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移民回流助力经济复苏

美国经济实现软着陆的前景正从一个意想不到的来源获得助力：移民数量的历史性增长。

外国出生工人的流入在疫情爆发前及疫情期间已降至涓涓细流，如今随着美国处理积压的签证申请以及拜登政府加快发放工作许可，这一数字正在迅速上升。

本周，美国政府表示将向47万委内瑞拉移民提供工作许可。由于签发适用工作许可平均需要12个月，这一举措的效果不会立竿见影。但这仍是一系列旨在增加外国出生工人流入的行政行动之一。

这有助于缓解劳动力短缺以及工资和价格压力。虽然单凭这一点并不能消除经济衰退的风险，但它让美联储在不大幅推高失业率的情况下降低通胀变得稍微容易一些——即所谓的软着陆。

高盛分析发现，经季节性调整后，今年外国出生劳动力的月均增长比2022年高出约6.5万人。在疫情初期大幅下降后，外国出生劳动力的规模已经反弹，8月份接近3200万人。

根据劳工部的数据，外国出生工人占劳动力（正在工作或寻找工作的人）的比例在2022年达到18%，创下自1996年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水平。今年这一比例进一步攀升，截至8月未经季节调整的平均值为18.5%。

劳动力中外籍工人比例的跃升，反映出特朗普政府时期和新冠疫情初期积压的移民问题正在缓解。

疫情爆发时，美国驻全球领事馆关闭，由于人员流失和当地国家限制，其重新开放速度比美国大多数机构更慢，导致签证发放量骤降。

领事馆耗时数年才恢复到疫情前的处理能力；部分使领馆（尤其是印度）因此出现了需等候数年才能预约签证的情况。

但根据无党派数据机构USAFacts对政府数据的分析，到2022年，美国签发的工作签证数量突破百万，创25年来新高。政府数据显示，当年向永久移居美国的移民发放了近50万张绿卡，为2018年以来最高值。

此外，拜登政府前所未有地动用了一项鲜为人知的"人道主义假释"移民权限，快速合法地接纳了数十万来自乌克兰、阿富汗和委内瑞拉等地的移民。

这些变化正为长期面临用工难题的雇主带来显著改变。

两年前，曼哈顿东村以饺子闻名的乌克兰餐厅Veselka因厨师和服务员严重短缺，老板杰森·伯查德甚至准备缩短营业时间并取消堂食服务。

Veselka餐厅的老板已资助了10名乌克兰人，其中大部分是他现有员工的远亲，目前有8人在餐厅工作。Veselka老板杰森·伯查德（穿黑衬衫者）是第三代乌克兰裔美国人。随后在去年，乌克兰战争爆发。拜登政府启动了一项计划，资助乌克兰难民暂时在美国生活和工作。

作为第三代乌克兰裔美国人的伯查德立即研究了这项新计划。他说，他认为将乌克兰人带到安全地带是正确的做法，但也希望能找到一些新厨师。

自那以后，伯查德资助了10名乌克兰人，其中大部分是他现有员工的远亲，目前有8人在他的餐厅工作。

“疫情后我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是招聘。现在不再是了，”他说。“这对我来说是双赢。”

从2021年开始，随着经济重新开放，消费者花掉积攒的储蓄和刺激支票，对工人的需求迅速回升。但雇主们发现，他们在疫情初期解雇的许多工人已经搬家、退休、转行，或者对新冠病毒过于警惕而不愿重返工作岗位。

根据劳工部的数据，到2022年3月，空缺职位数量飙升至1200万的历史新高，是近600万失业人数的两倍。此后空缺职位数量有所下降，但7月份仍高达880万，比失业人数多出约50%。

移民流入量的减少加剧了劳动力短缺，尤其是在建筑、医疗和餐饮等行业。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的一项研究发现，2017年至2021年间，国际净移民的下降使职位空缺与失业人数之比上升了约5个百分点。

分析发现，到2022年，移民增加使这一比率降低了6个百分点。

移民增加本身并不能缓解工人短缺问题。尽管如此，美联储官员认为，通过改善劳动力供需平衡，移民有助于对抗通胀。今年8月，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提到，移民数量反弹至疫情前水平是帮助增加劳动力供应的一个因素。

美联储在7月份将利率上调至5.25%-5.5%的22年高点后，在本周的会议上维持利率不变，原因是人们希望通胀缓解和劳动力市场降温将使进一步加息变得没有必要。会后，鲍威尔将劳动力市场描述为仅仅是"紧张"，较7月份的"非常紧张"有所下调。他说：“供需状况继续趋于更好的平衡。”

移民有助于增加劳动力供应的一个原因是，新移民加入劳动力队伍的比例更高。高盛发现，自2020年初以来，外国出生人口的劳动参与率（目前约为67%）比疫情前的平均水平高出1.5个百分点，而美国本土出生人口的劳动参与率仍低0.5个百分点。

高盛经济学家蒂姆·克鲁帕表示，外国出生工人劳动参与率的上升可能反映了工资上涨和就业机会充足的吸引力，尤其是在建筑和服务等行业。这些行业的工资增长速度超过了整体经济。

Veselka餐厅备餐间工作的厨房员工两年前，Veselka餐厅厨师和服务员严重短缺，店主甚至准备缩短营业时间并取消餐桌服务。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全球移民中心主任、经济学家乔瓦尼·佩里表示，虽然移民增加有助于缓解劳动力市场紧张，但这’是因为存在积压需求’。他指出，要更持久地缓解某些行业的工人短缺问题，需要更有针对性的政策变革，‘而目前看来这种变革尚未实现’。

美国国会已有33年未更新现有工作签证类别或移民体系的其他主要方面。任何关于增加临时或永久性就业移民的讨论都深陷于围绕南部边境问题的政治斗争中。

自2014年左右起，每年有数十万移民以母国暴力和贫困为由非法越境进入美国寻求庇护。过去两年中，每年都有超过两百万移民试图非法进入美国。

移民并不能立即获得在美国的工作许可。申请庇护者的审批流程可能长达18个月。尽管如此，大多数人仍会迅速（通常以非法方式）加入劳动力市场。

美军撤离阿富汗时，政府疏散了约8万名阿富汗人，其中多数以两年期人道主义假释身份入境。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一个月后，美国政府启动专项计划，使得餐厅经营者伯查德能够雇佣乌克兰难民。

政府近期运用相同权限，为考虑非法入境的古巴、海地、尼加拉瓜和委内瑞拉移民开辟了替代途径。

乔纳坦·奥乔亚初抵美国的几个月里打零工度日，直至取得纽约州驾照申请资格。图片来源：奥斯卡·杜兰德/华尔街日报在行业呼吁下，政府扩大了季节性农工等部分工作签证的使用范围，同时也为可能非法入境的移民提供替代选择。而本周对委内瑞拉人开放工作许可的决定，主要源于民主党市长和州长的推动，他们认为这将帮助移民搬离市政收容所并实现自给自足。

现居纽约市收容所的哥伦比亚移民乔纳坦·奥乔亚，初抵美国时曾靠打零工维生，直到具备纽约州驾照申请资格。如今他在布鲁克林一家餐饮公司担任配送司机，每两周收入约950美元。他估算，若公司以合法方式雇佣，薪资可能是现在的两倍。

“我只想让孩子过得更好，“奥乔亚说，“希望他们眼中的我是个负责任的父亲，为给他们更好生活竭尽所能。”

写信给阿马拉·奥梅奥克，邮箱：[email protected]，米歇尔·哈克曼，邮箱：[email protected]，以及马修·里瓦，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9月23日的印刷版，标题为《移民回流助力经济》。