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领先天气变化的银行 - 《华尔街日报》

凯尔·普赫塔大多数日子都在黎明前就起床，仔细研究Regions Financial 从挪威一家私人承包商处购买的气象预报。每当有飓风、龙卷风或其他灾害逼近银行所在区域时，他会在清晨5点发送邮件，指导同事们如何做好准备。

现年59岁的普赫塔是Regions企业安全部门的高级副总裁，领导着一支由75名员工组成的内部称为“特警队”或“气象队”的团队。2011年他刚接手这一职位时，工作重心并非气象，但如今他至少将一半时间投入其中。

“我们永远处于待命状态，”普赫塔在Regions运营中心接受采访时表示。该中心位于阿拉巴马州伯明翰市以南15英里的一处办公园区。

企业安全高级副总裁凯尔·普赫塔在Regions内部有时被称为“气象大师”。有时，他的清晨邮件会触发快速行动：分行需加固门窗，移动服务单元及ATM机需调往停电区域。这些报告还影响着银行的长期规划。高管们通过分析报告，研判自然灾害对当前及未来数年资产负债表的潜在影响。

这只是银行为适应极端天气日益频发所采取措施的一环。即便在没有气象警报的日子里——银行每年仍会收到数千条警报——团队仍需完善应急预案并整合季度气象报告。需要考虑的可能性不胜枚举：客户企业或资产损毁、家庭无法获得房屋保险、油气行业遭受冲击等。

对于62岁的首席执行官约翰·特纳而言，应对气候变化准备是一道数学题。“我们从事贷款业务，“他在市中心30层高的Regions大厦一间红木装饰的套房里接受采访时表示，“必须确保能收回本息。”

Regions是一家传统南方银行，既不以炫酷科技闻名，也非华尔街巨头。其1300家分行遍布东南部飓风频发区、中西部龙卷风走廊地带，以及德克萨斯等易受各类极端天气侵袭的州份。

Regions银行CEO约翰·特纳表示：“极端天气会以我们需要认真考量的方式影响信贷风险计算。“各类企业都面临极端热浪、风暴、洪水和野火的威胁。有些已彻底转型：当龙虾北迁时转产海藻养殖的渔民；当空调在三位数高温中罢工时，必须为厨房员工降温的汉堡店。

银行业至少需要评估数万亿美元贷款如何抵御气候变化冲击。他们可能得重新评估可与哪些企业及家庭开展业务，以及在哪些地区开展——这些变化将在整个经济中产生涟漪效应。

全球大型银行正以扩张性姿态应对气候变化问题，认为自身通过调整贷款方向、推动客户转型能在遏制气候危机中发挥重要作用。

Regions银行比同等规模的银行采取了更多措施，但尚未彻底重塑其整体商业模式。

其策略很大程度上只是规划贷款可能如何违约，或多少分行和ATM机可能在风暴中损毁。高管表示气候变化风险并未阻止该行向石油天然气等行业或特定地区放贷，也未宣布实现碳中和等承诺。

但高管称Regions已改变贷款审批和监控方式。例如，银行家放贷前必须评估房产面临洪水等灾害的风险，或企业是否拥有集中分布的林场油田。

该行还密切关注保险对其客户企业和家庭的影响，因为许多客户发现获取财产保险正变得愈发困难且昂贵。

“如果问什么让我夜不能寐，那就是房地产贷款和抵押贷款端的风险。“Regions消费者银行业务主管凯特·丹内拉表示。

今年，像Regions这样的大型非巨头银行已面临高利率和新资本规则的压力，此前还有数家中型银行倒闭。这使得在不削减利润的前提下控制风险变得更为关键。

上个月，联邦监管机构首次针对资产超过1000亿美元的银行（包括Regions）发布了应对气候变化相关风险的规则。美联储已要求六家最大型银行（包括摩根大通和美国银行）进一步制定应对不同气候情景的能力规划。

Regions可向自然灾害地区部署移动分行和自动取款机。其他一些大型区域性银行已开始考虑如何建模气候风险，尽管这些努力尚处于早期阶段。Factiva数据显示，2022年美国银行业在至少800次电话会议或证券备案中提及气候变化，而前一年仅为500多次。在此前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银行每年最多在几十次电话或备案中提及该议题。

大自然母亲并不容易预测，因此为天气相关损失做准备同样困难。

例如2005年，Regions最初估计卡特里娜飓风将造成约7000万美元损失，但实际损失不足1000万美元。去年该行为袭击佛罗里达州的伊恩飓风计提2000万美元准备金，随后在下一季度转回。实际损失低于预期并非坏事，但这些准备金会拖累利润。

“很难做到精确预测，因此我们认为采取保守态度、提前预留更多准备金对我们的客户和股东更为有利，”Regions银行首席财务官大卫·特纳表示（他与CEO无亲属关系），“不如直接面对现实，该计提就计提。”

早在2010年，Regions银行就在提交给证券监管机构的年度报告中首次将气候变化列为风险因素。如今这份报告中已12次提及该表述。“我们无法否认，气候相关极端事件正变得越来越频繁，”约翰·特纳说。

Regions银行的1300家分支机构遍布东南部飓风频发区和中西部龙卷风走廊地带。但对全美4000多家区域性银行和社区银行而言，这个决定可能没那么简单。即使在Regions银行高管层内部，也并非所有人都认同约翰·特纳的观点。

大卫·特纳拒绝就个人是否相信气候变化发表评论。Regions银行首席行政与人力资源官戴夫·基南表示，他不认为气象灾害正变得更加频繁。（气象团队负责人普赫塔需向他汇报工作）

该银行自身的监管备案文件却呈现不同说法。

“气象相关事件、其他自然或人为灾害、气候变化以及向低碳经济转型，对我们的业务构成短期和长期风险，”该银行在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最新年度报告中写道，“且预计这些风险将随时间推移而加剧。”

写信给吉娜·希伯，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11月24日印刷版，标题为《银行“气象团队”为风暴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