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战了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苹果——并且赢了 - 《华尔街日报》

欧洲联盟最小国家的选举本不应牵动全球数十亿人的心。然而，当马耳他派出一位名为亚历克斯·阿吉斯·萨利巴的年轻政客前往布鲁塞尔后不久，他便开始发挥影响力。抵达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对突尼斯渔船非法捕捞本应属于马耳他船队的鱼类表示关切。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苹果公司。

这位来自马耳他的民选官员，通过要求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重新设计其最具价值的产品，即将改变全球消费者的行为模式。

去年，欧盟通过一项法规，要求明年起所有新上市的手持电子设备必须配备USB-C接口。目前多数手机、笔记本电脑及其他流行设备已采用这种通用接口，只需一根线缆即可为所有设备充电。但iPhone例外！它使用苹果专属的Lightning接口——如今欧洲监管机构已禁止这项技术。他们认为统一充电器是常识性举措，这项法规将以虽微小却意义深远的方式简化人们的生活。

阿吉斯·萨利巴去年站在欧洲议会演讲时正是如此论证的。他从马耳他家中带来的箱子里掏出一团缠结的数据线——那种你可能在自己杂物抽屉里见过的"电子意面"。但他说那已是过去式。他的另一只手握着未来：一个孤零零的USB-C充电器。

“今天，”他说，“我们将用仅仅…这个来取代这一堆充电器。”

左侧的USB-C线缆很快将成为所有手持电子设备的强制标配。这包括目前使用苹果专有Lightning线缆（右侧）的iPhone。图片来源：Jakub Porzycki/Zuma Press而这正是为什么苹果预计将在iPhone上做出重大调整，在下周逐步淘汰已使用十多年的Lightning接口，转向USB-C。这是根据Agius Saliba参与起草的法规，苹果能继续向欧洲销售iPhone的唯一方式。

“如果苹果想在我们的内部市场推广和销售他们的产品，”他去年对欧盟立法机构表示，“他们必须遵守我们的规则。”他在Facebook帖子中换了一种说法：“我不会让苹果为所欲为！”

这绝对不是苹果想要的。下周介绍iPhone 15的高管们可能会称赞这项他们曾游说反对的技术。即使USB-C已成为三星安卓竞品手机标准，即使苹果已在MacBook和iPad上采用，他们仍坚持在iPhone和AirPods上使用Lightning接口。

监管机构表示，他们的法律将减少大量电子垃圾，每年节省2.5亿美元。苹果公司则认为，该法规将抑制创新，并给目前依赖即将过时线缆的超过10亿用户带来不便。

但规则就是规则。即便是价值数万亿美元的公司也无法承受违规的代价。

“显然，我们必须遵守，”苹果全球营销高级副总裁格雷格·乔斯维亚克去年在《华尔街日报》的一场会议上对我的同事乔安娜·斯特恩表示，“我们别无选择。”

他还指出，欧盟早在2012年Lightning接口和2014年USB-C接口发明之前就希望统一充电器标准——如果当时监管机构得偿所愿，如今这两种接口都不会存在。苹果公司拒绝进一步置评。

欧洲迫使苹果就范是“布鲁塞尔效应”的最新例证。这个由哥伦比亚法学院教授阿努·布拉德福德创造的术语，描述了欧盟法规如何影响全球市场。事实证明，消费者保护就像足球：欧洲人认为他们做得比任何人都好。而且他们能隔着大洋对硅谷施加影响力。苹果公司四分之一的收入来自欧洲，这让欧盟监管机构在该公司的决策中拥有很大发言权。

阿吉乌斯·萨利巴表示，他的使命是“为马耳他公民的生活带来实际改变”。但他不仅仅是在为这个不以严格监管著称的小岛国工作。他说道，去年他希望这项立法能帮助全欧洲的人，“并期待能惠及世界其他地区”。

这场斗争中还有其他拥有更大选民基础的政治人物参与，但我本周联系了这位来自马耳他的35岁律师，想了解一个来自没有苹果商店国家的人，如何在重塑该公司标志性产品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用iPhone接听了电话。

