供数亿美元的资金支持。如果该项目推进，过程将消耗电厂相当大一部分的能源输出，同时仍然会有至少一部分二氧化碳逃逸到大气中。（探索该计划的明科塔电力合作社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其系统将捕获电厂总排放量的约74%。）全球范围内启动的许多大型努力都面临困难。澳大利亚一家由雪佛龙公司运营的数十亿美元的碳捕集项目——该公司被认为是50多年前首个商业二氧化碳注入的先驱——多年来因延误和技术问题而受到阻碍。最近，该工厂捕获的二氧化碳量不到其设计容量的一半。

戈雷基，北达科他大学研究中心的首席执行官，认为技术进步将逐步使碳捕集成为应对温室气体排放的更具吸引力的解决方案。与伯古姆一样，他指出这对北达科他州的石油生产可能带来的好处。数十亿桶仍被困在该州地下的石油在没有大量注入二氧化碳以促进开采的情况下是无法触及的。随着科学家们呼吁全球去碳化，戈雷基表示北达科他州是不同的。“我们缺乏，”他告诉我。“想想这件事有点可笑。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二氧化碳。”

作者克莱·詹金森几乎在其整个历史中都认为，北达科他州一直处于美国意识的边缘。如果说它经济成功中有一个统一的紧张关系——“养活和供给世界”，正如州的座右铭所说——那就是抵御外部人士的影响，他们梦想出新颖的未来和对上大平原的用途。一些北达科他州人仍对1980年代末两位学者提出的将广袤的大平原清空并将开放的土地变成“水牛公地”的提案感到愤慨，这是一个让大陆上减少的野牛种群生活和繁衍的地方。

燃煤的利兰·奥尔德斯发电站。摄影师：路易斯·阿布莱丁格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我发现，这种边缘状态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欢迎的。只要美国对达科他州不感兴趣，逻辑上说，这里的生活可能会继续或多或少地保持不变。但随着新的气候经济的出现，该州的孤立状态似乎正在瓦解。

正如北达科他州的一些领导人所指出的，任何人对气候变化的信仰或不信仰已不再是重点。“人们可以争论它是否真实，”共和党州代表安娜·诺瓦克告诉我。“但不幸的是，我认为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这场争论。”我们在诺瓦克位于煤矿城镇哈岑的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交谈。诺瓦克是一位气候科学怀疑论者，来自一个矿工家庭；她在2022年当选立法机构，此前她强烈反对关闭该州最大的燃煤电厂，一个名为 煤溪站的1150兆瓦巨兽。她管理一个名为 北达科他煤炭面孔 的Facebook页面，既是社区团体的一部分，也是对可再生能源进行抨击的平台。其成员喜欢指出，煤溪站生产的电力——该电厂部分通过一项数十亿美元的计划来捕获和埋藏其二氧化碳排放而被伯古姆政府拯救——通过一条输电线流向州外，帮助明尼阿波利斯的自由派保持灯光亮起。

州代表诺瓦克，一位气候科学怀疑论者。摄影师：路易斯·阿布莱丁格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我在过去三年中意识到，如果我们不适应，某人将为我们做出决定，”诺瓦克说。但就她而言，这并不意味着要结束像煤炭这样的污染燃料，无论气候倡导者可能期待什么。她告诉我，碳捕获为北达科他州提供了另一种方式——一个“在他们自己的游戏中击败他们”的机会。该地区几乎每个人都有在附近煤矿或电厂工作的家人，而碳捕获的成功可能保护他们的工作。

Burgum倾向于避免明确表达他对气候变化的看法。这位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的毕业生，其合伙人包括亿万富翁气候倡导者比尔·盖茨，州长表示他对Summit管道的支持纯粹是“关于市场”的，“与气候变化无关。”他告诉我，作为州长，他的工作是帮助扩大他所在州的经济，而不是对气候变化持有“意识形态的观点”。无论排放是否在加热地球，Burgum认为二氧化碳是一个机会。

