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的重大美元化风险——《华尔街日报》
Mary Anastasia O’Grady
哈维尔·米莱11月19日胜选演讲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他未提及的内容。这位阿根廷当选总统承诺重建国家、平衡财政账目并为长期受苦的阿根廷人民带来自由,但只字未提其竞选纲领中的关键政策——美元化。
周四曝出消息称,米莱的顾问兼美元化倡导者埃米利奥·奥坎波拒绝了央行行长的职位。这与9月形成的预期大相径庭,当时米莱曾表示这位前摩根士丹利董事总经理将出任该职。
同样在周四,媒体报道称米莱选择的经济部长人选是反美元化经济学家、前总统毛里西奥·马克里任内的财政部长路易斯·卡普托。虽然卡普托的提名尚未正式公布,但两位候选人的理念差异或许是奥坎波突然变卦的最佳解释。
这绝非米莱先生关闭央行并实施美元化承诺的终结。但这确实意味着他目前缺乏立即尝试的魄力。短期内退缩可能在政治上更为务实,但也增加了这一计划永远无法实现的可能性。
阿根廷国旗成为通货膨胀的国际象征有其原因。几十年来,历届阿根廷政府在民粹主义上的开支都远超其财政收入。当借贷能力耗尽后,为填补赤字,他们便指示央行无节制印钞来支付账单。在贪婪的政治阶层面前,央行独立性的任何伪装都会迅速瓦解。
为遏制由此引发的通胀,政府实施了价格管制、资本管制、加强保护主义和严格监管。阿根廷人早已练就了领先政策一步的本领——美元要么流向乌拉圭,要么被囤积在家中。经济萎缩,国内外投资者撤离,资产实际价格暴跌。
如果能在阿根廷安全持有美元,知道政府不会没收且可随时从银行或国内取出该多好。据称当地民众在咖啡罐、床垫下及境外持有的约2300亿美元资金,或许就会存入银行以获得美元计价信贷。外国投资者可能蜂拥而至,抢购这个全球最富饶却严重低估的市场之一。
这正是米莱竞选时承诺美元化的动机。没有比索,就没有问题。上周五这位当选总统办公室重申:“阿根廷共和国中央银行(BCRA)的关闭不容谈判”。若其承诺可信,现在的问题只在于时机与实施步骤。
要实现美元化,政府需选定一个日期,将所有法律合同、银行账户、企业和政府的资产与负债转换为美元。这一转型过程需要比索价格发现机制,这就要求在转换前允许货币自由浮动并暂时解除资本管制。流通中的比索可随时间逐步兑换为美元,同时冻结基础货币供应。理论上,美元化将提振市场信心,从而解决严重的美元短缺问题。然而,相关不确定性不容忽视。
阿根廷央行净储备为负值,既无法为进口商提供支付供应商所需的美元,又与银行维持着高收益的庞氏骗局式操作。政府已处于破产状态。如果阿根廷在将美元定为法定货币的同时,承诺未来实施财政调整和劳动力市场放松管制,民众对政府的信任会突然奇迹般出现吗?前者可能会倒逼后者实现。米莱先生以56%得票率的强势胜选使其获得授权,国会将迫于压力允许其推进议程,部分温和的庇隆主义者及其他反对派也可能出于自身利益支持改革。
但我们不能忽视米莱继承的危机规模:当前官方汇率为350比索兑1美元,黑市汇率则高达1000比索兑1美元。由于外汇和资本管制,无人知晓比索的真实价值。如果(极有可能)恶性通胀已然存在,那么导火索已被点燃——这颗炸弹即将被放到米莱先生的膝上。
阿根廷正面临一场痛苦的调整。米莱先生所能做的最佳选择,是在试图保护其政治资本的同时,将这场经济爆炸的破坏降至最低。如果辅以结构性改革,逐步实施可控的货币贬值——最终放弃固定汇率并实现资本自由流动——或许能缓解冲击。但这其中存在诸多"假设"。终结国家滥发货币这一根本性权力仍是当务之急,阿根廷需要一种硬通货。
11月16日,阿根廷总统候选人哈维尔·米莱在科尔多瓦的竞选活动中举起印有自己肖像的模拟美元钞票。图片来源:ariel alejandro carreras/EPA/Shutterstock刊载于2023年11月27日印刷版,标题为《阿根廷面临的重大美元化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