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上映50周年仍令人毛骨悚然——《华尔街日报》
Peter Cowie
《驱魔人》中的马克斯·冯·叙多夫图片来源:贝特曼档案馆一个多世纪以来,恐怖电影始终是美国电影工业的坚固支柱——从1910年爱迪生公司出品的《科学怪人》到2023年的《弗雷迪的五夜惊魂》。怪物、僵尸、连环杀手、女巫和外星生物不断在全球票房上大杀戒。从希区柯克到库布里克,从波兰斯基到斯皮尔伯格,大师导演们都曾在这一类型中纵情创作。有人选择直面恐惧(《大白鲨》《惊魂记》),有人偏爱隐而不发的威胁(《豹族》《罗斯玛丽的婴儿》)。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佳作(《威尼斯疑魂》《仲夏夜惊魂》《寂静之地》)往往包裹着平静的表象,让邪恶的揭露更具冲击力。
恐怖片影迷始终期待着暴力场景的降临,这或许解释了《驱魔人》上映50年后仍经久不衰的魅力。1970年代该片1.93亿美元的初始票房,与《阿凡达》《复仇者联盟》等21世纪超级大片相比或许微不足道,但很少有恐怖片能持续震撼一代又一代观众。即便是奥斯卡唯一获得最佳影片的"恐怖片"《沉默的羔羊》,1991年上映时票房仅1.3亿美元。
威廉·彼得·布拉蒂1968年开始创作小说《驱魔人》,1971年出版。这位以喜剧作家闻名的人,却被1949年马里兰州一桩恶魔附体与驱魔记录的真实案例深深吸引。书中受害者虽是12岁女孩里根,但布拉蒂认为戏剧核心在于两位角色的相遇:自觉信仰崩塌的耶稣会神父卡拉斯,以及从无神论者转变为相信附体之说的母亲克莉丝。导演威廉·弗莱德金将故事视为基督教寓言——人性中善与恶的较量,以及信仰之谜。但影片同样呈现理性与超自然的对抗。恶魔帕祖祖在片头伊拉克考古现场初现端倪,随后用尽一切手段摧毁它所憎恶的人类。
对话的紧张激烈与弗里德金先生导演手法的精妙,将《驱魔人》提升至大多数恐怖片之上。恐怖与荒诞之间的平衡难以把握,尽管部分特效直白得近乎残忍,但布拉蒂和弗里德金共同营造的氛围,却让人陷入几乎无法逃脱的恐惧之中。某些场景的静谧与里根卧室里爆发的暴力形成鲜明对比,而华盛顿乔治城及其耶稣会大学里那种从容不迫的日常生活节奏,更因迈克·欧菲尔德的清脆琴音《管钟》(这首热门曲目助力理查德·布兰森创立了维珍唱片)得到强化。
才华横溢的团队与精准选角增强了《驱魔人》的震撼力:迪克·史密斯继《教父》后再创惊悚妆容;弗雷德·布朗负责音效剪辑;马塞尔·维库特尔贡献了当时最令人叹服的特效;普利策奖得主剧作家兼偶尔客串银幕的杰森·米勒饰演卡拉斯神父;而威严的马克斯·冯·叙多夫(他认为梅林神父原型是神学家德日进)更是点睛之笔。14岁的琳达·布莱尔饰演里根获得奥斯卡提名,五十年后她与银幕母亲(同为奥斯卡提名者)艾伦·伯斯汀在续作《驱魔人:信徒》中惊喜回归。
《驱魔人》重新定义了银幕暴力的标准——托比·胡珀的《德州电锯杀人狂》在次年上映;斯蒂芬·金1974年出版的首部恐怖小说《魔女嘉莉》两年后被布莱恩·德·帕尔玛搬上银幕;1975年斯皮尔伯格在《大白鲨》中呈现血腥场面;70年代末雷德利·斯科特的《异形》创造了影史最致命猎食者形象。此后该类型佳作频出:《鬼驱人》《女巫布莱尔》《第六感》《午夜凶铃》《科洛弗档案》等相继轰动影坛。
《驱魔人》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我们对超自然现象的持久迷恋,在这个宗教信仰已让位于几乎毫无约束地接受科学与技术进步的年代。因此,当一部电影深入探讨神圣与世俗、精神与肉体,尤其是善与恶之间的冲突时,《驱魔人》便会作为该领域的巅峰之作浮现在人们脑海中。
考伊先生撰写了多部关于电影的著作,最新作品为《上帝与魔鬼:英格玛·伯格曼的生活与工作》(伦敦,Faber and Faber出版社),该书将于2024年4月在美国发行。
本文刊登于2023年12月18日印刷版,标题为《〈驱魔人〉上映50周年仍令人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