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非手术治疗可能是解决下腰痛的关键

腰痛往往没有明确可辨的物理病因，导致患者不断尝试各种无效疗法。图片来源：iStockphoto/Getty Images数以百万计的成年人常年与慢性腰痛抗争——这种致人衰弱的疾病尚无简易解决方案。

常见诱因包括损伤、关节炎和脊柱退行性病变。随着年龄增长的自然损耗，腰痛通常始于中年。但多数情况下并无明确器质性病因，患者只能辗转于各种无效治疗之间——甚至包括极易上瘾的阿片类处方药。

目前，研究人员正致力于制定个性化治疗方案，针对每位患者影响疼痛感知的生理、情绪及心理特征进行干预。物理治疗、运动锻炼、饮食调整和生活方式选择常是关键因素。部分研究还探索通过大脑重塑训练来改变对疼痛的认知模式。

值得注意的是，腰痛可能是癌症等致命疾病或需手术治疗的严重脊柱病变的信号。因此必须对慢性腰痛进行全面评估。但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疼痛管理中心研究员、疼痛医学专家马特·莫克博士指出，一旦排除"危险信号"，医生需要更精准的方法来确定个体化治疗方案。

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UNC）隶属于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资助的背痛研究联盟（Bacpac），该计划旨在深化对疼痛的认知、治疗和管理，并减少阿片类药物滥用与成瘾问题。作为全国性多中心研究的一部分，研究人员正在测试四种非手术疗法针对不同个体特征的治疗效果。每种疗法虽已证实有效，但疗效因人而异。

四种疗法包括：接纳承诺疗法（帮助患者掌握应对疼痛的新技巧）；度洛西汀（一种用于治疗抑郁、焦虑及慢性肌肉骨骼疼痛的药物）；含个性化指导的在线疼痛管理生活方式课程；以及由物理治疗师或整脊医师实施的拉伸训练、力量训练与手法治疗相结合的康复方案。

受试者将被随机分配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初始治疗，后续方案将根据个体反应调整——可能更换疗法或采用组合疗法。

非手术方案优势

研究表明非手术方案比手术更具性价比。匹兹堡大学近期分析三年近3万份病历发现：首选物理治疗或整脊护理的患者疗效更佳且花费更低。相较之下，首诊选择急诊科的患者更可能接受高成本影像检查与类固醇注射，其中超半数获配阿片类药物处方，而首选整脊与物理治疗组该比例仅为11%。

背部疼痛最令人困惑的一个方面是，有些患者虽然腰椎遭受物理损伤却可能毫无痛感，而另一些看似损伤轻微的人却会疼痛难忍。

“X光或核磁共振成像可能无法反映全貌，因此我们必须从患者整体状况入手，才能更准确地判断谁需要何种治疗，“匹兹堡大学附属大型医疗集团UPMC康复研究所所长格温德琳·索瓦博士解释道。

作为Bacpac研究联盟成员，UPMC正与越来越多医疗机构共同推行整体疗法。其脊柱健康项目的专家会综合评估睡眠习惯、营养状况、运动频率、社交参与及生活方式。患者可能需接受疼痛心理师、脊柱专科物理治疗师、外科医生以及专攻非手术治疗的康复医学专家的联合诊疗。

该项目负责人克里斯托弗·斯坦道特博士表示，该中心已成功帮助患者找到最佳镇痛方案，仅少数人需手术或类固醇注射，大多数人通过物理治疗及生活方式、心理健康干预即可获益。

“患者不仅害怕疼痛本身，更担忧其后果——‘我还能陪孩子玩耍或打理花园吗？’“斯坦道特指出。通过消除恐惧并帮助患者重拾喜爱的活动，“他们能实现优质生活、健康老龄和良好适应”。

下行的螺旋

67岁的前海军军官、退休商人维尼·罗西托表示，他的背部问题始于1986年，之后疼痛反复发作且往往十分剧烈。他服用抗炎药物和安定，并定期接受脊椎按摩治疗，但情况却随时间推移愈发恶化。

到2017年被诊断出退行性椎间盘疾病、腰椎管狭窄和脊柱侧弯时，他已行走困难。他尝试过物理治疗、阿片类药物及其他药物、类固醇注射、抗抑郁药和抗癫痫药等多种疗法。至2022年，椎管狭窄和脊柱侧弯进一步恶化，但医生认为他不适合接受手术。

“我那时状态不断下滑，心理上已经认命且抑郁。我给自己设定了一年期限，之后可能就要坐轮椅了，“他回忆道。

转机出现在他被转介至UPMC脊柱健康项目后。该项目提供的脊柱专项物理治疗三周后就让他感觉好转，通过强化腹部肌肉并指导居家锻炼方案。脊柱健康心理咨询师帮助他调整心态，使生活方式与身体状况相适应。营养师推荐了富含新鲜水果和全谷物的抗炎饮食，医疗按摩师则松解了长期紧张的肌肉群，使他拄登山杖就能在崎岖小径徒步。他还开始练习普拉提以增强核心力量和平衡能力。

罗西托表示，该计划让他更好地掌控疼痛管理，减轻了压力和焦虑。如今他不再使用阿片类或其他止痛药，坚持执行居家锻炼计划。与2017年每日平均疼痛指数达7-8分（满分10分）相比，“现在基本维持在5分，状态好时能到4分。”

重新审视疼痛信号

研究人员正在研究一种名为"疼痛再处理疗法”（PRT）的治疗方法，该疗法通过重塑大脑神经通路帮助慢性疼痛患者康复。科罗拉多大学安舒茨医学院内科助理教授约尼·阿沙尔指出，大脑会制造疼痛作为警告信号以限制活动，让身体从损伤中恢复。但在许多慢性疼痛病例中，即使损伤已痊愈，大脑的变化仍会导致疼痛持续。

阿沙尔解释道，患者若错误认为慢性疼痛意味着组织损伤，可能产生恐惧、回避活动等行为，反而加剧疼痛。PRT治疗中，专业治疗师会引导患者尝试曾经恐惧的动作，并重新解读疼痛信号——这些其实是大脑神经通路的误报，而非真实损伤。这种认知重塑能降低大脑对疼痛信号的威胁评估，临床数据显示可显著减轻甚至消除疼痛。

在阿沙尔共同领导的首项PRT临床试验中，151名轻中度背痛患者被随机分为三组：PRT强化治疗组接受四周治疗，安慰剂组接受背部生理盐水注射，常规组维持原有护理。结果显示，PRT组66%的患者治疗后疼痛完全或基本消失，而安慰剂组和常规护理组仅有20%和10%达到同等改善。

根据后续研究公布的访谈记录，最初对"心理因素致痛"理论持怀疑态度的参与者，治疗后认知发生了显著转变。“现在对疼痛没那么恐惧了，“一位患者表示，“再出现轻微疼痛时，我能从容应对。”

劳拉·兰卓曾是《华尔街日报》的助理执行编辑，也是《幸存者：掌控你的抗癌之战》一书的作者。她的联系方式是[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11月16日的印刷版，标题为《新方法在帮助腰痛患者方面展现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