因此，在2023年8月，当州公用事业监管机构对Summit管道发出了第一记重击时，令人震惊。几个月来，反对碳捕集的人们在州内和整个地区的管道听证会上挤满了人群，将令人头痛的监管证词变成了中西部财产权争夺战的新战线。二氧化碳管道的安全性以及可能使用征用权推动项目的紧迫性，突然成为中西部土地所有者的紧急事业。对于与政治关系密切的Summit来说，这些人群可能看起来不过是一个麻烦。然后，令双方都感到惊讶的是，北达科他州公共服务委员会拒绝了该公司希望在该州建设的320英里管道的许可证，理由是缺乏对敏感文化、野生动物和地质区域影响的信息，并质疑该公司为何如此反对替代路线。这是来自一个通常对商业（和管道）友好的机构的震撼决定。北达科他州的拒绝随后在其他辖区也出现了类似的结果，首先是在南达科他州，然后是在内布拉斯加州东北部的一个县。

土地所有者对管道的忧虑并不新鲜，但中西部的碳捕集计划却产生了一种更奇怪的现象：气候变化否认者与环境活动家之间的联盟。这种不太可能的合作关系在对征用权的担忧中找到了共同点，但也产生了一些尴尬的时刻。艾略特·哈金斯，直到最近还是北达科他州少数环境组织之一的达科他资源委员会的组织者，告诉我他在与Summit的斗争中有一个合作者声称与右翼民兵组织誓言守护者有朋友。哈金斯说，有一次在电话中，这名男子宣称“准备与血战”，并表示他正在动员数万名叛乱者来帮助阻止管道。“但是，就在同一句话中——‘非常感谢你们的辛勤工作。我非常感激你们。’”

其他管道反对者倾向于阴谋论，例如一个涉及中国参与投资Summit项目的基金。“中国有一个100年的计划来接管美国。我们现在是第71年，”共和党州参议员杰夫·马格鲁姆在比斯马克的一次Summit听证会后，平静地告诉我。南达科他州一位名叫马修·蒙福尔的右翼牧师告诉我，十年前美国土地管理局与邦迪家族的牛仔之间的对峙“在背景中”被讨论。“有很多谨慎”以避免任何鲁莽或暴力的行为。同时，如果管道获得批准，“如果你的民选领导人不为你站出来，你会吗？”他问。“这是每个人心中都在想的事情。”

“不要放过任何战斗。尽你所能地拖延这件事”

尽管有着奇怪的联盟和边缘思想，这个反碳捕集联盟在政治上却证明了其强大的影响力。今年四月，北达科他州的共和党差两票就通过了一项决议，谴责该州的碳捕集支持行为为“法西斯主义”，利用“即将到来的气候末日的虚假前提”。（尽管伯古姆在国家舞台上与特朗普紧密合作，竞选未果成为他的副总统，但这位州长与他所在党派的右派在家乡的关系却很紧张。）在南达科他州，今年的共和党初选对现任立法者来说是一场血腥的屠杀——14人落选，新闻媒体南达科他州聚光灯将这一结果部分归因于对建制派共和党人在管道问题上的立场的反对。一些被罢免的共和党人曾支持误导性命名的“土地所有者权利法案”，这是为了为萨米特的管道铺路而达成的妥协。由于管道反对者的请愿，这项提案在南达科他州的选民中进行了投票，并被拒绝。

我希望能见到一些成为反碳捕集运动标准 bearer 的保守土地所有者，于是我在一个七月的日子里，从比斯马克出发，前往爱荷华州的一个反管道强硬派大会。一路上，我经过了萨米特的管道未来可能经过的许多地方。

当我抵达爱荷华州福特道奇的一家最佳西方酒店时，停车场的标志确认我来对了地方。“禁止征用”，上面写着。“禁止致命的碳管道。”在会议室内，几百人在等待。在会议室外的一个展台上，访客可以翻阅一本名为新美国人的杂志，杂志的标题谴责“联合国的新世界宗教”、“关于气候变化的错误预测”和“拜登的ESG议程。”或者他们可以购买活动组织者之一、被丑闻缠身的前爱荷华州代表史蒂夫·金的回忆录。

这次会议更像是战略会议而非政治集会。来自北达科他州、南达科他州和爱荷华州的立法者们交谈，比较关于碳管道提案与文化战争法案在立法会议上争夺关注的情况。一位在法庭上与Summit公司对抗的南达科他州农民，名叫贾里德·博斯利（Jared Bossly），他是一位方下巴、银色马尾的男子，他否认了对他威胁要杀死公司测量员的指控，感动了在场的人群。金（King）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讲，呼吁土地所有者在县委员会会议、监管机构面前和法庭上反对管道。他敦促道：“不要放过任何战斗。尽可能地拖延这件事。”

