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预先批准的叙事如何腐蚀科学

上个月，加州伯克利突破研究所的气候主任帕特里克·布朗承认，为了增加论文发表几率，他审查了自己的一项研究。科学家们对此感到震惊。值得肯定的是，他坦承了同行们也在做但不愿承认的事。

在为《自由新闻》撰写的文章中，布朗先生解释称，他在一篇关于加州野火的论文中省略了"气候变化以外的关键因素"，因为这些细节会"冲淡《自然》及其竞争对手《科学》等知名期刊想要讲述的故事"。他写道，科学期刊编辑"通过发表和拒绝的内容明确表示，他们需要支持某些预设叙事的气候论文"。

《自然》杂志主编玛格达莱娜·斯基珀否认该期刊存在"偏好性叙事"。《纽约时报》和ProPublica的编辑们无疑也会对自己的版面作出同样声明。

布朗先生的批评并非新观点。2005年，斯坦福大学流行病学家约翰·约安尼迪斯就曾发表题为《为什么大多数已发表的研究成果是错的》的论文。他认为科学家"可能纯粹因为对科学理论的信仰或对自己研究成果的坚持而产生偏见"。

“科学领域中经济利益和其他偏见越多，研究成果的真实性就越低，“约安尼迪斯博士论证道，“许多看似独立的大学研究，其开展动机可能仅仅是为医生和研究人员提供晋升或终身教职的资格。”

此外，许多学者利用同行评审机制压制与其信仰相悖的研究成果，从而助长了"错误教条"的延续。正如约阿尼迪斯博士所阐释的，某个领域的科学家数量越多，发表论文的竞争就越激烈，他们就越可能炮制出"令人瞩目的’阳性’结果"和"极端的研究主张”。

这种机制同样影响着新冠研究。7月发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的研究声称发现佛罗里达州和俄亥俄州的共和党选民在疫苗推广后超额死亡率更高。研究结论认为，党派间疫苗接种态度的差异可能影响了"大流行的严重程度和发展轨迹”。

但该研究缺乏个体疫苗接种情况与死亡原因的数据，也未对基础健康状况、行为模式等混杂变量进行校正。隐藏在附录中的图表显示，早在疫苗问世前的2020年中期，老年共和党人的超额死亡率就已开始超过民主党人。

尽管存在这些缺陷，由于符合左翼记者的政治叙事，该研究仍被发表并大肆宣扬。同行评审本应标记出投稿研究的问题，但正如约阿尼迪斯博士在9月22日《美国医学会杂志》社论中指出的，这一机制正在失效：“众多利益相关者试图从科学文献中牟利或施加影响，这些行为未必服务于科学，也无益于社会福祉。“这些"利益相关者"包括科学期刊本身——他特别指出，该行业的利润率位居各产业前列，据估算可达40%。

期刊通常不支付同行评审员报酬，这可能导致评审工作流于形式。更严重的问题是，当研究结论符合评审者自身偏见时，他们往往会忽视研究缺陷。约翰尼迪斯博士指出，其后果是"大量已发表成果可能无法复现或明显错误”，“甚至赤裸裸的学术欺诈也日益普遍”。

在科学家们艰难发表逆主流研究时，许多人转向预印本服务器——在线学术存储库——来揭穿主流期刊的研究。然而即便是社会科学研究网络(SSRN)等平台，也开始封杀不符合预设叙事的研究。

2022年1月，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经济学家史蒂夫·汉克报告称新冠封锁对死亡率影响甚微。当他在SSRN提交该研究时，平台予以拒绝。退稿通知告知汉克先生：“鉴于需对医学内容审慎处理，SSRN对收录论文具有选择性”。

该平台对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流行病学家维奈·普拉萨德也作出相同回应，当时他提交的多篇研究试图驳斥被广泛引用的新冠结论，例如声称波士顿学校强制口罩令降低感染率的研究。SSRN由爱思唯尔公司运营，该公司旗下还出版力推新冠正统学说的知名医学期刊。

科学期刊和预印本服务器并不挑剔研究质量，它们挑剔的是结论。如果专家们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美国人不信任“科学”，答案就在这里。太多科学家已不再关心科学本身。

图片来源：Getty Images/iStockphoto刊登于2023年10月2日印刷版，标题为《“预先批准的叙事”如何腐蚀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