“所以这对我来说也将有点革命性，“他说。

阿吉乌斯·萨利巴热爱苹果产品。他还拥有一台MacBook、iPad和Apple Watch。他没有立即购买带USB-C接口的iPhone的唯一原因是，他更愿意等到需要换新机时再买。而且他会观看这次苹果发布会，因为他总是会看苹果的发布会。“大多数时候，我不会看直播，“他说。“但这次下周我会看。”

如果按选区规模排列欧洲议会的议员，阿吉乌斯·萨利巴会发现自己排在后面。他在马耳他一个乡村地区长大，这个地中海上的小点总人口为52万，他以大约3.6万张选票当选。在成为政治家之前，他是一名记者和律师。他在竞选期间与莎拉·阿吉乌斯结婚并改了姓，这使他在选票上排名更靠前，并从排序选择系统中被称为"驴票"的现象中受益。“如果我说我没有考虑这一点，那就是在说谎，“他告诉在线媒体 Lovin Malta。

新改名的阿吉乌斯·萨利巴于2019年来到布鲁塞尔，但欧洲政界人士自手机还是"傻瓜机"时代起就一直在推动通用充电器。苹果及其竞争对手在2009年签署了一项自愿协议，以找到统一的充电解决方案，随后十年间市售充电器类型从30种减少到三种：MicroUSB、USB-C和Lightning。

最棘手的部分是从三种接口减至一种。欧洲监管机构在2018年表示，苹果等公司自身进展不足，并威胁要采取行动。阿吉乌斯·萨利巴和其他欧盟议会成员在2020年初要求立法，2021年收到了单一充电器的提案，并于2022年通过了法律。到2024年底，USB-C将成为许多流行消费电子产品的强制标准。

阿吉乌斯·萨利巴在这一法律的制定和实施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他对通用充电器的热情使他被任命为报告人，这意味着他的职责是领导谈判并将决议转化为最终的法律。他与各政治派别的代表合作，达成共识。他修改了正式提案，使修订后的法案更具雄心。他甚至访问了硅谷，并拜访了利益关系最大的公司总部。

“我不想与苹果开战，”他说。“但与此同时，我从不认为大公司应该强迫我们购买他们的专有充电配件，而市场上已有更通用的解决方案。”

他的同事们也有同感，几乎一致通过该法律。阿吉乌斯·萨利巴当晚用一杯Leffe Blonde啤酒庆祝。在胜利的新闻发布会上，他站在欧盟内部市场专员蒂埃里·布雷顿旁边，后者表示该法律将保护消费者和环境——并向硅谷传递一个信息。

“我们为人民工作，而非为个人私利，”他带着浓重的法国口音说道，“事实如此，理应如此，未来也将如此。”

但这真的合理吗？苹果公司会回答不。

“我不介意政府告知他们想实现的目标，”乔斯维亚克在《华尔街日报》会议上表示，“但通常我们有非常聪明的工程师来找出最佳实现方案。”

这是个非常合理的批评。对消费电子这类快速迭代的产品制定如此硬性规定或许并不明智。事实上，一位科技分析师称该指令“愚蠢至极”。尽管阿吉斯·萨利巴告诉我该法律设计具有灵活性，并承认政府需与时俱进适应新技术，但很容易理解苹果为何长期强烈抵制。

但有一个领域苹果与欧盟立场一致。他们共同的目标应成为所有企业、政府和组织的优先事项。“让事情更简单，”欧洲数字主管玛格丽特·维斯塔格说。这正是阿吉斯·萨利巴在投票支持通用充电器前提醒同事的：“简单的解决方案往往最优秀也最实用。”

恰巧有位思想相似的人：史蒂夫·乔布斯本人。

从雅达利游戏到禅宗佛教，万物至简的理念启发了他。自苹果创立以来，对简化的执着就定义了这家公司。苹果II电脑宣传册封面直陈这一哲学：“至繁归于至简。”

如今，马耳他的一位苹果用户终于明白了乔布斯当年所言——化繁为简需要付出巨大努力。

更正与说明本文图表数据来源为Counterpoint Research。早前版本误标注为Cornerstone Research。（已于10月3日修正）

联系本文作者本·科恩请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9日印刷版，标题为《马耳他政客迫使苹果修改iPhone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