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搞砸一场刺杀调查——《华尔街日报》

1963年11月22日约翰·F·肯尼迪总统遇刺震惊全美。这一事件让本应预防刺杀发生的执法机构及参与调查的部门受到了合理审查。历史学家、记者和电影人至今对事件真相众说纷纭。六十年后的今天，政府档案仍在解密中。沃伦委员会认定李·哈维·奥斯瓦尔德独自在得克萨斯州教科书仓库大楼六楼开了三枪的结论虽未达成全民共识，但已被广泛接受。

达拉斯事件及其后续调查给执法部门的重要教训就是：如何避免错误调查刺杀案。肯尼迪案调查演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没有统一指挥，联邦调查局、特勤局、达拉斯警方和治安官办公室相互推诿。这些机构在奥斯瓦尔德、步枪等证据、目击者，尤其是管辖权问题上争执不休。这比不专业更可怕，它导致了致命后果。

由于对奥斯瓦尔德的处置失当，杰克·鲁比得以在达拉斯警察总部地下室枪杀这位总统刺杀嫌疑人。这给本就盛行的阴谋论火上浇油。几乎所有美国人都通过扎普鲁德影片目睹了总统遇害瞬间。而刺客在警方羁押期间被杀的过程同样被公之于众。

1963年11月时，刺杀总统尚不构成联邦罪行。为回应肯尼迪遇刺案，国会于1965年通过《美国法典》第18编第1751条，将袭击总统定为联邦犯罪。新法规明确规定：联邦调查局负责总统遇袭案的调查工作。

多年来，联邦调查局特工通过正式与非正式培训，不断强化从肯尼迪遇刺事件中汲取的经验教训。华盛顿特区的其他执法机构也参与了联合演练。根据1965年联邦法规的规定，特勤局、联邦调查局、国家公园警察、国会警察和华盛顿都会警察均开展了系统训练。

近二十年后，1981年3月30日星期一，罗纳德·里根总统遭遇枪击受伤。当时我担任联邦调查局华盛顿外勤办公室的助理特工主管，负责领导这起刺杀未遂案的调查工作。

当我驱车赶往里根与另外三名伤者所在的华盛顿希尔顿酒店时，脑海中浮现出前次总统遇袭事件。“这次必须万无一失”，我暗想。我决心避免达拉斯事件中的部门割据现象。当天所有接触对象——包括特勤局人员——都秉持相同信念：我们绝不能重蹈1963年11月的执法覆辙。

抵达犯罪现场下车时，华盛顿都会警察局凶杀组指挥官吉米·威尔逊警长手持其部下刚从嫌疑人小约翰·欣克利处缴获的短管0.22口径左轮手枪向我走来。我指示威尔逊将枪支移交正在赶来的联邦调查局实验室犯罪现场勘查车。威尔逊表示已将欣克利押送至警局总部凶杀科，“正羁押候审等待联邦调查局问讯”。

随后特勤局华盛顿外勤办公室主任罗伯特·波伊斯上前表态：“你们联邦调查局现在全权负责调查。“这番话让我如释重负，对部门争端的忧虑逐渐消散。没有内斗，没有争议，没有管辖权冲突。我们形成了紧密协作的整体，后续调查中始终保持着高效配合。

奥斯瓦尔德的谋杀案一直萦绕在我心头。通常情况下，联邦囚犯会被关押在臭名昭著的华盛顿特区监狱。我担心欣克利先生在那里可能活不过当晚。为了确保这名囚犯的安全，我们采取了非常措施——由FBI车队护送他沿95号州际公路前往弗吉尼亚州匡蒂科，由海军陆战队在军事监狱看守。这虽极不寻常，但确有必要。

1982年6月21日，经过八周审判，尽管联邦检察官竭尽全力，欣克利仍因精神失常被判无罪，并被送往华盛顿圣伊丽莎白医院。但他终究活着接受了审判。

我们可以为史上最年轻当选总统肯尼迪在任仅数年便遇刺身亡而哀恸，但也应庆幸当时最年长的里根总统得以幸存并完成两届任期。在里根遇袭当天，执法部门决意避免达拉斯事件的错误重演。至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里根刺杀案存在阴谋论。

本文作者贝克是FBI特工兼法律参赞（已退休），著有《FBI的堕落：伟大机构如何成为民主威胁》一书。

1963年11月22日达拉斯总统车队图片来源：Bettmann Archive/Getty Images载于2023年11月22日印刷版，标题为《刺杀调查失败启示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