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解决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危机仅需一次纾困，下次我们未必如此幸运

由比尔·黄（左）领导的Archegos资本管理公司近期倒闭事件，与25年前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TCM）危机引发的反应截然不同。图片来源：Michael Nagle/Bloomberg News本文是《华尔街日报》“街闻"栏目关于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倒闭25周年系列专题的第三篇。

二十五年前，长期资本管理公司濒临崩溃的危机令华尔街如临大敌，14家顶级金融机构被迫集体注资数十亿美元实施救助。

当时，在美联储授意下召集的投行巨头会议堪称非常规干预。但四分之一个世纪后回望，考虑到后续所有事件，LTCM危机的解决方式如今显得近乎天真：仅需救助一家公司。

当然，华尔街从不做慈善。撬开高盛、摩根大通、美林、瑞银等机构钱包的，是对系统性风险的恐惧。LTCM通过华尔街融资加杠杆投资，其崩盘既造成直接风险敞口，也可能引发市场恐慌性抛售的次生灾害。

随着银行业规模急剧扩张及后续危机催生的市场改革，单家对冲基金倒闭引发系统性危机的概率已大幅降低。但对冲基金群体仍具备扰动市场与监管体系的能力——这才是更棘手的难题。

关于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TCM）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其规模与华尔街的对比。根据当时美国财政部的数据，1997年底，LTCM的资产规模（包括杠杆购入部分）达1290亿美元。而当时投行摩根大通的总资产约为2600亿美元。如今，业务多元化的银行业巨头摩根大通总资产已接近3.9万亿美元。

对冲基金行业也发生了巨变。LTCM当时主要通过"收敛"套利策略押注各类金融工具的价格趋同。如今大型对冲基金公司更像投资机构，由众多被称为"交易舱"的团队采用不同策略。对冲基金研究机构HFR总裁肯尼斯·海因茨指出：“多策略模式是过去十年真正发展起来的趋势，这与LTCM形成鲜明对比。”

但单个公司内部的多元化未必带来整个对冲基金行业的策略分散化，反而可能形成所谓的"拥挤交易”。据HFR统计，对冲基金总规模已从1998年的不足4000亿美元增长至近4万亿美元，这意味着它们的集体交易行为可能产生巨大市场影响。

密歇根大学罗斯商学院助理教授杰里米·克雷斯警告：“如今令人担忧的不只是单个LTCM式的基金，而是众多采用相似策略、可能引发连锁性崩盘的基金群体。”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评估非银行金融中介机构风险时指出，数据显示过去两年投资基金的资产组合相似度较往年显著提升，“这增加了流动性冲击连锁反应的风险”。

对比近期单一基金崩盘与多策略解体的迥异反应。家族办公室Archegos资本管理公司的爆仓让华尔街损失数十亿美元，但并未引发美联储干预。即便陷入困境的瑞士信贷也能消化55亿美元亏损——虽然因此元气大伤。

然而2020年3月新冠疫情恐慌中，对冲基金集体抛售国债的行为却构成了重大风险，迫使美联储出手购债维稳。金融稳定监督委员会指出，对冲基金"对此期间国债市场动荡负有实质性责任"。近期对冲基金重启大规模国债套利交易，已引发全球监管机构的连环警告。

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私人基金监管持续加强，多数对冲基金需定期提交报告。例如美联储在金融稳定报告中会追踪行业杠杆水平。但关键漏洞依然存在：Archegos作为家族办公室，不受对冲基金客户投资规则的约束，其采用的股票衍生品押注模式也规避了部分披露要求。

目前既有填补监管盲区的提案，也有改革国债市场机制的倡议，但这些方案仍在华盛顿走流程。要是像召集银行家开会那么简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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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于2023年9月26日印刷版，标题为“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危机只需一次救助。下次我们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