在一天结束时，来自内布拉斯加州的广播主持人和第六代牧场主特伦特·卢斯（Trent Loos）走到了房间前面。作为长期的财产权捍卫者，他曾在特朗普政府的第一届任期内担任农业顾问，卢斯在保守的农业圈子里算得上是一位名人。他的典型形象是：海象胡子、橙色围巾和宽边牛仔帽。

和他之前的发言者一样，卢斯强调了征用权的侵犯和生活在二氧化碳管道附近的危险。在卢斯的叙述中，Summit的管道是一个秘密的全球主义土地掠夺的产物，是一个根深蒂固的阴谋，其根源可以追溯到联合国。然而，比任何人都更明确的是，他阐述了右翼反对碳捕集的环境基础，警告听众要警惕他所称的“巨大谎言”：人类排放物在大气中的积累正在使地球变暖。“我最担心的是我们被告知的关于温室气体的谎言，这些气体每天都在改善地球健康，”他说，“而我们被告知必须把它们束缚起来。”

离开福特道奇时，我被人群的坚定态度所震撼。那些与传统能源来源对齐的人之间似乎存在一条断层线。我在北达科他州遇到的许多石油和煤炭支持者，已经成为碳捕集的坚定倡导者，即使他们并不愿意承认他们所要捕集的二氧化碳正在改变气候。我在福特道奇遇到的几乎每个人都是一个纯粹主义者，他们对能源转型的任何让步都感到不满。

尽管埃里克森设法让几乎所有邻居支持萨米特的项目，但仍有少数人持怀疑态度。在这个地区，或许是最能激起对碳封存反对意见的人是一个名叫库尔特·斯文森的工业承包商。斯文森是一个魁梧的男人，留着银色胡须，眼睛宽大，前臂上纹有雉鸡羽毛的纹身，他住在离埃里克森牧场几英里西面的一个小山坡上。在萨米特三年前首次宣布其项目后不久，斯文森在萨米特提议储存碳的广阔地区分发了未签名的信件，警告邻居们该公司的租约提供了不公平的交易。今天，他领导着一小群拒绝将土地签给碳处理的坚持者。

碳捕集反对者库尔特·斯文森与斯基特。摄影师：路易斯·阿贝林格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斯文森迅速表示他并不反对萨米特的计划，但他希望邻居们知道这可能只是个开始。萨米特的租约承诺土地所有者每注入一公吨二氧化碳，起始版税为50美分，2026年起每五年递增10%——这只是该公司从联邦政府收取的85美元的一小部分。斯文森在一个下午的午餐中问我，谁能说萨米特是该地区唯一的勘探者？我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抢着以低价租赁地下地块，直到任何人意识到这些地块变得多么有价值？就在那天早上，他听到附近的一位土地所有者提到一家直接空气捕集公司正在南边不远处租赁地块。

超过90%的区域，Summit所需的碳注入计划已经签署，远高于北达科他州要求的60%阈值，以使该项目的储存部分得以推进。二氧化碳当然不认得围栏，如果州内的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监管机构批准Summit的注入计划，该公司可以在Swenson的土地下进行注入，无论他是否同意。但Swenson可能仍然通过他和一个名为西北土地所有者协会正在对州的碳储存法律提起的诉讼，代表了对北达科他州碳汇雄心的威胁。如果成功，他们的案件可能确保地下数千英尺的财产权利与地面土地的权利被视为相同——这一结果可能会使试图埋藏二氧化碳的公司陷入关于征用权的昂贵争斗。

“州可以试图夺取它。你最终会从我冰冷、死去的手中夺走它”

Swenson和Summit的团队在今年6月再次聚集在北达科他州石油和天然气部门的荧光灯会议室，那里该公司正在向州石油监管机构申请注入二氧化碳所需的许可证。Swenson表达了对他所在州屈服于绿色新政议程的沮丧，这一非约束性国会决议已成为左翼气候要求的代名词。他暗示Summit的计划与拜登政府旨在保护土地的行政命令一致，而一些大平原地区的人们将其解读为一次大规模的联邦土地掠夺。他还提到，北达科他州立法机构去年拨款30万美元用于“碳捕获教育”项目，这是一次旨在反对对Summit项目异议的公关攻势。Swenson表示，更合适的投资可能是在广告牌上，传达更直接的信息。“北达科他州欢迎二氧化碳处置，”这些标志可能会写道。“别担心，你的公民太愚蠢，无法理解。”

