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德黑兰》书评：情报的用途 - 《华尔街日报》

2007年，以色列空袭叙利亚境内一处伊朗支持的核设施。图片来源：以色列国防军/讲义/E/EPA/Shutterstock2018年1月31日，摩萨德特工完成了历史上最大胆、最有效的情报突袭之一。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从德黑兰一个据称安全的仓库中夺取了记录伊朗高度隐蔽的核武器计划的关键档案，带着一卡车材料逃脱。找到档案库是一项壮举；从敌人的首都将其解放出来是一场胜利。

数月来，以色列和美国的专家仔细研究了大量恢复的数据，直到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认为向世界公布的时机已经成熟。他希望揭露突袭的事实及其成果能产生最大的国际影响。他告诉摩萨德局长约西·科恩：“我们不仅需要让世界相信伊朗在其核武器计划上撒了谎——我们还需要向世界展示。”很少有情报行动能如此直接地与关键的地缘政治目标挂钩，就像摩萨德的秘密外交很少被其他西方情报机构匹敌一样。

约纳·杰里米·鲍勃和伊兰·埃维亚塔尔的《目标德黑兰》以“盗窃行动”开篇，其成果仍在揭示伊朗精心隐藏的武器工作的关键信息。作者们随后扩展到以色列针对伊朗的更广泛的秘密战争，这场战争是为了保护犹太国家免受“核浩劫”，正如阿里埃勒·沙龙曾向乔治·W·布什描述的那样。从暗杀关键的伊朗核和导弹科学家及官员，到部署动能网络武器对伊朗的实体设施造成广泛破坏，摩萨德和以色列军事情报机构十多年来一直在不懈努力。

从许多方面来看，《目标德黑兰》堪称是科恩先生的微型传记，这位2016至2021年间执掌摩萨德的以色列领导人，是内塔尼亚胡的亲密盟友。无论是秘密行动还是隐蔽外交，科恩的成就都堪称传奇。他从摩萨德基层特工起步，逐步晋升为副局长，后担任内塔尼亚胡的国家安全顾问，最终执掌这家传奇情报机构。

清除企图毁灭祖国的敌人绝非怯懦者所能为。被《明镜周刊》称为"伊朗奥本海默"的莫森·法赫里扎德，是摩萨德行动中最著名的核科学家（2020年11月遇袭身亡）。法赫里扎德曾与巴基斯坦核扩散者A·Q·汗合作，后者不仅向伊朗，还向利比亚和朝鲜出售铀浓缩设施与核武器设计。事实上，法赫里扎德无疑参与了德黑兰与平壤的联合行动，包括在叙利亚阿尔基巴尔秘密建造朝鲜宁边核反应堆的复制品——该设施已于2007年9月遭以色列空袭摧毁。

尽管许多伊朗伤亡人员仍属机密，但两位作者鲍勃和埃维亚塔尔提供了大量案例。首当其冲的是2020年1月遇袭的革命卫队圣城旅指挥官卡西姆·苏莱曼尼。虽然这是美军实施的行动，但以色列已筹划多年。苏莱曼尼提出"火环"战略，企图用毁灭性武器包围以色列并摧毁这个"小撒旦"；他的死亡对以色列的意义甚至可能超过美国。

《目标德黑兰》一书详尽记录了针对伊朗的网络战与破坏行动取得的成功。以色列在这方面从不遮掩——1981年轰炸萨达姆·侯赛因的奥西拉克核反应堆，就给美国上了如何应对核扩散者的关键一课。遗憾的是华盛顿并未领会，即便以色列2007年再次摧毁阿尔基巴尔反应堆后依然如此。以色列通过反复破坏行动瘫痪伊朗核设施与导弹基础设施（如纳坦兹铀浓缩工厂），相较之下，劳伦斯在沙漠中对抗土耳其人的"阿拉伯起义"都显得温和。以色列常与伊朗反政府组织（如人民圣战者成员）协作，其行动极大延缓了伊朗研制核武器的进程。

以色列等政府在决定公开机密行动成果时面临两难。以前外长加比·阿什肯纳齐近期坦言：“有些行动最好永不提及。“虽然情报机构本能希望完全保密，但公布成果往往有正当理由——让世界认为摩萨德特工无所不能至少能形成威慑。反之，若披露会暴露情报来源或限制未来行动空间的信息，显然得不偿失。解密行动必须具有战略考量。

两位作者首次披露：摩萨德的行动如何为《亚伯拉罕协议》创造了条件，该协议使以色列与阿联酋等穆斯林国家正式建交。各国情报机构在完全保密状态下建立的互信，是公开外交渠道永远无法达成的。摩萨德成功窃取伊朗核档案等行动，给阿联酋和沙特留下深刻印象。协议签署时众多政客争相邀功，但真正工作早在多年暗中运作中完成。

以色列诸多成就的高度保密性，直至公开前都秘而不宣，鉴于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这对美以关系提出了重要问题。尽管唐纳德·特朗普此前对以色列表示支持，但他在总统任期前后对机密材料的处理不负责任，这会让耶路撒冷的任何一届政府都犹豫不决。如果特朗普再次当选，以色列领导人愿意分享多少情报？

无论2024年11月的大选结果如何，鲍勃和埃维亚塔尔两位先生明确表示，未来的以色列政府将采取必要行动对抗伊朗。只要华盛顿和我们的总统候选人能明白伊朗问题的关键，并更积极地支持以色列，我们将更接近实现真正的中东和平与安全。候选人可以从撰写自己对《目标德黑兰》的评论开始。

博尔顿先生曾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2018年4月至2019年9月担任国家安全顾问。

本文发表于2023年9月26日的印刷版，标题为《以色列的情报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