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石油舰队和帮助保持利润流动的浮动军械库 - 彭博社
Alberto Nardelli, Aine Quinn, Ben Bartenstein, Jonathan Browning
维尔纳茨基前景，一艘长250米的油轮。摄影师：Merkushev Aleksandr/MarineTraffic
在去年的7月20日，某处位于厄立特里亚海岸外，维尔纳茨基前景——装载着73万桶俄罗斯原油——开始广播一条信息：“船上有武装护卫。”
这艘长250米的油轮刚刚通过苏伊士运河，正处于从俄罗斯的普里莫尔斯克港口到印度的7400海里航程的中途，印度是少数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仍继续购买俄罗斯石油的主要经济体之一。
五天后，维尔纳茨基前景接近一艘停靠在阿曼海岸的船只，名为创世纪，在那里它卸下了一小队护卫，这些护卫被雇佣来上下船，以保护它们免受在也门和索马里之间危险水域的潜在攻击。在创世纪的货舱里，有大量英国许可的军用武器，英国花了一年时间试图将其转移。
由创世纪及其姐妹船——暹罗和南极梦——提供的服务，以及他们所承载和接送到油轮的护卫是合法的，并且被来自许多国家的公司和船只常规使用。但这些船只已成为俄罗斯在其石油贸易中尽管面临广泛制裁仍能获得巨额利润的关键组成部分。该行业的模糊性质——像创世纪这样的船只常常更换国旗，真正的所有权往往纠缠在跨多个司法管辖区的公司网络中——加大了英国及其西方伙伴在努力对莫斯科进行经济打击时所面临的挑战。
“英国的尽职调查制度本应妥善评估这些许可证的所有风险，但显然失败了，现在我们看到由英国授权的武器正在保护运送石油以资助乌克兰非法战争的俄罗斯油轮，”英国议会商业与贸易特别委员会主席、执政的工党议员利亚姆·拜恩（Liam Byrne）表示。“现在，部长们必须重新审视船舶武器库的许可制度，尤其是当我们知道替代的许可存储在印度洋周围是如此稀缺时。”
从左到右为：创世纪号、南极梦号和暹罗浮动武器库。来源：MarineTraffic这三艘船是全球少数几艘“浮动武器库”之一，基本上是为保安提供住宿和存放武器的酒店，每年可以产生数百万美元的收入。随着对莫斯科的西方制裁加剧，英国撤回了这三艘船的许可证，并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试图让使用这些武器库的私人海事安全公司（PMSCs）将数百件武器转移到有许可证的船只上或将其取回。
这些武器库由新加坡注册、总部位于迪拜的Sinbad Navigation公司拥有，该公司是该地区主导行业的三家公司之一，也是仍与运载俄罗斯石油的油轮合作的少数几家公司之一。Sinbad Navigation本身并未受到制裁，其提供的服务也不违反现有制裁。根据彭博社看到的公司记录和要求匿名以讨论商业事务并避免任何报复的知情人士的说法，Sinbad的至少一位客户是俄罗斯航运巨头Sovcomflot的安全服务提供商。
曾在英国获得许可的枪支确保俄罗斯石油运输安全
2023年7月一艘运载俄罗斯石油的油轮航行
来源：彭博新闻对海洋交通、IHS Markit和伍德麦肯齐/Genscape数据的分析
去年七月，就在其业务被Sinbad航运公司完全吸收之际，一家名为MNG Maritime的公司被英国 撤销了运营三处军械库的许可证，英国政府要求使用其平台的英国安全公司移除存放在那里的任何武器。
英国政府没有提供具体原因，商务和贸易部的一位发言人表示无法对个案发表评论。MNG的律师 当时表示，政府告知他们撤销与“非英国PMSC为受制裁舰队提供保安”有关。
但到那时，Sinbad已经是MNG的主要股东，已收购其商业伙伴并接管了该公司，实际上将其迁出该国，彭博社看到的文件和熟悉其运营的人士表示。
一位熟悉此案的人士在未获授权的情况下要求匿名表示，一旦许可证被撤销，武器必须被移除并转移到有许可证的仓库。由于所有权和居住地的变化，英国一直难以确定这些火器的位置——并且没有合法权利扣押它们，该人士表示，因讨论机密事项而要求匿名。
辛巴达航运没有回应详细的问题清单和多次评论请求。索夫科姆弗洛特拒绝对一系列问题发表评论。
去年七月，维尔纳德斯基前景由一个名为太阳船舶管理的实体管理，该公司由索夫科姆弗洛特拥有，已被制裁。发给太阳船舶管理的电子邮件被退回，公司的官方网站上列出的电话号码无效。今年八月，该船被更名为探险者，并根据Equasis航运数据库，现在由一家名为星鱼船舶管理的阿联酋管理公司管理，且由阿联酋的奇迹海洋公司拥有。彭博社未能联系到新所有者。这两家公司注册的地址是位于迪拜梅丹赛马场的一个共享工作空间，旁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开放式工作空间的接待员拒绝提供有关在该场所注册的任何公司的信息。
