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入侵引发乌克兰生育率骤降——《华尔街日报》

乌克兰基辅——助产士奥莱娜·多罗什在乌克兰宣布独立后的三十年间已接生超过1万名婴儿。但今年的新生儿数量大幅下降。

在基辅工作的产科医院里，多罗什正协助新生命降临于这场被许多乌克兰人视为企图抹杀其独立的战争阵痛中。

她最近协助接生了一名父亲（一名士兵）在战斗中阵亡的婴儿。母亲以亡夫的名字为孩子命名，丈夫的战友们在她出院时前来探望。

“这很悲伤，“穿着粉色手术服、态度温和的金发女士多罗什说，“如果我们停止生育，我们将无法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存在。”

整个乌克兰，新坟与拥挤的停尸间印证着俄罗斯入侵夺走的数万生命。更隐蔽的是未出生婴儿的损失。今年前六个月的出生人数比战前同期下降28%，这是乌克兰1991年独立以来最急剧的下降。

早在俄罗斯入侵前，乌克兰的总和生育率（每名妇女生育数）已是欧洲最低。人口学家现预测其将成全球最低，加速近几十年本已萎缩的人口衰退。更少新生儿意味着更少乌克兰人来重建国家、抵御俄罗斯——无论战争结果如何，俄方都可能构成长期威胁。

“这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位于基辅的普图哈人口研究所的人口学家奥列克桑德尔·格拉敦表示。

下降趋势始于独立后，当时经济动荡驱使许多乌克兰人出国寻找工作，独生子女成为常态。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并暗中入侵乌克兰东部后，出生率骤降12%。

到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去年发动全面入侵时，乌克兰的生育率已降至约1.2。为维持人口规模，每位女性平均需生育约2.1个孩子。

战争导致数百万妇女儿童外逃，而18至60岁男性被禁止离境。这使许多夫妇被迫分离，也促使其他人推迟生育计划。

量化战争对乌克兰人口影响的工作充满不确定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场毫无缓和迹象的战争进程和持续时间。

乌克兰近20%领土被占领，意味着基辅无法获取可靠数据。其收复失地的前景尚不明朗。

数万乌克兰人已经死亡，但确切数字不明，因为军事死亡数据属于机密，而被占领土的许多平民死亡未被记录。虽然数据显示战争期间有600多万人离境，但乌克兰人口学家引用的边境管制数据较低。

乌克兰民众在首都户外度过夜晚时光。战争期间，基辅市民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正常生活。一个关键问题是：当敌对行动结束且男性再次被允许出境时，人们将如何抉择？人口学家格拉顿说：“女性会回国，还是男性会出国与妻子团聚？“他警告称，最坏情况下乌克兰人口可能在未来二十年内跌破3000万，而战前该国人口为4300万左右。

奥莱克桑德拉·邦达尔和丈夫原计划在去年俄罗斯入侵前生育第二个孩子。“我们一直希望组建大家庭，“这位来自乌克兰东部第聂伯罗的35岁女性表示。

这些计划现已搁置。她表示，在没有导弹袭击持续威胁的情况下照顾新生儿已压力巨大——而她从事IT行业的丈夫随时可能应征入伍。“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孩子降临到这种可怕的环境中，“她说。

基辅最大妇产医院的数据显示，今年每月接生约250名婴儿，低于战前的350至400名。医疗主任亚罗什丘克称，若非国内其他地区流离失所的孕妇涌入，这一数字会更低。

她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幅画：乌克兰国旗背景下，一名孕妇腹部被画上靶心。这是她11岁儿子在去年俄军逼近基辅时的作品，当时医院全体人员与孕产妇被迫躲进地下室避难。俄军一个月后撤退，但亚罗什丘克指出，包括频繁导弹袭击在内的战争压力导致流产率上升。

尽管战争充满危险与不确定性，仍有一些女性选择勇敢前行。奥莱娜·卡巴涅茨最初逃离了基辅，但去年夏天返回，如今即将分娩。“如果我们一直推迟，可能永远无法实现，“这位34岁的女性说道。

经历三次流产后，伊琳娜·斯捷潘纽克正准备接受生育治疗，却因去年俄罗斯入侵而中断。当俄军去年秋天开始袭击乌克兰电网时，她担心体外受精的胚胎会夭折。但今年初胚胎成功植入，如今她预计秋季分娩。“我们从未犹豫，“她说。

死亡的阴影反而促使某些夫妇孕育新生命。玛格丽塔·里夫查琴科不到一年前在前线结识伴侣，现已怀孕数月。这位26岁的乌克兰武装部队新闻官表示，伴侣可能战死沙场的预期促使他们决定生育。

“永远没有所谓的最佳怀孕时机，“里夫查琴科说，“我们决定现在要孩子，因为明年可能就没机会了。”

她还提到爱国层面的考量：“如果我们培养的新一代孩子不懂俄语文学——不知道斯大林、列宁或苏联——二十年后我们的国家将比现在更具乌克兰特质。”

基辅某游乐场附近的反坦克障碍物。联系伊莎贝尔·科尔斯请致信 [email protected]

出现在2023年9月26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乌克兰出生率下降，长期战争导致家庭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