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的最新战役：与俄罗斯石油公司较量——《华尔街日报》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与俄罗斯石油公司首席执行官伊戈尔·谢钦。图片来源：帕维尔·贝德尼亚科夫/祖玛通讯社作为全球最大石油出口国之一的俄罗斯，国内燃油突然出现短缺。

燃油短缺加剧了克里姆林宫与俄罗斯石油公司之间的紧张关系，包括由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的亲密盟友、首席执行官伊戈尔·谢钦执掌的国有俄罗斯石油公司高管被解职。

这场危机在燃油价格飙升时达到顶点，尤其是在南部农业核心地区，导致俄罗斯政府本月禁止柴油和汽油出口。禁令实施后，随着国内价格暴跌，这一封锁为俄罗斯企业带来了喘息之机。而世界其他地区的柴油市场则出现上涨，可能加剧能源价格的飙升。

与2022年莫斯科削减天然气出口以打击欧洲不同，此次封锁旨在限制国内高价格带来的经济和政治影响。

俄罗斯涅夫捷戈尔斯克镇附近的俄罗斯石油公司设施。石油是该国最重要的产业。图片来源：亚历山大·曼祖克/路透社俄罗斯的内部纷争，是乌克兰战争之外一个出人意料的转折。

供应冲击显示出这场战争日益增长的经济代价，尽管分析人士表示，这还不足以严重到阻碍军队。

政府与俄罗斯石油公司——该国最重要的产业——在国内能源市场的利润与稳定之间存在着分歧。

最近，这些公司收到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款项，以鼓励它们在国内销售更多燃料。政府似乎一直在向它们施加更大压力，要求它们优先考虑国内供应，而不必为此支付费用，部分原因是为了帮助对抗通货膨胀。

俄罗斯能源政治的内部动态以不透明著称。虽然一些争论已经公开，但其他方面却在私下进行。

知情人士称，俄罗斯石油公司最近解雇了交易主管马拉特·扎吉杜林。其中一人表示，他被保安护送出了办公室。

知情人士称，化学产品销售主管尼基塔·帕库林和安德烈·多布里亚科夫，以及财务高管亚历山大·波利亚科夫也已离职。无法联系到扎吉杜林、帕库林、多布里亚科夫和波利亚科夫置评。

知情人士称，这些离职源于俄罗斯石油公司需要有人对短缺负责，部分原因是为了结束莫斯科的指责游戏。其中一些人表示，尽管高管在俄罗斯石油公司来来往往很常见，但最近的人事变动并不寻常。

俄罗斯石油公司发言人表示，《华尔街日报》提问中包含的信息"与事实毫无关联。公司内部的人员轮换完全是为了提高效率以造福股东。其他情况下，可能是由于员工在完成对公司应尽义务后做出的个人决定。"

政府试图限制补贴支付之际，普京政府正面临通货膨胀飙升、卢布疲软和劳动力短缺的多重困境。

这种被称为"阻尼器"的补贴，部分补偿了俄油等企业在国内市场销售石油产品的损失。由于政府施压供应商控制零售价格，国内销售的利润往往远低于出口。俄罗斯石油公司、俄罗斯天然气工业石油公司和卢克石油等企业既从事原油开采，也运营大型炼油业务。

去年初全面入侵乌克兰后，得益于国际能源价格飙升和卢布贬值，莫斯科发放了巨额补偿金。这使俄油利润激增——按某指标计算2022年增长近10%——但代价是消耗公共财政并加剧预算赤字。

BCS全球市场高级油气分析师罗纳德·史密斯表示：“突然间他们每月必须向炼油商支付数十亿美元，以补偿其从国际市场到国内市场的交叉补贴，这变得难以为继。”

花旗分析师指出，疫情前政府每月向石油公司转移的资金低至4亿美元。封锁期间企业反而向政府返还款项。而战事爆发后，政府每月转移资金高达27亿美元，占能源部预算的五分之一。

政府决定从本月起将补贴削减一半。企业随即展开反击。分析师表示，它们通过增加石油及产品出口海外，同时延长部分炼油厂停工时间以减少国内销售。

分析师指出，独立贸易商从俄罗斯批发市场购入燃料后以更高价格出口海外，进一步加剧了供应紧张。俄罗斯与沙特减产推高了全球柴油价格，使得这种套利交易极具吸引力。

独立能源分析师米哈伊尔·克鲁季欣表示：“企业认为国内市场利润不足，因此更倾向出口原油及尽可能多的柴油。这导致部分地区出现短缺，最初是克里米亚，随后蔓延至俄罗斯南部。”

莫斯科方面紧急干预，上周宣布禁止大部分柴油和汽油出口。政府未说明限令何时解除。

若长期实施禁令将对全球燃料供应产生重大影响。瑞银数据显示，俄罗斯占国际海运柴油市场约15%份额，汽油出口量相对较小。

凯投宏观分析师指出，禁令将推高原油价格，因为其他国家炼油厂需增产以弥补俄罗斯燃料缺口。

政府官员将问题归咎于柴油"灰色出口"——即在国内采购后转售海外。

俄新社报道，能源部副部长帕维尔·索罗金上周在国家杜马会议上表示：“无良商家利用国内外价差，在国内市场采购货物后出口牟利。“他未具体说明涉事主体身份。

出口禁令的直接受益者是俄罗斯农业。SovEcon董事总经理安德雷·西佐夫表示，燃料价格上涨侵蚀了刚开始种植冬季作物的农民利润——尽管尚未影响收成水平。

关于短缺问题的争论在一定程度上公开化。据俄新社报道，在政府发布禁令前一天，国有Gazprom Neft公司首席执行官亚历山大·久科夫向记者表示，任何旨在稳定国内市场的征税措施都可能适得其反。

俄油贸易主管扎吉杜林被解职令人意外，因为该公司在寻找新买家和规避制裁方面表现优异。

西方制裁的主要目标是限制俄罗斯石油出口收入——这是该国财政收入的最大来源。但俄罗斯成功挫败了这些努力，找到了新买家、贸易商、船东和保险公司。其石油售价已突破美国设定的价格上限，充实了国库。

今年夏天，俄油通过拍卖与一批此前名不见经传的贸易商达成协议，将大部分产量出售给这些企业。知情人士称，基于这一成功，该公司即将为明年交付的石油举行新一轮拍卖。

然而与此同时，国内另一个问题正在发酵。在临近大选（如定于明年初举行的总统选举）之际，国内燃料供应成为高度敏感的政治议题。

“这甚至不是价格问题，而是燃料的实际供应问题，”卡内基俄罗斯欧亚中心非常驻学者谢尔盖·瓦库连科表示。他补充说，政府试图控制价格——迫使石油公司以低于市场价值的价格销售产品，加剧了这一问题。

联系乔·华莱士，邮箱：[email protected]；安娜·希滕斯坦，邮箱：[email protected]；科斯塔斯·帕里斯，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27日的印刷版，标题为《克里姆林宫与国有石油公司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