根据熟悉私人军事安全公司（PMSC）运营的人士透露，辛巴达现在拥有的军火库中存储的一些火器是通过英国、吉布提和马耳他注册或认证出口的，这些人士要求匿名以避免任何潜在的商业报复。其中一位人士表示，辛巴达多年来扣押了一些未支付存储费用的PMSC的武器。另一位人士表示，一家拥有数百件武器存放在军火库的英国公司已将这些武器合法转移给一家在新加坡注册的非英国安全公司PVI。根据彭博社看到的文件和公司注册，PVI继续与辛巴达合作，两家公司共享所有者。这些人士在讨论商业事务时要求匿名。
英国政府发言人表示，关于用于浮动军械库的英国许可火器总数的数字未被公布或不易获得。负责大多数出口许可控制执行的英国税务海关总署（HMRC）发言人拒绝发表评论。针对今年十月的一项信息自由请求，商务与贸易部表示，自2023年1月1日以来，没有记录显示英国私人军事安全公司（PMSC）向非英国实体转移火器。马耳他商务部未对多次通过电子邮件和电话提出的评论请求作出回应。吉布提总统办公室的发言人拒绝发表评论。
俄罗斯石油价格跌破价格上限
数据显示，来自西部港口的乌拉尔原油价格低于60美元
来源：阿格斯媒体
在莫斯科入侵乌克兰及随后的欧洲禁运后，俄罗斯的原油越来越多地流向印度，穿越危险水域。这迫使莫斯科越来越依赖安全公司的服务和浮动军械库。
美国、英国和欧盟的多轮制裁针对了苏沃科夫（Sovcomflot）及数十艘油轮，同时限制了用于运输俄罗斯原油的船只和服务，禁止七国集团和欧盟的公司与售价超过60美元价格上限的石油进行交易。如果石油售价低于该阈值，西方公司可以提供运输、保险和其他服务。
作为对制裁制度的回应，莫斯科组建了一支秘密舰队的油轮，并利用黑暗的跨国贸易路线和法律漏洞获取被禁商品，并保持其原油流动。
拉脱维亚外交部长拜巴·布拉泽在五月的布拉格北约会议上。摄影师：托马斯·特卡奇/SOPA Images/LightRocket/Getty Images“他们利用系统中的漏洞，”拉脱维亚外交部长拜巴·布拉泽说。“这些活动虽然在技术上是合法的，但却是鲁莽的，并且对我们共同的安全利益有害。”
莫斯科多次批评西方制裁，并表示这些制裁是不合法的。
俄罗斯在2023年向印度运送了约6.15亿桶石油，而在2021年，即入侵前的最后一个完整年度，仅运送了650万桶。在同一时期，向欧洲的海运货物从约4.9亿桶降至仅3700万桶，今年迄今为止更是降至零。彭博社在九月份通过苏伊士运河和红海识别出63次向印度的运输，八月份为59次，七月份为55次。
根据彭博社审查的记录，运输俄罗斯石油的船只几乎每天都在使用依赖于辛巴德浮动军火库的安保公司。通常每次护航行动涉及三到四名武装保安——主要是印度、斯里兰卡和尼泊尔国籍。保安们在肩上背着火器，登上船只，在进入高风险区域之前。他们在几天后进入更安全的水域时下船，通常乘坐橡皮艇短途前往另一个浮动军火库。
印度的俄罗斯石油繁荣
自从入侵乌克兰以来，俄罗斯已将石油运输从欧洲转向印度
来源：彭博社汇编的油轮追踪数据
备注：俄罗斯原油的四周平均海运出口
两位美国财政部官员在匿名的情况下表示，因为他们没有授权讨论政府政策，提供安全保障的公司可能面临风险——作为潜在的助长者——受到制裁。
尽管如此，专家表示，追究辅助服务提供商并不是解决方案。“任何制裁的有效性仅取决于服务提供商是否直接或间接暴露于制裁国的管辖权之下，”咨询公司Oliver Wyman的全球反金融犯罪业务负责人丹尼尔·坦恩鲍姆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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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废弃垃圾”渡轮的警告，运送俄罗斯的石油
在其最新的制裁方案中，欧盟针对几艘逃避现有限制的船只，禁止它们使用欧洲港口、水域和服务。英国和美国也对这些做法进行了打击。
海事安全行业大约在二十年前因索马里在亚丁湾和印度洋的海盗活动激增而出现。
为了应对这些威胁，航运公司开始雇佣私人军事安全公司（PMSC）来保护船只。雇佣武装保护通常是为货船投保旅行的要求。
这是2023年11月在也门胡代达海岸红海上，胡塞武装劫持银河领袖货船的视频截图。摄影师：提供/Houthi Movement/Getty Images由于各国政府担心在陆地上储存大量武器，浮动军械库迅速成为一种必要服务。“在早期，安全团队和武器会在船上，但”当他们接近陆地时“团队会把武器扔到海里”，以避免违反当地法律，Dryad Global的首席执行官Corey Ranslem说，这是一家海事情报公司。“浮动军械库要容易得多。”
