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美国反犹主义的震惊——《华尔街日报》
Joel Engel
加利福尼亚州千橡市
多年前我站在那不勒斯大主教宫,与六位来自纽约的意大利裔美国人——四位学者、一位主教和一位纽约最高法院法官——共同觐见红衣主教的经历说来话长。当红衣主教逐一问候时,其他人都亲吻了他的戒指。轮到末尾的我时,我将他的手垂直翻转握了握。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有人解释我是犹太人,这令他十分欣喜,随后一小时里他所有的回答都只对着我,无论问题是谁提出的。
事后在宫外,一位学者问我为何不吻主教的戒指。还没等我解释"我们只亲吻圣器不亲吻人",那位法官突然吼道:“他们只亲屁——”
他们。
另外两人拼命拦住我,才没让我把那家伙的命根子踢进那不勒斯湾。那时我已四十多岁,这是第一次从另一个美国人口中听到赤裸裸的反犹言论。
我曾以为这只是偶发事件,多年未再想起那位法官。但如今他不断浮现在我脑海——确切地说,是惊觉他竟有如此多的同类,且历来如此。我当初怎会忽视这点?我们所有人又怎会浑然不觉?
自10月7日以色列遭遇野蛮袭击后,这个国家展现出的反犹主义如此狂热嚣张,我所认识的每个美国犹太人的世界观都遭受了践踏。远比想象中更多的美国人视我们为低等生物,欲除之而后快。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而残酷。
自那以后,我与美国犹太人的每一次对话最终都会试图准确描述这种前所未有的、突然降临且持续不断的焦虑与不安。我们都认为这种感受深植于kishkes(意第绪语:内脏),暗示其源于表观遗传——那是我们不自知却承载着的大屠杀记忆,以及此前所有较小规模迫害的集体遗传。
这里是2023年的美国,而非1938年的德国:犹太学生为躲避暴徒蜷缩在大学图书馆;犹太人被警告不要在公共场合"显露犹太特征"——或者更"明智"地待在家中;哈马斯支持者试图砸开中央车站大门时,现场不见警察踪影,无人被捕;卐字标志被公然展示;“全球化起义"的口号响彻街头——这是对全球犹太人发出的杀戮宣言。
唯一"积极"的是,仇恨散播者不再否认大屠杀。但他们公然叫嚣希望希特勒当年完成了"任务”。如今否认主义甚至呈现出更荒诞的形式:哈马斯恐怖分子自己直播的暴行视频被指控是以色列宣传,240名人质的存在也被说成是犹太人自导自演。
这一切正发生在美利坚合众国——这个250年来给予犹太人史上最安全庇护的国度,且可能持续恶化——彻底改变了我们与几乎所有事物的关系。诚然,几十年来存在限制性高尔夫俱乐部、大学配额制度等非暴力反犹主义。但这里不曾有哥萨克骑兵或纳粹。“永不重演"曾意味着嗜血的仇犹思想已被扫进历史垃圾堆。至少我们如此坚信,以为永远不必面对祖辈在故土经历的恐怖。
确实,过去几年里反犹主义抬头难以忽视——坎耶·韦斯特、夏洛茨维尔事件、匹兹堡枪击案。但我们原以为这些施暴者只是边缘群体,被文明社会所排斥。没有任何明显迹象表明,对犹太人的仇恨会以比90年前的德国更快的速度达到临界点。
不可避免的结论是:这种仇恨始终存在,只待有人按下启动键。这一认知必然折射出我们对这个世界、唉、还有对我们国家的看法。
距我住所两英里处,69岁的保罗·凯斯勒在与一名哈马斯支持者冲突后身亡。有目击者称,袭击者用扩音器猛击受害者面部,致其跌倒后头部撞击人行道。(法医判定为他杀,但警方表示因证词矛盾尚无法确定逮捕的合理依据。)十多年来,凯斯勒以向我们社区免费周报大量投书著称,像多数世俗犹太人那样始终持自由派左翼立场。可以想象,他和我们数百万人一样震惊地发现:许多他曾深信是哲学与政治同路人的群体,实则因他的犹太人身份而憎恶他。
他们是否一直怀有这种仇恨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的事实,这解释了为何美国犹太人质疑能否重获昔日的安全感;也说明了我们为何如此感激那些以言行支持我们的善意非犹太裔人士。愿他们永远比仇恨者人多势众,以免我们将"永不再演"重新定义为仅指1933至1945年间德国杀害六百万犹太人这段历史。
恩格尔先生的最新著作是《烧毁的价值:一个关于破坏、欺骗和政府腐败的真实故事》。
11月14日,华盛顿"美国人为以色列游行"集会上,一名示威者举着标语牌。图片来源:苏·多尔夫曼/祖玛通讯社刊登于2023年11月16日印刷版,标题为《直面美国反犹主义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