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是Z世代经历的第一场真正战争 - 《华尔街日报》
Walter Russell Mead
以色列与哈马斯的战争是否构成战争罪?在巴德学院最近一场(完全文明且非对抗性的)活动中,一名学生提出了这一观点。毕竟,自10月7日恐怖袭击引发战争以来,已有至少11,000人伤亡,其中大多数死者是平民,数千名是儿童。巴德学院的学生及全球各地同龄人不禁质问:这一切怎能不算是战争罪?即便哈马斯的首次袭击本身是战争罪而非"对占领权力的合法抵抗行为",以色列后续攻击造成的更严重平民伤亡难道不同样恶劣?
我本可以将讨论引向巴以冲突根源的辩论或战争法的技术性探讨。但作为教授,我将话题转向了战争史。1945年3月的一个夜晚,美军飞机向东京投下燃烧弹,导致数万日本平民丧生。日本方面的不完全统计显示,盟军轰炸造成的总死亡人数高达50万。整个二战期间,估计有3,800万平民死亡,是约1,500万阵亡士兵数量的两倍多。
关于敌国平民的处置问题,1945年波茨坦会议上美国同意强制迁移约1200万德裔居民——其中绝大多数是平民,包含大量儿童与老人——离开他们祖先已定居数百年的土地。许多驱逐行动发生在寒冬,饥饿与匮乏的场景触目惊心,而与此同时,在德国苏占区大规模强奸德国妇女的暴行正逐渐减少。
律师与立法者可以辩论这些行为是否构成战争罪,但正如西塞罗两千多年前所言:“战时法律缄默”。粗略而言,这句话可译为"当军队交锋时,法律归于沉寂"。或如威廉·特库姆塞·谢尔曼更简洁的表述:“战争即地狱”。
加沙新闻对年轻一代产生如此巨大影响的原因之一,在于他们成长于将和平视为常态的环境中。加沙战争不仅让美国年轻人首次直面巴以冲突,更向他们展现了战争的本来面目。
二战恐怖结束后,美国倾尽全力构建了一个稳定且相对和平的世界秩序。这个秩序远非完美——它容忍甚至在某些情况下保护了严重的经济、社会、种族与国家不公。而当时政策制定者认为,美国为维护这个秩序发动的一些局部战争,其残酷程度不亚于20世纪的世界大战。
但这个秩序阻止了伤亡数千万的全球性大战爆发,也让数代美国人在安全泡泡中成长。对年轻世代而言,战争已成过去式。外交政策从此转向:促进贫困国家的公平发展、拓展人权定义、推动全球公共卫生、应对气候变化以及完善国际法体系。
战争另有其意。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在海外正遭受攻击,与此同时,美国人自身也日益放弃维护这一秩序的承诺。其结果,不可避免地是逐步——或许突然——回归到标志战争世界的无法无天与暴力状态。
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并未生活在历史终结的泡沫中。超过30万叙利亚平民据信在十年内战中丧生,另有数百万人流离失所。在其他地区,今年约有10万亚美尼亚人在恐惧中逃离家园。当前苏丹内战已造成约600万苏丹人沦为难民。工业规模的无辜者屠杀与数百万难民的逃亡,已成为他们所在地区的常态。圣战组织与瓦格纳雇佣兵正在萨赫勒地区播撒混乱与死亡。也门战争已导致约37万人丧生。
加沙让Z世代直面战争的真正恐怖。短期内,哈马斯的宣传机器正利用巴勒斯坦人遭受苦难的画面,阻挠以色列摧毁其在加沙势力的努力。
然而,关乎美国和世界未来的真正问题,并非热血大学生是否会为哈马斯游行。而是随着他们成长,能否认识到和平的脆弱与珍贵,并肩负起捍卫和平的责任。否则,战争将不再是他们手机里看到、嘴上高喊口号的事物,而将成为塑造并决定他们生活的残酷力量。
11月15日,学生们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举行示威活动。图片来源:Spencer Platt/Getty Images刊登于2023年11月21日印刷版,标题为《加沙是Z世代经历的第一场真正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