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正严厉打击代孕行为——即使是在美国进行的也不例外 - 《华尔街日报》

罗马民众抗议将代孕行为刑事化。意大利已拥有西方世界对LGBTQ群体最严苛的法律之一。图片来源：MAURO SCROBOGNA/LAPRESSE/ZUMA PRESS罗马——萨尔瓦托雷·隆戈与丈夫今年三月通过墨西哥代孕母亲迎来女儿降生。当他们返回意大利时，当地政府拒绝承认任何一方为孩子的合法父亲，使这个家庭陷入法律真空。

“从法律上说，她没有父母。“33岁的隆戈表示。

意大利正在严厉打击妊娠代孕行为——这项在意大利及欧洲多数地区本就非法的生育方式。如今，罗马右翼政府拟将本国公民在海外寻求代孕（包括美国等代孕合法国家）定为刑事犯罪，最高可判处两年监禁及110万欧元（约合110万美元）罚款。

将代孕定义为"全球性犯罪"的法案（即境外代孕行为也可在意大利被起诉）今夏已获众议院通过，目前正等待参议院审议。

受影响家庭表示已感受到政策冲击。代孕正被污名化，许多通过代孕获得子女的父母不敢公开讨论此事。

从意大利当局获取合法父母身份认证变得愈发困难，有时连孩子的生物学父母也难以获得承认。

意大利已经拥有西方世界在LGBTQ和家庭权利方面最为保守的立法之一。同性伴侣可以缔结民事结合但不允许结婚。女同性恋者或单身女性被禁止接受生育治疗。同性伴侣几乎不可能收养孩子。

意大利法案的支持者表示，代孕是一种对女性的剥削形式，无论发生在哪里都需要被制止。根据《共和报》委托Demos机构于7月进行的民意调查，意大利公众对是否应允许代孕意见分歧，48%的人赞成，47%反对。

目前尚不清楚有多少意大利人通过代孕生育孩子。熟悉该行业的人士表示，从绝对数量来看，异性恋伴侣比同性伴侣更常寻求代孕。但男同性恋者可能受到不成比例的影响，因为对他们来说，代孕是成为父母的主要途径。

“我们甚至害怕带她出去散步。如果他们拦住我们怎么办？如果他们看到两个男人并要求查看婴儿的身份证怎么办？“隆戈说道，他与丈夫和他们的孩子朱迪塔住在西西里岛的阿德拉诺镇。

隆戈和他丈夫的名字都出现在朱迪塔的墨西哥出生证明上。其中一人是朱迪塔的生物学父亲，但阿德拉诺当地政府迄今拒绝将他登记为孩子的法定父母——尽管意大利法律没有任何条款阻止他们这样做。

比亚吉奥·迪马尔科（左）和萨尔瓦托雷·隆戈与他们女儿朱迪塔。当地政府拒绝承认他们是孩子的合法父母。图片来源：罗西塔·利帕里阿德拉诺当局两个月前就此事提请意大利内政部裁决，目前仍在等待回复。在此期间，朱迪塔的临时证件已过期，这意味着她无法进入公立托儿所或出行。

“他们只是害怕，“隆戈这样评价当地政府。

意大利总理乔治娅·梅洛尼的右翼政府将维护传统家庭价值观作为核心目标之一，这常常以牺牲同性伴侣权益为代价。代孕问题已成为其标志性议题，高级官员谴责该做法不人道且损害女性尊严。

“子宫不是出租物，孩子不该像商品一样售卖，“梅洛尼在今年早些时候教皇方济各出席的活动上表示。该政府对有偿和无偿代孕均持同等严厉的反对态度。

批评者指出，规范而非禁止代孕才是维护女性权益的更优解，既能保障女性选择自由又可提供保护。加拿大等许多国家禁止商业代孕，但允许所谓利他性代孕（代孕者不收取报酬）。

许多家庭往往成为政策博弈的牺牲品。

一位因癌症切除子宫的意大利女性与丈夫（来自普利亚大区的合法夫妻）最终选择通过代孕生育。

他们的儿子去年由乌克兰一位代孕母亲所生，当时正值俄罗斯全面入侵几周后。这家人抵达意大利后，花了数月时间才使这位女性被法律认可为母亲。最初，当地政府仅承认丈夫——孩子的生父——为法定家长。直到数月后法院下令，这位女性的名字才被加入。

“他的出生是因为我们渴望他。选择生下他是我的决定，“她说，“意大利在这个问题上存在许多偏见。”

意大利总理乔治娅·梅洛尼与教皇方济各。她的政府已将维护传统家庭价值观列为核心目标之一。图片来源：梵蒂冈媒体/法新社/盖蒂图片社据伦敦某代孕法律咨询机构负责人克里斯蒂亚诺·内皮透露，尽管该法案尚待最终批准，许多意大利人已暂停通过代孕生育的计划。自政府打击行动以来，他的意大利客户数量锐减。

“如今意大利人如坐针毡，“内皮表示，“多数咨询者决定放弃计划，也有人加速流程，认为法律不会溯及既往。但我告诫他们：刑事责任风险尚不明确。”

内皮与律师们指出，该法案将使意大利成为全球首个将包括利他性代孕在内的所有形式代孕均列为刑事犯罪的国家，与奴隶制、种族灭绝和恋童癖同属一类。

一位来自意大利中部的40岁医生与其丈夫通过加拿大代孕，预计将在11月迎来女儿。

“孩子出生那天，我们会翻阅意大利报纸，看看自己是否已构成违法，“这位要求《华尔街日报》隐去姓名的男子说道。

这对夫妇正在考虑离开意大利的可能性。“我们的家人都在这里。作为医生，我若去其他国家工作必须重新考取执照，“他表示，“但如果迫不得已，我们也会这么做。我只是不明白政府要把我赶出家园的理由。”

许多法律专家表示，这项法律即便不是无法执行，也将面临巨大实施难度。

“法律基本原则是：发生在其他国家的犯罪行为，只有在该国同样认定该行为违法时才能被起诉，“专注生命伦理学的民权组织卢卡·科希奥尼协会律师菲洛梅娜·加洛指出，“这必将引发外交事件。”

意大利法律未明确规定同性双亲能否同时登记为父母。但今年早些时候，内政部已命令各市政厅停止在出生证明上登记非生物学父母。数十位女同性恋母亲因此被从子女出生证明上除名。

“意大利性少数群体本就生活在法律保障缺失的困境中，只能依靠各地零散政策尽力保护家庭，因为国家法律明显带有歧视性，“人权观察组织妇女及LGBTQ权益研究员艾琳·基尔布莱德表示。

尽管面临即将到来的法律打击，有些人依然坚定不移。46岁的单身女性保拉（姓氏经《华尔街日报》同意隐去）从32岁起就尝试生育。经历五次试管婴儿失败后，她的婚姻破裂了。现在她正试图通过美国的代孕母亲生孩子。

“代孕是我最后的希望。我花了一辈子尝试，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丈夫。我为什么要放弃梦想？“保拉说。她正在考虑离开意大利去生孩子。“如果我必须为这个新生命改变我的生活，我会这样做。我会做对孩子最有利的一切。”

联系Margherita Stancati，邮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