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净零"目标未能通过成本效益测试

世界各国领导人正齐聚迪拜参加新一轮气候大会，这场会议无疑将像2015年《巴黎气候协定》那样提出雄心勃勃的承诺——将全球气温上升幅度控制在"远低于"2摄氏度的水平，并努力限制在1.5摄氏度以内。但更明智的做法或许是保持克制。最新研究表明，过度夸大的气候承诺带来的浪费远大于实际效益。

《气候变化经济学》期刊最新特刊发表了两项开创性经济分析，分别针对1.5度温控政策及其实际政治体现（通常以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为强制目标）。尽管包括全球主要排放大国在内的130多个国家已通过或正在考虑净零碳排放立法，但此前从未对该政策进行过全面的成本效益评估。

其中一篇论文由全球被引用次数最多的气候经济学家之一理查德·托尔撰写。他通过对39篇文献中61项气候变化总经济损失估算进行荟萃分析，计算出气候政策的收益。托尔发现：若实现1.5度控温承诺，到205年仅能避免全球年度GDP损失不足0.5%，到2100年避免损失3.1%。

若这个数字令人失望，应归咎于气候议题的片面报道。虽然媒体头条总聚焦于极端气候灾难和模型预测的最坏情景，但实际数据远没有那么骇人。尽管今夏热射病致死的报道不绝于耳，但高温同时减少了寒冷导致的死亡——目前后者远超前者。全球数据显示温度相关总死亡率实际下降。从宏观来看，无论是按GDP占比还是生命损失衡量，全球每年因气候灾害造成的损害都在持续缩小。

虽然媒体报道往往夸大气候政策的益处，却淡化其成本——托尔先生的分析表明这些成本相当巨大。根据联合国气候小组最新减排成本估算，他发现完全兑现1.5摄氏度的巴黎承诺，到本世纪中叶每年将耗费全球GDP的4.5%，到2100年将达5.5%。这意味着本世纪乃至下个世纪，气候政策的可能成本每年都远高于其可能收益。在任何现实假设下，《巴黎协定》都未能通过基本的成本效益测试。

实际情况可能比托尔先生的估算更为严峻。他理想化地假设各国政府将以最低成本实施达标政策，例如全球统一递增的碳税。现实中，气候政策代价高昂且效率低下，充斥着诸如电动车补贴等大量低效割裂的措施。研究表明，当前实际推行的碳减排政策成本，将是托尔所述理论成本的两倍以上。

第二项气候变化经济学研究证实了这一点。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家发表的同行评审论文显示，将温升控制在1.5度以下及2050年实现全球净零排放的成本。研究人员发现，这些巴黎政策到2050年将消耗年度GDP的8%至18%，到2100年每年将耗费11%至13%。

所有气候经济模型均显示，适度政策具有合理性——初期碳减排成本低廉且能预防最具破坏性的气温上升，但净零排放目标并不经济。本世纪内，兑现《巴黎协定》气候承诺产生的年均收益约为4.5万亿美元（按2023年美元计算）。这远低于该协定承诺将导致的年均27万亿美元成本（该数据源自两篇《气候变化经济学》论文中三项成本预估至2100年的平均值）。

换言之，每投入1美元仅能避免不足17美分的气候损失。本世纪未经折现的总损失将超过1800万亿美元。作为参照，去年全球GDP略超100万亿美元。尽管当前气候政策初衷良好，但最终将吞噬未来可观比例的繁荣成果。

对于齐聚迪拜且真心希望造福世界的各国领导人而言，明智之选是加大低碳技术研发投入，通过创新使绿色能源足以在价格上击败化石燃料。此举既能保护经济，又能确保清洁能源不仅在被气候问题困扰的富裕国家，更在中国、印度及非洲等地得到普及。麻省理工学院研究强调，突破性技术可显著降低气候政策成本。哥本哈根共识中心研究人员的研究表明，政府竞争性绿色研发投资的效益将是《巴黎协定》政策的66倍，而成本仅为其1%至10%。

对世界而言不幸的是，一场严肃的成本效益讨论不太可能被列入迪拜会议的议程。

隆伯格先生是哥本哈根共识中心主席、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访问学者，著有《优先解决最重要的事：全球最贫困人口最高效的12项解决方案与我们的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承诺》。

11月28日，一名建筑工人经过迪拜COP28气候会议前的活动标识。图片来源：Hollie Adams/彭博新闻刊载于2023年11月30日印刷版，标题为《“净零"未能通过成本效益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