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绿色能源之路正变得愈发混乱

能源转型正面临现实考验。

海上风电项目接连取消，可再生能源企业股价暴跌。在美国，随着需求疲软，汽车制造商正在收缩电动车计划。

与此同时，油气行业凭借利润飙升正开启超级并购潮，并更强势地宣扬化石燃料将长期存在。研究人员称，今年导致气候变暖的碳排放量预计将创历史新高。

“能源转型没有捷径可走，“管道运营商TC Energy高管詹姆斯·亚德利上周在休斯顿能源转型会议上表示。他指出能源结构预测显示，天然气、石油和可再生能源"都将在2050年前发挥重要作用”。

摆脱油气依赖的转型仍在进行。太阳能和风能装机容量快速增长，各国政府陆续出台支持低碳技术的政策，从制氢到电动汽车充电站等项目正获得数百亿美元投资。

投资巨头布鲁克菲尔德资产管理公司去年为其能源转型基金募集150亿美元，目前正在筹集规模更大的第二期基金。

但布鲁克菲尔德也注意到，更多资金正流向液化天然气设施和天然气管道等传统能源资产，这些项目被纳入其基础设施业务。该资产管理公司目前正在筹集其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基础设施基金，并已超过250亿美元的募资目标。

“全球范围内的能源需求并未下降，“布鲁克菲尔德基础设施集团能源投资业务董事总经理马修·赫顿表示。

从制氢到电动汽车充电站，各类项目仍在持续获得资金投入。图片来源：约翰·蒂斯/法新社/盖蒂图片社在利率高企、通胀压力及地缘政治紧张加剧能源安全关注等多重逆风下，通往低碳未来的道路相比几年前显得更加曲折、艰难且昂贵。

“我认为向ESG、太阳能、风能等领域的转型将耗费更长时间，“喜达屋地产信托总裁杰弗里·迪莫迪卡在上周的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

清洁能源行业的困境主要源于宏观经济因素。部分受创最严重的企业在疫情期间启动了耗资巨大的项目，随后供应链瓶颈导致钢材等原材料价格飙升，而利率上升又使融资成本大幅增加。

在美国，数十家可再生能源开发商已提高电价并重签合同以试图收回成本。

法国电力公司Engie 北美业务负责人大卫·卡罗尔表示，由于融资伙伴在利率高企且不确定的环境下要求更高利润，该公司在美国的风能和太阳能合同价格较疫情前普遍上涨约50%。

卡罗尔称，尽管部分客户对高价电力望而却步，但绿色能源需求如此旺盛，公司仍有望实现2030年前在美国新增12吉瓦可再生能源的激进目标。

电力公司Engie在德克萨斯州的太阳能项目，该公司已上调多项风能和太阳能合同价格。图片来源：马克·费利克斯/法新社/盖蒂图片社不过也有企业完全退出交易，如丹麦可再生能源开发商沃旭能源本月宣布将放弃新泽西海岸的两个在建风电项目，为此计提40亿美元亏损，其提及的因素包括供应链问题和利率影响。

今年，许多其他风电开发商在美国海上项目中已蒙受数亿美元损失，这令拜登政府到2030年部署30吉瓦海上风电的目标陷入质疑。

“许多合同签订时，全球还充斥着廉价资本，“亚伯拉罕·西尔弗曼表示。他直到今年早些时候还在与新泽西州公共事业委员会合作开展海上风电和太阳能项目。

西尔弗曼说，看到沃旭放弃新泽西项目令他感到失望，因为"这是我过去四年倾注心血的工作”。但他同时表示：“至少在未来可预见的时间内，全球金融环境已发生根本性变化。”

此类困境导致多家可再生能源公司股价下跌——沃旭股价自年初以来腰斩有余，而投资清洁能源股票的大型交易所交易基金iShares全球清洁能源ETF则下跌了35%。

沃旭在罗德岛附近的海上风电场。该公司正放弃其在新泽西海岸建设的两个风电项目。图片来源：David Goldman/Associated Press随着清洁能源发展遭遇阻碍，许多化石燃料公司如今面临脱离油气领域的压力已较几年前减轻。重要原因在于地缘政治，以及当企业和政府发现脱碳比预期更困难时日益增长的实用主义考量。

乌克兰战争促使各国政府关注能源安全问题，此前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供应锐减导致化石燃料价格飙升，并引发全球能源短缺。这些混乱局面强化了一种观点，即能源转型需要更缓慢地进行，像国际能源署在关于遏制气候变化所需措施的报告中所做的那样，呼吁大幅削减化石燃料投资是危险的。

美国尤其还出现了针对以气候变化为重点的投资的政治反弹，一些由共和党领导的州和保守派立法者推动限制ESG（即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投资。根据晨星公司的数据，在截至9月的三个月里，投资者从美国可持续投资基金中净撤出27亿美元，同时越来越多的美国基金从其名称中删除了与ESG相关的术语。

能源行业高管还指出，像美国或欧洲这样的经济体将能够比快速发展和现代化的亚洲和非洲经济体更快地转向更清洁的能源和电动汽车，而亚洲和非洲经济体在未来几十年将需要越来越多的能源。

标普全球副董事长、长期记录能源趋势的专家丹尼尔·耶金表示：“有一种观点认为这将是一个线性的能源转型。实际上，它将在世界不同地区以不同的方式展开。”

埃克森美孚正利用过去几年油价上涨带来的现金收购油气资产。图片来源：Brandon Bell/Getty Images能源巨头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在过去几年因价格上涨获得暴利后，如今正动用数百亿美元资金抢购更多油气资产，理由是未来很长时间内仍需要这些燃料。

一些分析师表示，这种整合对能源转型而言不一定是倒退，因为这些公司收购的是拥有可快速开采油气储量的现有企业，而非将资金投入可能需要数十年和额外数十亿美元开发的资源勘探。

但与两年前相比，投资者现在也更欢迎此类举措。当时激进投资机构Engine No. 1通过代理权之争成功让埃克森董事会任命了其提名的三名董事候选人，理由是该公司缺乏足够完善的能源转型和气候战略。

拉扎德公司负责电力、能源和基础设施业务的董事总经理乔治·比利西奇表示，如今能源公司更可能因投资回报率较低的清洁能源业务而受到投资者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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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3年11月13日印刷版，标题为《绿色能源之路正变得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