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亨特·拜登调查背后：不信任、相互猜疑与调查延误

对亨特·拜登长达数年的刑事调查，揭露了这位总统之子在海外商业尝试和陷入毒瘾过程中的诸多不光彩行为。与此同时，国会的一项平行调查正在曝光调查此案的政府官员的诸多不当行为。

小拜登于9月被起诉三项重罪枪支指控，并于上月在特拉华州联邦法院表示不认罪。在该起诉之前及最近几周，在两名国税局特工指控司法部官员干预调查后，众议院共和党人收集了政府内部记录并询问了检察官和联邦特工。

对这些记录（包括数千页的笔录）的审查显示，多名官员对国税局特工提出的一些最具爆炸性的指控提出异议，同时也证实了其他一些指控，包括调查中普遍挫败感。

这一审查，以及与其他现任和前任执法官员的访谈，还进一步揭示了针对拜登总统之子的五年调查最终因调查团队成员之间的猜疑而受阻的情况。

共和党人指责司法部给予亨特·拜登优待，特别是在检察官和特工早在2022年初就同意亨特·拜登应面临税务指控之后，而民主党人则将他描绘成党派抹黑运动的受害者。

负责监督亨特·拜登调查的特别检察官戴维·韦斯周二抵达众议院司法委员会接受质询。图片来源：Jose Luis Magana/美联社戴维·韦斯周二向众议院司法委员会表示，司法部官员从未阻止他采取他认为必要的调查步骤，包括提出指控。韦斯最初以特朗普政府特拉华州最高联邦检察官身份、后以特别检察官身份监督此项调查。

根据闭门听证会期间发布的开幕词（听证会文字记录未立即公开），韦斯表示：“我过去和现在都是此案决策者。但我的决策并非孤立进行，必须遵循调查与起诉决策流程，这些流程并未干扰我的决策权。”

鉴于调查仍在进行，韦斯拒绝讨论亨特·拜登案细节。佛罗里达州共和党众议员马特·盖茨称，韦斯表示最终将通过特别检察官报告提供更详细调查说明。

“但我们现在就需要了解真相，“盖茨补充说韦斯"未对该过程提供任何实质性透明度”。

以下是困扰该调查的部分争议点。

“他是斗牛犬”

众议院调查的核心人物是美国国税局刑事部门主管加里·沙普利，他自2009年起供职于该机构，在同事中既有支持者也有反对者。

2023年7月，美国国税局特别监察主管加里·沙普利（左）与国税局探员约瑟夫·齐格勒出席众议院监督与问责委员会听证会。图片来源：斯蒂芬妮·斯卡伯勒/美联社"加里是位出色的探员，像斗牛犬般执着，总能追查到底，“一位名为迈克尔·巴特多夫的主管作证时表示，但也指出沙普利的行事风格带来挑战，“加里总爱把每件事都升级成七年级水平的五级火警。”

2022年10月，当检察官和调查人员聚集在特拉华州威尔明顿讨论对亨特·拜登税务及商业往来的调查时，一名FBI官员询问在场人员是否认为此案被政治化。无人肯定答复，但数小时后，沙普利发出邮件，揭露他对拜登政府任命官员阻碍这项长期调查的深切忧虑。“韦斯明确表示他并非决定是否提起诉讼的最终决策者，“他在会议问题清单中写道。

误解滋长疑虑

沙普利最严重的指控之一（其IRS同事约瑟夫·齐格勒也予以支持）是：拜登任命的华盛顿特区和洛杉矶联邦检察官阻止韦斯在其管辖区域（法律上适合提起此类税务指控的司法管辖区）对亨特·拜登提出税务指控。

在闭门证词中，美国检察官驳斥了这些说法，表示他们只是表明无意就亨特·拜登案与韦斯合作。他们称除此之外，愿意为韦斯的检察官团队在各辖区提起诉讼提供行政支持。

加州中区联邦检察官E·马丁·埃斯特拉达回忆2022年10月与韦斯的通话时说：“我向他解释了我们对事实和法律的分析，说明为何不共同办理此案，但表示乐意为他的团队提供办公场所和行政支持。他对此表示感谢后便结束了通话。”

华盛顿特区联邦检察官马特·格雷夫斯表示，他作出了"高层承诺，将提供所需的一切后勤支持”。格雷夫斯称，其办公室的职业检察官评估案情后决定不与韦斯合作。

今年早些时候，拜登总统之子亨特·拜登抵达特拉华州威尔明顿联邦法院就枪支指控应诉。图片来源：MIKE SEGAR/REUTERS### 与众不同的被告

即便调查人员希望像对待普通案件那样处理亨特·拜登调查，现实因素也令其难以实现。

例如调查人员批评联邦调查局在2020年12月计划约谈亨特·拜登的前夜通知特勤局，称此举导致他们无法获取任何真实信息。也有观点认为，为避免与不惜代价保护对象的武装特工发生冲突，FBI通知特勤局合乎逻辑。

