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正在悄然瓦解——《华尔街日报》

国际政治中最重要的事实是，在弗拉基米尔·普京通过入侵乌克兰正面挑战所谓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19个月后，该秩序的捍卫进展并不顺利。当今世界比2022年2月更加不稳定，秩序的敌人们不断发起攻击，秩序的体制基础看起来日益动摇，而西方领导人似乎尚未意识到面前任务的艰巨性。

这不仅仅关乎乌克兰和台湾海峡等地对国际体系构成的军事威胁。即使全球地缘政治危机变得更加尖锐，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的核心机构和倡议，以及支持它们的政府，正逐渐变得更为虚弱和无关紧要。

联合国本应是基于规则的秩序的皇冠上的明珠，但最近这个长期表现不佳的组织的权力和声望跌至新低。在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的领导人中，只有乔·拜登上周抽空参加联合国大会。埃马纽埃尔·马克龙正忙于欢迎国王查尔斯三世对巴黎进行纯礼仪性的国事访问。显然，无论是英国国王还是法国总统，都不认为联合国重要到足以影响他们的计划。英国首相里希·苏纳克无视了来自100多个国际发展非政府组织领导人的一封信，信中敦促他出席会议，而他是十年来首位缺席年度会议的英国首相。

普京总统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同样缺席了联合国会议，但他们并非闭门不出或忙于琐事。两人均以高调接待国际社会弃儿的方式，公然展示对西方规则的不屑——联合国大会前夕，朝鲜领导人金正恩访问俄罗斯航天发射场，普京对其殷勤相待，双方还炫耀着日益紧密的关系；而在联大会议期间，习近平在杭州接待了叙利亚饱受孤立的巴沙尔·阿萨德。

曾几何时，人们还会关注联合国对各类国际危机的表态——无论是非洲连环政变、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冲突，还是印度涉嫌在加拿大暗杀锡克教活动人士事件。但如今已无人认为陷入瘫痪的安理会或沦为闹剧的联大能在这些事务中发挥建设性作用。

被冷落的远不止联合国。习近平与普京还双双缺席本月在新德里举行的G20峰会。与此同时，中国正忙着对国际法院否定其南海"九段线"主张的裁决表示极度蔑视——尽管美济礁属于国际公认的菲律宾专属经济区，北京仍持续在此扩建军事设施，并日益强硬地巡逻其主张的海域边界，全然不顾西方抗议。

世界贸易组织已沦为昔日辉煌的阴影。随着全球保护主义情绪高涨，WTO基本丧失了约束力与话语权。多哈回合贸易谈判多年前就已破裂，而作为二战后布雷顿森林体系所确立的规则秩序核心要素的自由贸易议程，其复兴前景更是渺茫。

作为规则秩序另一支柱的军控与裁军谈判已退出历史舞台。中国正进行大规模核武扩张，俄罗斯对在乌克兰战场炫耀核武的兴趣远胜于裁军。随着伊朗逼近核门槛，中东地区已显现出核扩散的多米诺效应。金正恩访俄之行标志着美国通过联合国制裁遏制朝鲜核计划的努力彻底失败——而多数选民支持发展核武器的韩国正密切关注着这一切。高超音速导弹、网络攻击与生物武器的研发持续进行，国际社会却未通过多边机构、军控谈判等文明手段，而是以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来应对这些威胁。

全球多地正陷入国家解体和法治崩坏。拉丁美洲的贩毒集团已渗透或取代羸弱的国家机器，萨赫勒地区同样上演着恐怖组织与土匪武装公然蔑视摇摇欲坠的政府权威的戏码。中俄伊三国乐见其成地在这片浑水中渔利，而西方对日益严峻的安全威胁却反应乏力。法国在非洲影响力的耻辱性崩塌固然触目惊心，但美国对周边国家社会秩序崩坏所表现出的麻痹无能，其严重性与可耻程度至少不遑多让。

受到外部强大且持续不断的对手威胁，内部政治腐朽与制度衰败的侵蚀，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从未面临如此严峻的危机。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9月23日。图片来源：俄罗斯总统新闻处/Zuma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