根据国际商会国际海事局的数据，今年上半年，海盗事件降至约60起实际或企图攻击，远低于2010年的400多起。安全价格已经下降，运营商破产或合并，许多参与该行业的公司和人员已转向西方以外的地区，寻求更宽松的许可制度和更低的成本。
但自以色列-加沙战争开始以来，基于也门的胡塞武装对穿越苏伊士运河的船只的攻击有所增加，打击了全球航运最重要的航线之一，并使安全价格飙升，业内人士表示，他们不愿透露姓名以讨论商业事务。
其中一位人士表示，Sinbad每月运营约200次航程。使用Sinbad服务的安全公司每次往返费用超过4000美元，加上住宿和存储费用，是一年前价格的两倍，四位熟悉该行业的人士表示。他们在讨论商业事务时要求匿名，以避免任何潜在的报复。
海盗袭击在减少
来源：国际商会国际海事局
根据该岛国家的当局，辛巴达的浮动军械库最近更换了国旗。圣基茨和尼维斯在英国撤销其许可证后，将这些船只从其国旗注册中移除。
创世纪 现在在内陆国家蒙古的旗帜下航行，而 暹罗 则在坦桑尼亚的旗帜下航行，监测服务MarineTraffic表示。坦桑尼亚的国旗被列入“黑名单”，并因安全标准差而被巴黎MOU描述为“非常高风险”。
辛巴达航运的浮动军械库通常停靠的位置
每艘船广播的位置，截止到2024年9月30日
来源：彭博新闻对Marine Traffic、IHS Markit和Wood Mackenzie/Genscape数据的分析
根据一位熟悉此事的人士透露，这些船只在去年某个时候由一家位于伦敦的提供商投保，该人士要求匿名以讨论机密商业信息。彭博无法通过公开可用的航运数据库验证目前谁在为它们投保。
这三艘辛巴达船只可以在海上共同容纳数十名保安，为他们提供宿舍和餐食。熟悉这些船只的人士提供的估计和 公开 报告 表示它们总共持有超过1,000支火器。
根据彭博社看到的记录，使用这些枪支的公司之一是PVI。
根据其网站，一家名为保护船舶国际（Protection Vessels International）的公司，简称PVI，于6月在英国进入清算，欠款430万英镑（570万美元），根据公司注册处的 文件。注册处显示，该公司与MNG Maritime共享一位主要股东，后者的许可证被英国撤销。PVI的清算人拒绝发表评论。
一家名称相似的公司——PVI风险管理私人有限公司（PVI Risk Management Pte. Ltd.）——于去年8月在新加坡注册，根据东南亚国家的公司注册处。该公司提供的服务包括使用Sinbad的军火库，知情人士表示。另一位人士称，Sinbad负责PVI在印度洋的大部分运营，包括其合同、保安和武器。这两位人士在讨论商业事务时要求匿名。
在彭博社记者最近访问时，Sinbad和PVI在新加坡注册地址外列出的公司名称中没有包括这两家公司。位于新加坡商业数据库上列为PVI注册地址的建筑内的一名工作人员表示，他们从未听说过该公司。注册为Sinbad的共享办公室的一名员工表示，该公司自2022年以来就没有在此运营。
根据英国商业 注册，新加坡注册实体的主要股东是39岁的菲律宾人Marianne Rose Fadri Faderanga。9月，她签署了一份 决议，该决议在英国公司注册处备案，将MNG Maritime置于清算中，进一步削弱了Sinbad与英国的联系。MNG的清算人未回复评论请求。
Faderanga被列为Sinbad航运公司DMCC的许可证管理者，根据迪拜多商品中心的注册信息，并且根据她的LinkedIn页面，她是该公司的财务经理。根据五位熟悉该公司的人士，她还是Sinbad所有者也门国籍的伊布拉欣·阿布洛赫姆的商业伙伴。
彭博社看到的一份发票以及一位要求匿名以讨论机密信息的人士表明，Sinbad在新加坡的花旗银行开户，Sinbad航运私人有限公司在此注册。彭博社无法确认该公司是否在其他银行也有账户，例如可能会为不同的客户和业务运营使用不同的贷款机构。花旗银行拒绝发表评论。
Faderanga和Abulohoum没有回应详细的问题清单和几次评论请求。彭博社联系了PVI风险管理的一位经理，但没有收到对问题的回应。
一位曾与Faderanga和Abulohoum共事的人表示，这位也门商人在乌克兰入侵前的几个月开始接收俄罗斯船只，并在制裁出台后继续这样做。这位人士与其他人一样，因讨论商业事务和担心潜在报复而要求匿名。
根据BIMCO的航运分析师的数据，在截至今年7月的三个月内，印度依赖俄罗斯提供40%的海运原油进口。许多交付受到Sinbad的武器服务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