证词显示，大约在同一时期，韦斯"兴高采烈地祝贺"调查团队对调查保密，而国税局特工则因无法按照他们认为合适的方式推进调查而感到愤怒。

投诉可追溯至特朗普时期

许多投诉可追溯到2020年，当时特朗普政府和司法部长威廉·巴尔负责。例如，那年3月，调查人员准备申请对加利福尼亚州、阿肯色州、纽约州和华盛顿州的地点进行搜查令，并计划进行15次同期访谈，但检察官拖延了数月才批准该计划。委员会访谈尚未解释这些延误。前司法部官员表示，巴尔和其他高级领导人明确指示将此案与其他案件同等对待，并竭力避免干预。

国税局调查人员已起草了对亨特·拜登笔记本电脑内容的搜查令，该电脑被他遗弃在特拉华州的一家电脑维修店，他们迫切希望检查，但被联邦调查局阻止查看其文件。

特拉华州的美国检察官办公室在各届政府中都以行动迟缓著称。“暴力犯罪、金融犯罪、国家安全。这都不重要。他们在调查处理上就是一个非常审慎的美国检察官办公室，“来自巴尔的摩外勤办公室的一位联邦调查局主管说，他曾协助监督亨特·拜登的调查。

税务案件的复杂性

美国国税局调查人员尤其对无法采取某些调查步骤感到不满。其他人则将部分紧张局势归因于调查的敏感性，特别是税务案件需要获得司法部总部的某些批准，无论它们位于哪个地区。

尽管韦斯负责此案，但税务部门高级官员斯图尔特·戈德伯格在上个月的国会听证会上表示：“根据司法部的程序和政策，税务部门确实有责任审查某些事项并批准某些事项。”

根据沙普利在2022年8月写的一封电子邮件，调查人员曾推动对亨特·拜登2014年和2015年未申报和未缴纳税款的行为提出指控，但税务部门的律师表示，辩护理由——包括部分税款由他人支付——“会使陪审团感到过于复杂”。

拜登的律师表示，拜登的税款和罚款已经缴纳。

联邦调查局巴尔的摩外勤办公室特别探员托马斯·索博钦斯基告诉国会调查人员，他觉得有必要询问是否有人感到调查中存在政治干预，以推动案件进展。图片来源：艾米·戴维斯/美联社### 相互不信任

采访记录凸显了调查过程中普遍存在的沟通不畅问题，这加剧了怀疑情绪。

2020年1月，巴尔指派由特朗普任命的宾夕法尼亚州西区联邦检察官斯科特·布雷迪负责审查涉及乌克兰的指控，包括特朗普盟友鲁迪·朱利安尼传播的有关拜登家族的材料。布雷迪最终得出结论，他们收集的部分信息值得韦斯进一步审查，但发现与他的团队互动"经常是一种挑战”。

“我认为他们对我们在开发的信息、我们收到的信息既持怀疑态度，又对处理这些信息感到疲惫，“他说。

沟通不畅

执法官员召开2022年10月的会议，是因为有关调查的媒体泄密表明特工们对其进展速度不满。参加会议的联邦调查局官员之一托马斯·索博钦斯基后来告诉国会调查人员，他觉得有必要询问是否有人感觉到调查中存在政治干预以推动案件进展，并表示他担心团队沟通不足。“在那个层面上进行沟通非常重要，这样就不会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产生误解，“他说。

在10月会议几周后，这促使沙普利发送了表达担忧的电子邮件，韦斯告诉沙普利的主管，他不会再与沙普利交谈。“韦斯先生向我表示，他将不再与沙普利先生沟通，而是直接与我联系，“国税局主管达雷尔·沃尔登说。

到2022年12月，沙普利的主管们表示，由于这种沟通中断，他们决定将沙普利从亨特·拜登的调查中撤出。

实际上，他们直到数月后才告知他被调离调查组，因为当时特工们并未采取进一步调查行动，而是等待检方是否会推进案件。

“如果撤掉已完成调查工作的团队能让案件进入起诉阶段…我愿意撤换该调查组，“美国国税局的巴特多夫表示。

等到五月份正式通知他时，沙普利及其支持者认为，这是对他公开指控的报复行为。

联系记者：阿尔娜·维斯瓦纳塔 [email protected]，C·瑞安·巴伯 [email protected]，萨迪·格曼 [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11月8日印刷版，标题为《亨特·拜登调查背后的不信任与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