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在衰退吗？新数据与普遍共识相矛盾 - 《华尔街日报》

今年早些时候，佐治亚州萨凡纳港等待运输的集装箱。图片来源：Elijah Nouvelage/Bloomberg News这是一篇关于两个数字的专栏，它们似乎讲述了关于全球化的矛盾故事。

过去15年来，人们逐渐达成共识，认为全球化已走到尽头并开始衰退。支持这一论点的一个常用数字是：贸易占全球产出的比重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前夕达到顶峰，此后从未恢复。

但两位年轻经济学家——乔治城大学的Sharat Ganapati和俄勒冈大学的Woan Foong Wong——提出的新指标却讲述了相反的故事：如今有更多商品正在跨越比以往更远的距离进行运输。

如果全球化真的在逆转，这似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哪个说法是正确的？

标准数字

贸易的重要性通常通过所有进出口的美元价值除以全球国内生产总值来衡量。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这一比率从1990年的38%上升到2008年的61%。

这是国际主义的黄金时代。共产主义的衰落和1991年苏联的解体为贸易开辟了新领域。世界贸易组织于1995年成立。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使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完全进入全球化时代。

当2007-09年全球金融危机来袭时，世界各国经济陷入衰退，人们开始质疑全球化是否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推行。

新指标

经济学家用美元价值衡量贸易，而运输业从业者则偏好吨公里计量法：货物运输总距离乘以总重量。这种方法将5吨货物运输20公里等同于2吨运50公里或1吨货物分100次运输1公里。美国运输统计局采用吨公里来比较航空、铁路和公路货运。

一位航运高管告诉加纳帕蒂，该统计数据能反映"我们运输了多少货物以及运输了多远距离，它同时囊括了这两方面信息"。

在今年夏天发表的论文中，加纳帕蒂和黄（音译）计算了全球贸易体系的这一指标。他们发现，虽然贸易占GDP比重在2008年达到峰值，但贸易吨公里数从2008年的55万亿飙升至2019年的82万亿，增幅达49%，同期比全球经通胀调整后的GDP增速高出18%。2020年疫情期间该数字有所下降。加纳帕蒂表示计划计算2021年及以后的数据，但由于必要信息存在滞后性，目前尚未完成。

悖论解析

如果吨位和距离都在增加，贸易额怎么会下降呢？显而易见的解释是，运输物品的每吨成本正在降低。这可能是因为每吨价格下降，或者贸易结构转向了每吨成本更低的商品，如原材料，或是两者的结合。

而这两种情况似乎都在发生。

以锂为例，作为汽车和电子设备电池的关键材料，其重要性日益增长。一吨碳酸锂的价格是22,000美元，而一吨iPhone——大约2,000部——价值数百万美元。企业可以将工厂迁至靠近客户的地方，减少吨公里数，但无法移动锂矿。

如果你想象全球贸易，可能会想到40英尺集装箱像乐高一样堆放在集装箱船上。但全球船队中只有13%是装载着每吨价格最高的成品消费品的集装箱船。按吨位计算，超过75%的全球船队是仅运输散装货物的船只，如农产品、自然资源或精炼石油。

重新思考全球化

其他经济学家也指出，全球化并未像人们熟悉的贸易与GDP比率所暗示的那样大幅退却。在一系列文章中，瑞士洛桑IMD商学院国际经济学教授理查德·鲍德温认为，“全球化高峰”被夸大了。

他指出，2008年贸易额峰值主要源于当年原材料价格异常高涨。当全球金融危机导致价格暴跌时，贸易价值随之骤降，但原材料交易量仍在持续攀升。

跨境金融服务、电信服务或知识产权等国际服务贸易虽难以精确计量，其规模同样保持增长态势。

这使人们意识到：全球化或许并未如我们想象的那般消亡。

“当初对全球化命运及其可能瓦解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达特茅斯学院贸易历史学家道格拉斯·欧文表示，“虽然危机尚未完全解除，但事实证明全球化比五年前末日论者预测的更具韧性。”

加纳帕蒂指出，即便贸易额下降，我们仍应关注远距离贸易量的增长——这证明世界依然依赖全球贸易。他强调，运输距离同时揭示了供应链中断的风险。

“我们曾一度担忧iPhone的产地问题，但如今真正关键的是那些支撑iPhone生产的原材料——全球运输的锂、钛、钢材和石油等基础物资。“他解释道。

联系记者乔什·祖姆布伦请致信 [email protected]

更正声明本文早期版本图表误将未按全球GDP调整的吨公里贸易数据纳入统计，并以百分比小数而非整数形式呈现变化幅度。（已于11月3日修正）

出现在2023年11月4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全球化结束了吗？新指标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