斯文森的证词给审理过程注入了新的紧张气氛。在此之前，关于北达科他州地质构造安全的技术讨论让房间里的一些人昏昏欲睡。当斯文森对州内最高石油监管者发起攻击时，气氛发生了变化，这位监管者是比斯马克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他认为北达科他州在不愿意的土地所有者的土地下储存排放的努力近乎“暴政”。斯文森明确表示，如果Summit想在他的土地下埋藏二氧化碳，他们将面临一场斗争。“州政府可以试图夺取它，”他说。“你们最终会从我冰冷、死去的手中夺走它。”

斯文森告诉我，在某些情况下，碳储存计划在家庭成员和长期邻居之间造成了裂痕。在北达科他州表面上礼貌的地方，紧张情绪像地下水流一样积累。“你很友好，”斯文森说，“但你不是朋友。”他回忆起与Summit的一次早期会议，当时他看到埃里克森从他车道上的一辆车里爬出来，感到非常意外。斯文森表示，两家人已经相互接触了几十年，他曾要求Summit不要让埃里克森参与关于他家土地的谈判。那天的谈话很友好，但之后斯文森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他要求Summit不要再让埃里克森进入他的土地。

自从埃里克森为Summit工作以来，已经快一年了。他所覆盖区域的大部分土地现在都已签署了碳储存协议，他只能看着管道的前景时明时暗。州内最著名的碳捕集倡导者伯古姆将在年底前完成他的州长任期。（如果他没有被选为特朗普的能源沙皇，他被视为其他内阁职位的竞争者，比如能源部长。）在八月份，Summit在爱荷华州获得了期待已久的许可证。该公司计划在南达科他州重新申请许可证，而北达科他州的监管者在该公司同意将其管道路线推向比斯马克以北后，正在重新考虑他们的拒绝决定。

但是埃里克森的农场让他忙碌，一天下午在吃完汉堡和喝完啤酒后，他邀请我一起去割草。我们刚在田野上来回走了一趟，颠簸着穿过不平的土地，这时一辆旧日产SUV从前面的围栏柱子间驶了过来。“我刚完成一轮，然后就发生了这个。我什么都做不成，”埃里克森抱怨道。实际上，他欢迎这个打断；他之所以选择在Summit工作，部分原因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与邻居交谈。

当邻居，一个留着短胡子的老男人，仍然坐在车里时，我们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埃里克森解释说我是一个关于管道的记者。邻居开玩笑说Summit把“那个秋千”给砍掉了，指着远处的斯文森的家。埃里克森笑了，随意地打发了这个评论。谈话转向了钓鱼、农业和家庭继承。两位男士一致认为他们并不追求金钱。“我在油田工作了22年才回到这里，我不会离开的，”埃里克森说。

当他和我再次爬回拖拉机的驾驶室时，我问他对为一家被一些平原保守派同胞标记为自由气候骗局和绿色新政的前线公司的工作有什么看法。埃里克森说那些持不同意见的人搞错了——能源和农业正受到攻击。“他们应该给我们一个标签，说明我们在努力对抗绿色新政，”他说，“我们在试图与之作斗争。因为绿色新政不想要煤矿。根本不想要化石燃料……我敢保证，如果大家都在说，‘我们在拯救世界。我们在拯救地球，’我就不会为Summit工作，”他继续说道。“因为我并不是这样想的。”

一车褐煤正在前往科约特站发电厂的路上。摄影师：路易斯·阿布莱丁格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在美国混乱的计划中，为了弥补其气候错误，碳捕集与储存可能不仅仅代表着从燃烧现场过滤温室气体并将其注入地下岩石的机械过程。首先，认为人类可以将这一威胁埋藏起来，这种想法有些超现实。忘掉它吧。就像暗淡太阳或殖民火星一样，大规模的碳储存暗示了一种没有后果的科幻解决方案来应对我们的气候危机。它为改变的可能性留出了空间，而不必承认其背后的现实力量。改变而不真正改变。

当我们在埃里克森的田野上来回跑动时，他的拖拉机的齿轮割下了我们路径上的野花和草。附近的油菜花田在下午的阳光下闪耀着霓虹般的光芒。当我们越过山坡时，再也没有邻居靠近围栏。埃里克森告诉我，他不便说大气中积累的二氧化碳是否真的造成了问题。

“我们需要二氧化碳来生存。植物需要它，”他说，几乎是随口而出。“但他们说太多了。”

本文的研究得到了纽约大学马修·鲍威尔文学报道奖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