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最高法院否决将移民送往非洲的计划 - 《华尔街日报》

2023年8月，试图穿越英吉利海峡获救的移民被带上英国海岸。图片来源：亨利·尼科尔斯/法新社/盖蒂图片社伦敦——英国一项将非法入境移民送往卢旺达生活的计划遭遇挫折，该国最高法院裁定这个中非国家并非安置寻求庇护者的安全之地。

这一判决使首相里希·苏纳克遏制移民的标志性政策受挫，并对考虑类似计划的其他欧洲国家发出警示。

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西方国家正面临移民激增寻求庇护的局面。根据国际法，各国不得遣返面临真实迫害风险的个体。但激增的移民数量使多国庇护系统不堪重负，从美国到德国均引发政治紧张，促使部分国家尝试通过外送移民来变相转移问题。

2022年，时任首相鲍里斯·约翰逊执政期间，英国与卢旺达签署协议，旨在阻止移民从欧洲乘小船偷渡至英国。本周三（11月15日），英国最高法院裁定该计划违反本国法律，因被送往卢旺达的移民可能遭遣返原籍国并面临酷刑的真实风险。

法院裁定，卢旺达未来可对其移民制度进行调整，以更好地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但就目前情况而言，驱逐行动无法实施。曾支持该政策的苏纳克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这“并非我们期望的结果”。

英国政府现寻求与卢旺达签订条约，从法律上约束其不得驱逐任何由英国遣送的移民。苏纳克还将向英国议会提交紧急立法，要求议员们批准宣布卢旺达为安全国家。“我们正全力以赴，确保明年春季能有一架飞机起飞，”苏纳克说道。

英国的计划是西方国家应对移民潮努力的一部分。过去两年，每年都有超过两百万人非法穿越美墨边境——其中许多人寻求庇护。德国今年预计将接收超过30万份庇护申请，这是自2015-16年欧洲难民危机以来的最高纪录。去年，有4.5万名寻求庇护者乘小船抵达英国，较前一年增长近50%。而今年截至目前，这一数字下降了约三分之一。

首相里希·苏纳克领导的保守党在移民政策上出现了分歧。图片来源：Jeff Moore/Zuma Press上周，德国表示将与第三国达成协议，官员们称其中包括几个非洲国家，以接收寻求庇护者，同时等待他们的申请获批，这一过程有时可能需要数年时间。官员们表示，正在谈判中的计划可能包括永久安置那些未能获得难民身份的人在这些国家。德国承诺将与联合国合作，为其计划争取支持，以防在法庭上受到挑战。

意大利近期还宣布与阿尔巴尼亚达成协议，让海上获救的寻求庇护者暂居巴尔干国家，同时其申请在意大利审理。获批者将转移至意大利，未通过者最多可被羁押18个月后遣返原籍国。

英国方案更为激进。不仅移民将在卢旺达接受审核，即便获得难民身份者也须永久居留非洲，禁止再入境英国。若卢旺达拒绝庇护，他们可能被遣返原籍国或其他接收国。

移民激增引发多国政治紧张，并导致庇护系统超负荷运转，申请裁决积压数年，安置问题层出不穷。例如英国每年耗资约30亿英镑（合37亿美元）将寻求庇护者安置于酒店。

数量激增也引发争议：究竟多少人真正需要庇护，多少人实为利用制度漏洞的经济移民？尽管多数抵达者最终获得难民身份，但各国政府难以遣返败诉者。

英国最高法院裁定，该国与卢旺达的协议可能导致移民被遣返至可能遭受酷刑的原籍国。照片：何塞·萨尔门托·马托斯/彭博新闻社英国最高法院的裁决对执政的保守党计划构成打击，该党试图说服选民其愿意采取极端措施打击非法移民——这一敏感议题是苏纳克为赢得明年大选制定的战略组成部分。裁决同时表明，各国在实施更严厉反移民政策时面临挑战，既要遵守二战后签署的旨在保护难民权利的条约，又需避免与之冲突。

卢旺达政府已收到英国支付的1.2亿英镑首期款项用于处理移民事务。2022年，七名寻求庇护者即将被从英国遣送至卢旺达时，欧洲人权法院颁布了禁令。多家慈善组织在法庭上对该政策提出质疑。上诉法院虽认定政策合法，但指出存在被遣返者回国后遭受惩罚的真实风险。

英国内政部辩称，将寻求庇护者送往卢旺达能威慑他人偷渡英国。政府还表示这个非洲国家是安全的移民收容国，且已承诺不会将处理中的移民遣返原籍。

但最高法院指出，联合国难民署提交的证据显示卢旺达近年存在100多起"强制遣返"庇护寻求者的案例。法院称，2013至2018年间以色列与卢旺达签署的类似移民处理协议中，就发生过多人被卢旺达秘密驱逐至邻国并可能被转遣回原籍的情况。判决书还援引了卢旺达境内侵犯人权和法外处决的实例。

据信为移民横渡英吉利海峡时所使用的船只和发动机。图片来源：daniel leal/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英国已在至少三部独立法律和多项国际条约中确立了寻求庇护者不被遣返回原籍国的权利。这使得政府难以通过立法绕过该问题。退出国际条约充满风险。

米德尔塞克斯大学人权法副教授爱丽丝·唐纳德表示，法院的裁决"彻底粉碎"了卢旺达政策。“政府的论点已荡然无存。”

最高法院对卢旺达的移民和法律体系表示担忧。例如，法院指出卢旺达当局拒绝了所有来自阿富汗和也门的庇护申请。英国官员称正与卢旺达合作，帮助其移民工作人员接受更好培训。

在加快改革的压力下，英国政府部分保守党成员呼吁退出《欧洲人权公约》，以便更有效地实施打击非法移民的强硬措施。苏纳克此前曾表示，卢旺达计划可以在遵守公约的前提下实施。英国官员称尽管法院作出裁决，但无意退出该公约。

退出将是一个重大步骤。欧洲人权公约（ECHR）是英国签署的多个国际条约的基础，其中包括结束了北爱尔兰多年宗派暴力的《贝尔法斯特协议》。英国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后贸易协议部分内容也涉及继续留在欧洲人权公约内。若退出，英国将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一样，成为不参与这项人权条约的国家。

法院裁决可能会加剧保守党内部斗争。本周，苏纳克解雇了内政大臣苏拉·布雷弗曼，后者曾多次呼吁政府退出欧洲人权公约。布雷弗曼在周二公开的信中表示，苏纳克既未准备法院驳回卢旺达计划时的"B计划"，也未通过能在法院批准时加速驱逐程序的立法。“普通申请人将有权进行长达数月的申诉、质疑和上诉程序，“她写道。正试图成为保守党右翼代言人的布雷弗曼指责苏纳克"背叛国家”。

联系马克斯·科尔切斯特，邮箱：[email protected]；联系戴维·卢诺，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11月16日印刷版，标题为《英国法院否决将移民送往非洲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